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恩怨(1 / 2)
张永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走进张家,是来见父亲最后一面的。
他本不愿来。这个所谓的“父亲”,头戴“亚洲赌圣”的高贵光环,却从来没有给自己的人生照进过一点点光亮。
“阿孝,不要怪他,他始终是你的父亲。”这虽然是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可几年过去了,他才鼓起勇气踏进了张府位于太平山顶的大门。
赌圣的家,坐落于太平山尖的钻石庄园富人区。无论从地势还是从楼价看,都是整个香港的至高点。
近三十年来,作为“女王王冠上最璀璨的钻石”,钻石庄园一共只入住了三位业主:一位是香港本地商界教父李先生,另一位是在新时代被喻为“创业先师”的马老师。而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位,就是叱咤黑白灰三界,有“胜天一点”之称的亚洲赌圣张志淳,也就是阿孝的亲生父亲。
区别于普通人对富爸爸的趋之若鹜,阿孝将与赌圣的关系视作耻辱。因此,二十多年来香港八卦记者都以为赌圣只有张元泰一位独子,从来也没有打扰过隐居在旺角闹市一个小书店里的阿孝。
“阿孝少爷”
张府的老管家旺叔打开大门,礼貌地欢迎阿孝。
“别这么叫我,你们少爷是耶鲁的高材生,可不是我这个小书贩带我去见他吧。”
阿孝将两只无所适从的手插进牛仔裤兜,第一次到访的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
张府的庭院混杂了中式古典和日式和风韵味,尤其是张志淳独居的松鹤堂外,一幅以白砂铺就的“太极山水图”,显示出浓厚的禅意。
“阿孝吧,欢迎你。”
一个穿着双排扣西装的白面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房来。
这张脸阿孝太熟悉了,所有的报纸娱乐版每天都有他的消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赌圣的嫡子张元泰。
“见你爸还穿西装,不累吗?”面对兄弟的礼貌,阿孝并没有拿出家人的态度。
“遗产已经提前过户,从法律上说,这里已经是张先生的房产,他想穿什么都可以。”张元泰身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呛声回应。
阿孝也认得他,麦筑仁大律师,名义上是赌圣的“义子”,实际是服务了张家十多年的私人律师,看来眼下他已经有了新的主人。阿孝瞥见,“麦大状”手中抱着一摞件,最上面件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遗嘱。
“Mike,都是家人,不必如此。”张元泰冲阿孝露出了一个斯的微笑,右手扶着阿孝的手臂说道:“医生说就这两天了,去好好陪陪他吧。”
不等阿孝答话,张元泰这个匆忙的孝子就带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松鹤堂。
“哇,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拿了钱连亲爹也不管了”阿孝嘟囔了一句,迈步走进了松鹤堂。
松鹤堂内,一位白发老者端坐在一张正圆形毛毯之上,周身被七盏长烛明灯环绕,其中一支长烛已经熄灭,上面还留着细细的余烟。
“孩子,你还是来了。”满头白发的张志淳先开了口,浑厚的男中音显得底气十足,饱满的脸颊上还透露着红红的血色,丝毫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你比我底气足多了!医生耍你吧”阿孝的嘴角不自主地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也许是来之前把父亲的病想的太重了?无论如何,这丝欣慰之感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还记恨我吗?”赌圣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
“爱过才有恨,我妈也许有。”阿孝收起了笑容,严肃的望着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男人。
“爱过才有恨哈哈,想必爱我的人很多啊。”赌圣从容站起身。阿孝注意到,就在赌圣起身的一刹那,身下清气如劲风一般,将剩下的六盏长烛全部吹灭。而头顶灯光亮起,张志淳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脸颊上的血色也已悄然散去。
“你这是中医疗法?”阿孝好奇的问道。
“七星祈禳之法,若成可延寿三年吧。不过刚刚元泰他们进屋不小心踏灭了一支,也是天意吧,我给你写的信都收到了吧。”
阿孝瞪大了眼睛,觉得眼前的老人可能是病虫入脑了,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次来,主要还是因为赌圣那封情意绵绵的信打动了自己,这一点没法子否认。
“你知道的,我有亿万资产,我死以后,想要什么?”张志淳像阿拉丁神灯一样的问话,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阿孝心中刚刚萌发的亲情。
“钱?你以为我是看你死之前过来剜一块肉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小时候穷的连竹升面都吃不起,我妈打三份工供我念书,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补偿我们呢?你以为自己多伟大?头像印到港币上了吗!”
阿孝一怒之下踢翻了脚边的一支长烛,扭头就要离去。
“不重名利,果然随我。不过我从没那么想过你们,我请你来,就是来赎罪的。”
赌圣的声音明显较刚刚弱了一个层级,但仍然掷地有声,且饱含诚意。
阿孝听他要赎罪,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望着这个自己母亲爱了一生的男人。
“其实你妈怀了你之后,我是想给你妈一个名分的,但那时我功名心重,一心想着要和郑鸿天赌那场世纪之战,你可能也听说过,是元泰的外公当时助了我一臂之力,为了报恩,我才娶了她那被人强暴的女儿”
“所以为了尽一份责任,就要放下另一份责任?借口!”阿孝正要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又想到什么,猛然说道:“那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