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切(2 / 2)
“剁我一根手指她就能回来吗?”陆修反问道。
他说得轻易,轻易得仿佛他们说的不是剁他的手指,而只是剁掉一块猪肉。
卜算子捏起茶杯响亮地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陆修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来,把手放在他的面前:“那就拿去。”
看到他这么痛快,卜算子反倒笑了。
“不用了,已经有人给她了。”
什么叫已经有人给她了?
陆修愣了一下:“谁?”
卜算子没有回答,陆修却蓦然回想起了苏朝暮搭在梨花木太师椅上的一小截断指。
是苏朝暮。
许春秋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四肢发冷。
肺像是要炸了。
入目的是挂成行列的戏服、沉甸甸的衣箱,切末头面与粉墨油彩乱中有序地堆在一旁,她在戏园子的厢房里醒来,身上穿着一身素净简单的长衫,此时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难受。
她挣扎着起身来,手脚冰凉一片,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
“师姐!”小小的苏朝暮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端着一碗稀饭进来,一看到许春秋醒过来“嗷”地一声叫起来,失手打翻了碗。
她匆匆忙忙地拿笤帚簸箕粗略地收拾了一下,接着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蹿到许春秋床前。
“师姐你总算是醒了,”她拉着许春秋的手小声哼哼唧唧,像是一只黏人的小动物。
苏朝暮眼泪汪汪:“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却见许春秋迷茫地四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犹豫地问道:“我这是”
小小的苏朝暮抱着她的腰,“哇”的一声又哭出来,许春秋拍着她的脊背,就像是安抚一只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一下一下地顺:“没事没事,慢慢说。”
苏朝暮垂着头,小声地吸着鼻子:“你从桥上跳下去的时候,一下子就被水流冲走了,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她懊悔自己的没用,还要许春秋折回头来救她。
“还好大东哥跳下水去把你给捞上来了”
桥?
是了,又是卢沟桥。
许春秋觉得自己仿佛上一秒还被威亚绳吊着,高高地悬挂在湍急的永定河上,下一秒就在戏园子的厢房里醒来,重新回到了从前她生活的那个时代。
“小许醒了?”
高胜寒一撩帘子从外间进来,许春秋在床上坐直了身体,挣扎着要起身,她眼尾发红地叫了一声:“师父。”
班主摆一摆手让她继续躺着,他俯下身来,就像她小时候师父起夜照顾她的时候一样,伸手替她掖一掖被子:“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
许春秋无声地抬起眼帘,她看到师父,看到同门,看到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就好像那个做偶像、做演员,拉着陆修的手同他接吻拥抱的许春秋,只不过是一个臆想中的泡影罢了。
半晌,她蜷缩在被子里,闷闷地问了一句:“陆少爷近来还好吗?”
“谁?”
许春秋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重复了一遍:“陆少爷。”
苏朝暮偏了偏头,脆生生地问:“陆少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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