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只老虎（1 / 2）

初时沈钦他们还带着些警惕之心来面对程风, 然而在察觉顾翎不受影响之后他们就放心看戏起来, 可待到程风把心思打到司玘身上，沈钦可算是看不下去了。

那程风可谓是半点不懂掩饰, 一张五官还算敦厚的面容虽是谄媚带笑，眼神却是刻毒阴冷，割裂出一派狰狞狠辣之感。

他可是半点忍不得了, 当即同苏堇年传音道：“你可确定我对他动手没问题么？”

苏堇年嘴边噙着一抹轻笑, 眸光清浅温润，恍若谈论风花雪月端为高雅，全然不像参进一桩谋人性命之事：“这沈家内外口风俱紧，至于那两位闺阁小姐……多年未待六礼，尊大人可都不耐见得那一夫二妻的荒唐昏礼了。”

连未来的“老丈人”们都忍不住掺和进来，这可就是能随意动手的意思了？沈钦眼中划过一丝嘲意，单手并指于眉心一点便是一柄四尺长刀凌空而现, 那程风并两名女子皆为修士, 竟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平白被沈钦抽刀出鞘闪了眼睛, 沈钦也没伤及无辜的意思, 气力一振便将两名一左一右震了出去, 刀锋直指程风面门而去，哪想得司玘竟是和他几乎同时动作, 一记掌风直接将他斜着拍出去老远, 冷声道：

“脏手, 吾来。”

这一掌还未用了妖修一成力道, 只叫那程风堪堪避过那冰冷刀锋，面上却仍是被刀罡划出一道皮开肉绽的血口，可大乘修士一成力道对他一个小小的炼气士也是足够了，程风跌在地上的瞬间便觉着真元淤阻气血逆流，登时喷出一口血来。

“你、你——”自穿越以来直面死亡这还是头一回，程风面上一片火辣辣地疼痛，温热的血液争先恐后从伤口中奔涌而出，他却丝毫不敢触碰，甚至骇得连嘴都不敢咧，可即便是痛到了极致，那刀锋贴近面颊的凉意却仿佛仍残留在皮肤之上，直叫他浑身毛孔都仿佛炸开了一般，连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你做什么？！！”

“做什么？”沈钦冷笑道，作势又要出刀，“只不过看你不爽——”

“杀你罢了！！”

“不、不……前辈！前辈救我！！”程风虽是凭着那点特殊体质横行多年，却显然并非什么硬骨头，仅是那照面一刀直接就吓破了他的胆，然而方才电光火石间他耳边尽是刀鸣风啸，居然未曾听得司玘言语，还以为他出手是为救他一命，哪还记得方才对司玘心生怨怼之事？当即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哀嚎起来，“前辈，救——”

“聒噪。”司玘哪会救他？便是长袖一甩凌空赏了他一个巴掌，那程风似是被打懵了去，面上血涌更凶，下意识按着伤处再叫不出声来，好半晌才从口中吐出两枚破碎的沾血的牙齿。

“你们要对我相公做些什么？！死去吧！！”那一巴掌不仅扇懵了程风，更是让那原本呆立在侧的两名女子醒过神来，年纪略小那位行事冲动不计后果，竟是一时连大成期修士的气势都顾忌不得，一双素手气劲沉凝弓如兽爪，以那不似女子般狠辣之姿直袭击司玘命门！

可纵使她气势再凶，又哪能触及司玘一丝一毫？更何况她境界比起程风还要低上一筹，结果司玘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她却尚未得手就被沈钦一刀背抽在肩膀，一时惨叫连连脚步错乱，顷刻间姿容狼狈萎顿在地，待再想还击，却已是手脚冰凉虚软，再难爬得起来了。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少女阴狠刻毒的目光定然能从沈钦身上剜下一块碗大的肉来，可沈钦却只是淡淡同她对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这小女子身上不似程风那般特殊，自然也好解决许多，要说起来修真界一向能人辈出，可没有什么好男不和女斗的规矩，不过以强欺弱总是要为人所诟病的，虽说此处沈家人皆是对她往日所为有所不满，但沈钦也不耐同她多作为难，便是借机施一缕死气予她，不见得会对身体有何损伤，但断她一时行动之力，也已是足够了。

那娇俏少女一击失利又动弹不得，气急败坏下张口欲骂，可未待口中喷出半个气音便被沈钦一记真元直截了当地封了嘴，只能干瞪着眼“呼哧呼哧”气喘不止，渐渐地竟红了眼眶。

可惜沈钦全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再看她面目扭曲恍若疯魔、全然一副为“爱”痴狂的模样，哪还似一高阁大门里走出来的闺秀？

事实上在沈钦看来，这少女不过是一行事刻板、荒诞到同现实格格不入的精致人偶罢了——诚然她现下一言一行皆为真情实感，可有那轩辕镜的前车之鉴，谁又能说得清她究竟是真的“爱”他，还只是又一个在程风影响下迷了心智的倒霉蛋？

……约莫也只能待源头伏诛，沈钦才能知晓答案罢。

“……相公！妹妹！”相比于娇俏少女不计后果的冲动，那神情温婉的女子却难得还留了几分理智，并不敢贸然动手，可现下眼见一边程风血流不止，一边少女折戟受制，纵使她平日暗中再和少女争锋相对，却还是下意识想要出手搭救一番。

可她不过踏出两步，就忽感一阵汹汹热意伴随着凌厉凤鸣擦过面颊，瞬间燎着了她一缕漆黑顺滑的长发！！

“啊！！”她尖叫一声，顾不得同样被燎得又热又疼的面颊疯狂拍打着已经散发出焦臭气味的卷曲残发，连最后一点温柔良善的表象都落了个一干二净，而一旁顾翎却自然而然地收了手，神色无谓得仿佛方才出拳的根本不是她一般，只在接收到仇恨目光后拖长了语调，道：

“可别那么看我，不过是拦你一拦罢了，若是我真成心于你为难，你还真以为能留得住多少头发？”顾翎发觉自己还挺记仇的，先前在这两名女子面前受了几个眼光脸色，现下揪着了机会，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加着倍儿在口头上讨回来，“现下你倒是不用忧心我同你抢男人了，可该要开心才是……不过我倒是奇怪，就那么个下等货色如何能叫你这般宝贝着，二女侍一夫不说，大礼未成就青天白日相公相公喊得起兴儿，莫不是——不知廉耻二字该如何写得？”

她可不像沈钦那般高拿轻放，把人拦在一边便是完事，这两名女子纵使受了那程风荼毒，可在她看来，那程风影响不过是让旁人多心向于他罢了，又有谁许得这些人抛却道德廉耻，甚至于家人不顾？

顾翎看这事不输沈钦透彻，女性独特的视角更叫她窥探出个中玄妙之处来，程风惑人心智而非改人性格，遭逢迷惑是为一回事，自身行事作风又是另一回事，应付程风威能的方法可说全城皆知，且看那沈家人都知晓将迷了心智的族人隔离清醒，而这两位家里却一副放任自流的做派，还不能说明些问题么？

她这般冷嘲热讽全然不留情面，字字诛心之下端是叫那温婉女子面色惨白摇摇欲坠，浑身颤抖着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对方确实句句实情，她又如何能为自己开解半分！

世人总是下意识对危及自身之事避之不及，那女子也全然不在例外，她不敢再往顾翎那处投去视线，对方的警告嘲讽之语和强烈的羞耻感更叫她脚上瞬间拷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不能再前行半步，只能转向一旁看着热闹的沈家人，色厉内荏道：

“沈族长，沈少族长，如是一群外人在沈家欺辱客人，尔等便是在这干看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