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24奇迹（2 / 2）

竹意不敢再多呆一刻，爬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天然居才算觉得安全了。

天然居此时的伙计都休息了，只有李玉林还在账房里忙活着，算盘拨打的‘啪啪’响在核对账目。

竹意满意的很，这天然居交给李玉林打理真是选对人了。

“李掌柜还没休息。”竹意出声了，赵玉林才恍然警觉。抬头一看，急忙两步上来：“皇后娘娘千岁……”

“李掌柜，你我之间哪里不用那些虚礼，快起来。”竹意说着就要去扶起李玉林。

但是李玉林还是坚持跪下，并竹意磕了个头：“皇后娘娘，这个头，是我代替妹妹给您磕的。若不是皇后娘娘，属下根本就没有能力赎回妹妹，而妹妹的日子必然潦倒可怜。”

“那是李仙儿好命，有了你这个好哥哥，跟我实在没有多大关系，起来吧。”竹意拉起李玉林，问了一些生意上的事，也同意李玉林开分店，并又提出了几个点子。

李玉林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大通钱庄的存银子的票据给竹意。竹意看了一下，想不到短短的几个月，自己已经成了小富翁了。若是分店开起来，那自己的钱真是流水一样哗哗的进来。

竹意收起票据，吩咐一句：“找人去佟丞相府，把这信件给大公子佟季甄。”

李玉林接了信件，让大东家去楼上休息，他转身自己去办这差事。

现在入夜很久，不忍心去使唤小厮。而且事关皇后娘娘的事，交给别人办也不放心。

竹意在楼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见楼梯有一级一级上来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敲响，佟季甄一身寒气走进内室。

竹意看看佟季甄的头上还有没化开的雪花，知道他是匆匆赶来的。毕竟佟丞相府和天然居隔着两条街。

“皇后娘娘千岁。”佟季甄躬身行礼。南燕尊崇文人，便专门有规定，大夫和大学士是不必给皇上皇后下跪行礼的。

“免了，佟大夫曾留言说要见本宫，也不知道本宫是不是理解错误。”竹意随手一指，让佟季甄坐下说话。

“不错，皇后娘娘心思聪慧，果然一看便知。”佟季甄回道。

“那好，佟大夫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宫洗耳恭听便是。”

想见皇后的是他，但是现在皇后让他说话了，佟季甄倒有些神色不自然起来。就连坐到凳子上，也极是不自然，和他一贯的清高淡漠好像两个人似的。

竹意感觉，佟季甄好似对自己有难言之隐，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可能会劲爆。

果不其然，在佟季甄不自然了很久之后，开口了：“皇后娘娘，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后娘娘听了之后不要生气。”

竹意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点头，表示你可以说了。

事已至此，佟季甄不再犹豫。

“南宫肃没死，此时就在我们佟家的家庙里。”

竹意一惊，这个事情还真是出乎意外。南宫肃没死不意外，意外的是文渊阁的大夫救了叛贼南宫肃，还躲过南宫凌的层层搜寻！

“那你现在把这事跟本宫说，是想本宫去跟皇上揭发，还是想本宫继续帮你救人？”竹意不动声色，问一句。

竹意的心沉冷静，没有立刻勃然变色，这让佟季甄感觉或许这事有些希望。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是皇上的人，因为南宫肃不喜欢女人，好龙阳之僻，所以皇上就……派我去接近南宫肃。但我爹不知道我与皇上的约定，为此差一点和我断绝关系。我在和南宫肃的接触中，发现南宫肃其实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若不是从小就承载了郭家和郭太后太多的寄予，他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和南宫肃慢慢成了朋友，成了他吐露心事之人。我也觉得这种关系有些荒谬。一边替皇上办事，一边却和敌人成了朋友。

然后突然一日深夜，南宫肃奄奄一息的出现在我的房间，我本能去施救。后来先皇发出告示，声称南宫肃已经被皇上就地正法。我才知道，这时候南宫肃已经是个死人了。念在他实在可怜，悄悄将他安置在自家家庙，帮他躲过重重搜擦。我没有想叛逆皇上，只想让朋友活下去而已。因为不敢请郎中，时隔一月有余，南宫肃的伤势依然不见好转。这几天眼见不行了，我于心不忍，便想帮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心愿？南宫肃最后的心愿和本宫有关？”竹意猜测着。

