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宋三元故(1 / 2)
小厮焦急的道:“不是小的们不去请,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说是没有医馆开门营业的,如今是过年,许多人都歇业在家呆着了。”
管家怒道:“那就不会去那些大夫的家中找人吗?!”
小厮慌忙道:“全哥儿已经带人去了,应该马上就会有消息,大管家消消气。”
“消气?”
管家一口气梗在喉头,这哪是消气不消气的问题?!
如今老爷的身体这么个状况,出气多入气少,已经是危在旦夕,他消气不消气有什么用?
小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垂下头去,“小的也带人出去帮忙。”
说话间领着几个小厮出了月亮门往外走了。
管家重重的吸了口气,赶紧又进了屋。
里间的床榻上,宋三元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才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他整个人已经枯瘦如皮包骨,头发和胡须也变得灰白干燥,没有半点润泽,躺在那儿,似乎连掀起眼皮这么简单而自然的动作都没了力气:“香香儿香”
管家连忙上前去,“老奴已经派人去通知小姐了,算着时辰,现在也已经到了湘西王府,老爷您放心,小姐听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最多明日,您就能见到小姐了,老爷,您要保重身体啊老爷”
宋三元唇瓣掀动了一下,露出了一点笑意,那笑容要多苦涩,便有多苦涩:“她还要明日才回来我我怕是等不到她了”
“老爷您快别这么说,家里人已经出去找大夫了,不过一会儿大夫就该来了,您才不到四十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别说丧气话,您一定能见到小姐,还能看着小姐好好过日子呢,老爷!”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段时间的汤药都是吊着这口气如今连这口气怕是也吊不住了,你你扶我起来”
管家连忙上前,把宋三元扶着坐好,在他身后给垫了一个靠枕,“老爷,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宋三元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
桌子上是一只木盒子,木盒子是吊气的参片,管家会意,连忙上前去,拿了参片给宋三元含着。
宋三元闭目养神了好一阵,再睁开眼的时候,瞧着略比刚才有了些精神,“你是跟了我一辈子的老人了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如今我有些事情交代你,你要听清楚了。”
“老爷!”管家老泪纵横。
宋三元径自说道:“我已经吩咐人,把并州西南那条街上的几十间铺子,都过到了你的名下”
“老爷!老奴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怎么还能要这宋家的产业?!”
宋三元慢慢摇头,“你听我说当初,你跟着我在并州闯荡的时候,我与你说过,以后让你当人上人,可最终不过让你做了我的管家,一辈子给宋家劳心劳力,甚至甚至”他忽然急促的喘起气来。
管家连忙上前拍他的后背,“老爷你慢点,你慢点。”
“我知道”宋三元缓了一会儿,又道:“我知道你也喜欢素馨你总在关雎馆外看着她”
管家僵了一下。
宋三元接着道:“可我也喜欢她,我没办法后来我也想着,能帮你谋个不错的婚事,你却没了那份心,又一直为宋家劳心劳力,一晃十几年,如今这个岁数,却还是一个人这件事情,我一直心存愧疚那点点的产业,也是你应得的,我也只能给你这些,至于其他的”宋三元苦笑一声,“便是我想给你,只怕你也拿不走”
管家劝道:“老爷,你快别说了,留着力气,等大夫来了,只要大夫来了就好了。”
宋三元却似没听到,“我书房后的柜子有个暗格,暗格里带着三个抽屉,第一个抽屉里是家中奴仆的卖身契,第二个抽屉里,是并州,宋家各个商铺的地契和账本,第三个抽屉里咳咳咳咳第三个抽屉里,是钱庄的票号这些东西等我过身之后,除了宋家的地契,其余的,你找个机会,都交给交给安定王他当初找上宋家,为的无非就是那富可敌国的钱财这些银子,便是不够他用,也能分担他大部分的军需和压力”
“老爷!那安定王野心勃勃,你在的时候,他尚且还能收敛几分,你若一撒手去了,他对宋家这些钱财更是随心取用,到时候又有谁能护得住小姐”
“香儿香儿已经有了孩子,也算是有了依仗,安定王虽野心勃勃,但对香儿还算不错我这里,还有一封我的亲笔信,你等我死了之后,亲自交到安定王手上。”宋三元费力的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封早就汗湿了的信,“至于香儿,就交给你了。”他用力的握住了管家的手,郑重的交托。
管家老泪纵横,用力的点了点头。
宋三元拍拍他的手,慢慢闭上眼睛,唇角带着几许遗憾,“这天怎么还不黑香儿什么时候回来啊”
管家抹了脸上的泪,“老爷,您且先休息一会儿,老奴再派人去引,明儿怎么都把小姐带到您面前来。”
“好好”宋三元慢慢的躺回了床榻上。
管家贴心的给他盖好被褥,起身,整理悲痛的情绪,出了门之后,找来最得力的护院吩咐:“快马加鞭赶去湘西王府迎小姐回来,一定要快,快去!”
“是!”
他接着催促继续去找大夫,又吩咐人去厨房做些好下咽的粥饭,另外也要做宋凝香最喜欢的糕点小食准备,这是宋三元早就吩咐下了的。
等嘱咐了一切,他转身进屋,给宋三元倒了杯温水端到床边,却瞬间僵立如石,杯子掉落,碎成无数片:“老爷!老爷”
天寒地冻,白雪皑皑。
宋凝香终究是没赶上见宋三元最后一面,一进到宋家,只见那大大的奠字刺眼无比,直接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哭成了泪人。
她的眼泪像是流不完一样,趴跪在宋三元的灵前哭泣,任由谁来劝说都无用。
她不断的问:“上次爹爹离开的时候明明很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们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一众管事都是沉痛,无言以对。
只有管家上去安抚,却这安抚的话,又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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