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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王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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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以扇抚胸,道:“无妨!卑职接着讲?”

“嗯,先生请讲。”

吴用接着道:“近、中之计,只能解眼下之危,但以卑职之漏见,高永昌此人空有野心,却无半点大局观,其人据辽阳自为,最终只会为女直人做嫁衣。”

“令料定,辽阳府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必为女直人所破,届时,苏州将处虎口之下,将军还是应该早做准备,所谓远计,亦不远矣。”

蒲离卜大惊,问道:“先生,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吴用手中羽扇指向北面,道:“高永昌轻取辽阳府,又收东京道诸州县,看起来势不可挡,其实不过是利用了国朝接连败绩,辽阳直面女直人兵锋,人人自危的形势。”

“其人能暂时得势,和渤海人受国族压迫并无多大的影响,反倒是国族宽待渤海族,许其族保留军队,才为今日之祸埋下了隐患。”

吴用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其人生于宋地,昔日并未觉得汉人多有甚好处,在辽国待了几年,才切身体会到契丹以小族立大国的无力。

即便是渤海国这种立国两百年的国家,只要不是蛮荒难以立足之地,一旦被汉人的王朝吞并,最多几十年,就能让其去根忘种。

辽国这种统治种族占人口少数,其余诸部均保留本族军队的情况,更像秦末之时,真正导致天下大乱的,并不是秦国的“暴政”,而是六国故地残留未尽的贵族势力。

高永昌这种打出恢复旧国旗号的人,就好比项羽、赵歇、田荣、韩成、韩广之辈,固然能风光一时,最终却只会为王者驱。

这一历史观当然不是吴用能够想到,徐泽当初与其探讨秦末之乱时,说出这番话可是让他心服口服的。

蒲离卜也被吴用这新颖却无可辩驳的观点折服了,点头道:“有道理。”

吴用接着讲:“高永昌之所以会坏事,原因有三。”

“一者,即便其人能赶跑东京道的国族,却依然解决不了女直人威胁的问题,反倒是因其作乱,大幅削弱东京道压制女直人的力量,使得女直人更易拿下辽东。”

“二者,高逆窃一城就敢僭号自立,既自绝于辽,令料定其人也必然会狂妄自大,拒绝女直人的招揽。”

说到此处,吴用突然想,若是把高永昌换成徐泽,又会是怎样呢?

“三者,辽阳府虽为渤海故地,然此地早就是国族、奚、汉、渤海、女直等族杂居近两百年,国族人占少数,渤海人亦不是多数。”

“女直人立国后尚且知道伪称女直与渤海兄弟之族,积极吸纳汉、奚等族,高逆却妄图再以渤海凌诸族,不智若此,真是时无英雄,竟是竖子成名!”

蒲离卜已经目瞪口呆,完全没意识到吴用将自己也骂了,听吴用如此一说,高永昌真的会坏事,女直人南下近在眼前,这如何是好?

“先生,莫再卖关子了,快说啊,远计是什么?”

吴用放下羽扇,抚须道:“仍有三策!”

蒲离卜已经麻木了,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上策者,将军提苏州诸军,乘船而上,寻隙破敌一处,而后招揽受高逆作乱而破家之怨民,举义旗,破反贼,成不世之功。”

“先生还是饶了我吧!那么多能打的都死了!”

蒲离卜老实答道:“早些年,本官还有一些志向,这几年是看明白了,让我上战场,也是给人送脑袋的命,不了,不了,还是讲中策和下策。”

吴用接着道:“中策者,派心腹之人联络南朝,以苏州之地相投。”

“然此策有利有弊,利者,南朝钱粮充盈,将军以国族身份投靠,赏赐必多!”

“弊者,南朝虽然一直有北伐之意,但在其未进军前,将军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论谁最终取得辽阳,都难容将军存在。”

真要投南朝吗,作为契丹人,蒲离卜真迈不过心里这道坎,毕竟这么多年来,南朝一直被本朝压着打的,投南朝,也太掉价了。

吴用注意到蒲离卜的犹疑,本就没指望他立刻做出选择,接着道:“下策者,联络高丽,苏州本为高丽之南苏,彼辈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将军若投,必有所获。”

这个选择也很不高明,高丽人是大辽藩属国,投奔高丽更掉价,而且,高丽国土狭小,曾多次与国朝争夺领土,让其得了苏州,肯定要打仗,搞不好自己就要稀里糊涂死在战场上了。

蒲离卜一时心情大坏,但好歹知道吴用确实给自己指了明路,起身,施礼道:“谢先生为我出谋划策,若以后还能保全富贵,还望先生能继续助我!”

吴用还礼,道:“此乃卑职之责,令岂敢负将军信重。”

当日,蒲离卜以女直人内乱,东京守备萧保先命苏州再调精兵北上,出辽阳平女直为借口,派遣五百本部渤海军北上。

数日后,渤海军行至宁州,欲进城寻求补给,被守军当作辽阳府高逆之奇军,放箭射杀数人,该部立反,祸乱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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