“是，南宫肃最后的愿望就是能见皇后娘娘一面。”佟季甄抿了抿唇，轻声说出。他知道这件事很荒唐，所以他甚至不敢看竹意瞪大的眼睛。

什么玩意儿？南宫肃想最后见自己一面？为毛啊，因为痛恨自己，要临死前记住自己，然后死了之后变成厉鬼来找自己算账？因为自己报仇找错了对象，才给他弄成那样的？

“佟大夫，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么？”竹意故意挑眉问一句。

哼，想不到你佟季甄居然自甘堕落，做了南宫肃的相好。就好像色戒里的女主本来是去做卧底，结果爱上大坏蛋。现在佟季甄就是，本是去接近南宫肃调查情况，结果和人家做了好朋友。且，谁知道你们这朋友是做到什么份上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坦诚相见的地步。不然会冒着杀头的罪名去救人？

“皇后大善，又怎么会不满足将死之人的最后的愿望？”佟季甄起身躬身说道。

戴高帽也不去！

但是，说实话，竹意的好奇又开始在心里滋生。因为她实在奇怪，能穿过外公设下的九星八卦连环阵还活到现在的人是什么样的。

去，还是不去？

“皇后请。”佟季甄躬身又再次说道。

可以说，佟季甄是个很好的说客。他懂得在竹意犹豫不决的时候，来适当的推一把。于是乎，竹意就跟着佟季甄前往，去满足南宫肃最后的愿望了。

寒风咧咧的夜里，举步维艰，尤其是佟家的家庙在城郊，佟季甄又只是个文人书生。这要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家庙，估计天就快亮了。

竹意既然决定去了，就是快去快回，完事了还要回皇宫不能让南宫凌发现自己又偷跑了呢。所以她心急的一把将佟季甄抓在手里，接着手臂一伸展，拦住他的腰肢忽的腾空起来，奔着城郊而去。

一忽间，佟季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长这么大，除了妹妹佟毓，还没和别的女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而且，更无地自容的是，被女人揽在怀里抱着走，偏偏还在半空中，他身体僵硬的一动都不敢动，只有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和身体相贴处，女人体温的传递。

这种感觉很诡异，一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佟季甄的心头弥漫。他头竟不由自主的歪向身边的女人，小心翼翼嗅着空气里的女人香。完全忘了乞巧节上，这女人双眼直直看着自己时，自己是怎么样的厌恶。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佟家的家庙。佟季甄落地的时候，想的居然是，如果家庙再远一点……

家庙是供奉自家祖宗灵位的地方。平时这里都是房门紧闭，冷冷清清，没有人来。佟季甄带着竹意悄悄进去家庙，为了小心也没有点火折子，只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家庙里面摸索着前行。

佟季甄因为来过多次，所以熟门熟路，而竹意虽然有良好的夜视力，但在这样黑的彻底陌生地方，也几乎成了睁眼瞎。

“小心，有台阶。”佟季甄小声的提醒。但还是提醒晚了，竹意一脚踢上去，一个踉跄，佟季甄却下意识的伸手将竹意抱了个满怀。

“有没有怎么样？”佟季甄担心的问。

“多事，我又不会摔倒。”竹意埋怨一句从佟季甄的怀里出来。

夜色很好的掩盖了佟季甄脸上的嫣红如血，他脸红倒不是因为皇后的埋怨，而是因为不小心的拥抱。

家庙后面，一个近乎封闭的房间，佟季甄进来才敢点上蜡烛。

终于有了一点光亮，竹意借着光亮凝眸一看，眉头骤然间蹙紧。

房间里没有床，四面封闭，只有一门。地上铺着一被褥，被褥上昏睡着一人，人是仰面朝上，五官还依稀能辨认出是南宫肃的模样。只是现在他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形销骨立，深邃的五官都脱了相，双眼深陷，看着有些骇人。

南宫肃的头发披散着，好几处没有头发，也没有头皮，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给撕掉了一样，左手臂没有了，只有空空的一个袖管在地上垂着。右脚的脚掌少了一半，虽然包着白布，但是早就被血水染透。身上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轻点的是怪石割出的口子和擦伤，那些已经结痂。重的是有几处身上的肉直接没了，露出森森白骨，因为没有得到救治，溃烂，发炎。好在现在是寒冬之际，房间到没有因为伤口溃烂发出的恶臭。

“他一直睡不醒？”竹意皱眉问道。

“他时醒时昏迷。全身的伤因为溃烂，高烧不退。我又不能天天在这儿照顾他，只是偶尔来。其实他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佟季甄说着弯腰将地上的一壶水给南宫肃灌倒嘴里。南宫肃虽然昏睡不醒，但可能是饥渴的厉害，居然本能的就去喝水，一大口一大口，就像沙漠濒死的人看到了甘泉。

的确是奇迹。如今天气寒冷，伤口感染的轻点。若是炎热盛夏，估计就是有十个南宫肃也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