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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帝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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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成玦双手伸出,猛地掐住了燕皇的脖子。

燕皇没有反抗,虽然他现在也根本无力反抗,但被掐着脖子的他,甚至连本能地阻挡动作都没有。

他就这么静静地继续坐在椅子上,

任凭自己的脖子被自己的儿子死死地掐住。

喘不过气来了,

但他并不觉得多么痛苦,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喘不过气的感觉,

以前,他需要强行撑下来,这次,他反而不用去撑了,也不用去硬挺着了,也因此,他反而有一种正在被解脱的感觉。

角落里,

太子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他的弟弟,正掐着自己父皇的脖子。

姬成玦用力地掐着,

可惜,

他不是武者,没办法将人的脖子直接拧断,但身子再虚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掐死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然后,

在其双手之下,

燕皇,

竟然在笑,

他,

竟然还在笑!

“哈哈哈嘿嘿嘿”

姬成玦也笑了起来,

眼泪,开始不停地滴落,鼻涕,也在滴淌。

父子俩,

以这种方式,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相视,笑着。

燕皇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

眼前的儿子,缓缓地看不见了。

“夫君。”

“相公。”

耳畔边,

传来了两道清脆的声音。

他看见田皇后站在窗户里,手里拿着刺绣,正捂着嘴含羞而笑;

他看见银杏树下,闵妃将一块玉佩,直接丢向了自己:

“我选中你了,你不准跑,我家有的是可以买鸡腿的银子哩,你不用跟那个家伙抢呢。”

朕,

来了,

朕,

回来了。

这一刻的燕皇,感到一种身心之上的齐齐轻松。

仿佛身上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了。

他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

如今日的一身白衣,拿一张纸扇,燕地的寒冬里,也曾偷偷打开过扇子扇过风;

会去瞧瞧未过门的媳妇儿,

会去刮一下闵家小姐的鼻子,笑她这算盘打得比针线活利索多了,

会躺在大树下,

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一群孩子在自己身边嬉戏耍闹,

会在卧病于床时,

身边,站满了真的关心自己的家人;

一道道画面,不停地在燕皇视线里闪现;

他是皇帝,但皇帝,也是人;

他不是天生的六亲不认,也不是打娘胎里来的冰冷,他能分得清,什么是热,什么是暖,也能体会到,什么是人间的美好。

这辈子,

他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但同时,又有更多的事情,他没来得及去做。

无镜,

梁亭,

这,

就是朕给你们的交代。

朕让自己的儿子,亲手染上朕的鲜血,朕给大燕,选下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新的帝王!

这是我们三人一起打下的大燕,

它,

将被继续守护下去。

大燕的新皇,

将继承我们的决心和意志,让黑色的龙旗,插遍诸夏的所有角落!

现在,

朕,终于可以去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活着,

真的好累,好累。

“啊!!!!!!!”

姬成玦在燕皇的嘴角笑意下,撒开了手,整个人不停地后退,连续的两个趔趄后,摔倒在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父皇疯了,

他感觉自己也疯了,

他扭头看向跪在角落里的太子,太子也是泪流满面,魂不守舍。

疯了,

疯了,

都疯了,

全他娘的疯了!

姬成玦想要逃,他想要逃离这里,他的脑子里,全是自己死命掐着自己父皇脖颈时,父皇嘴角的微笑。

我在杀你啊,

我在弑君啊,

我在弑父啊,

你笑什么,

你是在笑自己终于解脱了么!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解脱了,凭什么!

姬成玦向外头爬去,他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压抑无比的囚牢,他想要去外头,哪怕只是去呼吸上一口的新鲜空气。

然而,

就在这时,

弥留之际的燕皇,缓缓地睁开了眼,

“成玦”

该死,

该死,

他又在催我了,

他又要告诉我,时间不多了。

他在逼我,

从小到大,

从南安县城到皇宫,

从过去到现在,

他就一直在逼着我,逼着我跑,逼着我不准笑,逼着我不准哭!

现在,

还在继续逼着我杀他!

你逼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非得一直逼我!

“啊啊啊啊!!!!!!!”

趴在地上的姬成玦,眼睛泛红,伸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这是他跟姓郑的学的,姓郑的身边,哪怕有剑圣保护,靴子里,也会藏着一把淬毒的匕首。

“嗡!”

匕首抽出,

姬成玦起身,

大喊着冲到了自己父皇的身前,

“噗!”

匕首,

狠狠地刺入自己父皇的胸膛。

“啪嗒!”

红得发黑,粘稠,带着温度,溅射在了他的脸上。

他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手,看着自己手中攥着的匕首,看着自己父皇被刺入的胸膛。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身子,也在颤抖,他的心,更是在颤得无以复加。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再度看向了自己父皇的脸。

父皇,

睁着眼,

在看着自己,

父皇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成玦也别太累了”

“吼!”

殿宇内,炼丹炉发出了一声剧烈的轰鸣,随即,一声来自地下深处貔貅得哀嚎传来。

而后,

消散于无寂;

红袍小太监站起身,

他走出了殿宇,

走到了殿外的一处高台上,

那里,有一口大钟。

红袍小太监,抓住摆棰;

忽然间,

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又看了看天边,夕阳渐渐被没入最后一丝棱角。

天,黑了。

“天,黑了啊。”

红袍小太监拉开摆棰,而后,重重地砸向了大钟!

“咚!”“咚!”“咚!”

皇宫内的离钟之声响起,传遍燕京;

这意味着,有大燕身份极为尊贵的人,走了。

上一次离钟响起,是皇后薨逝。

“咚!”“咚!”“咚!”

钟声之下,

整个皇宫的宦官宫女,全都停下了脚步,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百官,也停下了手中的案牍;

整个燕京城,

贩夫走卒,衙役官差,茶楼酒肆,

上至权贵,下至百姓黔首,

在此刻,

近乎全都停了下来。

他们,在祈祷,他们,在惶恐,他们,在畏惧,他们,在喃喃自语,一遍遍地嗫嚅着:不会的,不可能,不会的,不可能

喧嚣的大燕都城,在此时,变得安静,仿佛上方的秋风,也陷入了停滞。

“咚!”“咚!”

第七声,

第八声,

而后,

离钟,

第九声响起。

“咚!”

离钟九响,天子驾崩,悠悠读书 龙驭归天。

顷刻间,

燕京城内,哭声震天!

大燕永平四年秋,

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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