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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2章 九州星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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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2章 九州星辰

“比赛结束了。”钟离炎坐在那里,感到自己有些话想说,但又不知说什么,只能重复道:“结束了。”

为了对得起薪酬,又干巴巴地说了句:“不错的比赛!”

今天之前,他对水族没有太大的感觉,谈不上有多认可,也谈不上抵触。

楚国境内的水族,存在感较低,大多隐于云梦,潜在湘江,对楚国的社会秩序没有太大影响。且水族在楚国有一条较为清晰的上升道路,那就是“敕神”。

这条路上的最高成就,就是“湘夫人”。

昔者熊义祯立旗为楚,敕山川湖泊,大封鬼神。自此楚地神道,就有了水族的一席之地。

当然水族也不可能进入朝堂。熊义祯时代没有进展的事情,后世也没有后续。

在章华台的制约下,参与治理某一条水流,就是楚地水族最好的结果。但河流湖泊毕竟有限,就算每一条活水都封个水神,也只能提供极少数水族的上升空间。

绝大部分水族,基本是圈住一块水域,关起门来生活。与人族社会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存在。

这跟楚国建国之初的政策有关,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可调整的。没谁打压他们,也没谁为他们争取什么。

相对于其他地方的水族来说,楚地水族的境遇还算不错——起码不用被丢到战场上,作为战争耗材,血肉兵器,用完即弃。

被贩为奴隶、杀来取丹之类的事情,虽然也偶有发生,都是极少数的个人行为。真要闹起来,还是有较真的官府会管一管的。毕竟水族神明在楚地是真有不少信仰。

因为在新政问题上的态度,钟离炎的老父亲这几年声量见小,眼瞅着离卸甲归田已经不远——烈宗不方便安排的功勋老臣,新帝上来“提拔新人”却是正好。

当然钟离肇甲多次表示自己还能奋斗几年,钟离炎却跟皇帝闲聊“我爹就是爱逞强”……

君有情,臣有意,献谷上下也没有什么可不满的,钟离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献谷之主,剩下的都是走过场。

作为楚国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绝对的实权高层,钟离炎看那些敕神的水族,也就是如属吏一般,好用、能用即可,没有太大的关注。

至于普通水族……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还是上次治水大会,他才得知天下水族生存之艰,知道太虚阁众人在联手做一些事情。

而直到今天,他才看到,水族是怎样为自己争取。

或许今天之后,可以去云梦泽看看。

但是在自己看过之前,他也只能先说“比赛结束了”,最多再说一句“宋清约……是个爷们。”

钟离大爷心中也是有些感慨的。

唉,今时今日,地位不同了。说话都得注意一些。毕竟自己既有身份,又有国籍。

坐在旁边的中山渭孙,态度又有不同,他很热烈地道:“一个名叫宋清约的水中人,战胜了一个叫岳问川的岛上人。这是铁和铁的碰撞,意志和意志的交锋。他们都是我现世天骄,是真正的强者——”

鹰扬府少主鼓起掌来:“精彩的表现!!”

这当中有荆国对水族态度的转向,有鹰扬府对镇河真君的支持,最后才是他对这场战斗的认可。

演武台上,钟玄胤一手扶着一个,来不及把人送下去,先行稳住两具崩溃的道躯。接下来的治疗,自有度厄右使谢容和几位济世长老所领衔的东王谷超豪华医团处理——本次黄河之会特邀医家是东王谷,当代东王公要比仁心馆的亓官真舍得钱。

风卷长空,披着黄龙军袍、身上挂着许多金灿灿梵饰,瞧来威严又神圣的黄舍利大人,便在此刻,从天而降。

她在这样的场合,却也端庄得很,不苟言笑,抬手便要救人。

钟阁老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不会想要错过这段经历。”

逆旅之后,一切重新。伤势没了,留下伤势的过程也被抹去。虽然事后可以通过留影重温,终究难有当时的感受。

对宋清约对岳问川来说,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战斗,是不可磨灭的人生经历。

作为太虚阁员,钟玄胤坚决推动“人族水族本一家”的大战略。作为个人,他非常欣赏宋清约,但同时对岳问川也没有什么意见。

旸谷将士正是因其“执”,而世代守海疆,世代洒热血。

不能在需要他们牺牲的时候夸他们执着,需要他们改变的时候骂他们顽固。

岳问川所代表的是很大一部分不能理解水族政策的人,这部分人绝不能粗暴地归类于恶人、坏人。他们血肉丰满,自有人生。甚至其中的一些人,在某些时候可歌可泣。

他们只是在他们的故事里生活,生活了太久。

他们只是没有想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他们只是对水族的认知不够清楚,甚至是在还没有见过水族之前,已经先有对水族的偏见。

他们需要时间。

两个人要变成一家人,也不是强行推到房间里,关起门来,便一蹴而就的。

强系姻缘,难免同床异梦。

相互了解才是一切的开始,本届天下瞩目的黄河之会,提供的正是这样一个契机。

岳问川的态度看起来很棘手,但在钟玄胤看来,其实不难处理。

这位旸谷的未来砥柱,只是想要在规则之内,证明水族并不值得现在的优待……这恰恰是对规则的尊重。

旸谷毫无疑问是值得敬佩的,水族的应有权利也必须得到维护——钟玄胤作为裁判,唯一要做的只是公平。

要让宋清约这样的水族,有往上走的空间,和维护自己的机会。

要让岳问川这样的人知道,规则内的不满、规则内的愤怒,是被允许的。但不能有规则外的事情。

太虚阁没有权利强制将所有人的想法都统一,也绝不会这样做——在如今的风平浪静、“众望所归”下,也有太多双眼睛,等着这群年轻的时代弄潮儿疯狂,然后欢迎他们灭亡。

钟玄胤对历史的敬畏,对“现在”的如实记录,和剧匮近乎刻板的规矩,是这匹无所顾忌的野马的缰。

太虚阁里最年长的两位,让当世最绝顶的年轻人们,在苍茫世界的自由驰骋里,永远有一份自我的克制和警醒。

剧匮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们无权。”

所以具体到水族的事情上,太虚阁也只是努力推动“人族水族一家”的共识,同时允许“异见”。

当然可以有人不喜欢某一个水族,就像张三永远可以不喜欢李四,但对水族的整体性歧视和压迫,则必须被制止。

要扭转人心的定见,并非朝夕之功。

治水大会只是开始,黄河之会正在进行,未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至少在今天,宋清约做得非常好。

好到钟玄胤决定在这场比赛之后,将“勤苦书院招收水族学员”的想法,立即落实为行动。

这世上需要更多个宋清约。最好是能够培养他诞生,而不是被动地等待他出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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