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插叙:虚空之境(1 / 2)
走在扭曲虚空,独身一人。虚空里没有星,没有月,不见天光,只能见到一道道的能量洪流淌过:白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紫色的,金色的。像是水,一刻不停的流动着,从不知在哪里的源头涌出,奔向不知在哪里的终点。
在暗影界死去的人灵魂会归往何处?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灵魂独孤地,在虚空中徘徊着。他看见了人群,很多人,很多熟悉的人。站在最前排的是小狮子,安度因算起来应该是他的孙子辈,如果利亚姆他现在应该也有一个这样的孙子。格雷迈恩的血脉一定会比那只老狮子的更加优秀,他会在私人场合的聚会中向那只老狮子炫耀,让他去嫉妒自己有这样优秀的后代。小狮子哦,可能这个称呼有些不合适了。安度因早就长大了,像瓦里安,还有莱恩一样作为暴风城的雄狮统领着联盟。他从那狮子的眼底找到了压抑的悲伤。安度因正抱扶着他,被盔甲保护周全的手指陷进他蓬松地白色毛发里,并拢起来遮住那些被刺穿的孔洞。在小狮子身边站着的是同样年轻的莫高雷酋长,他见到那牛头人立正身体,用自己的方式对他释以敬意。还有虚空精灵的领导者风行者女士,和她的姐妹瑞德海尔夫人风行者家余下的两个姐妹都看着他,他猜测她们多少对在场的其他东西有些于心不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在遥远到记忆都模糊不清的时候,这样的感觉让他很受用,只是现在这样的目光中带来了灼热,让他忍不住微微张开嘴来呼吸,让外界湿冷的空气拂过舌面来让自己好受一点。
他甩开了所有人独自来到最后的房间,一扇黑色的大门成为了堵在自己与目标之间。他这一生推开过无数的门,父母的房门,朋友的家门,自己的屋门教堂的,会议室的,儿女房间的。“这会是我推开的最后一扇门。”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底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狼爪上柔软的肉垫抵在门上,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仇恨与愤怒就像是葡萄,成熟以后被封在心中捶打发酵,成为辛辣的酒液在体内翻涌着,全身上下都笼罩着那呛人的酒的气息。他这一生弄丢了很多东西,比如他始终挚爱的土地,比如令他骄傲不已的儿子而这一切都在这扇门后面,全都在这扇门后面等着他。
他伸出手,手臂上的毛发被发力地肌肉挤得微微竖起,门在他的推动下缓缓打开。他抬起头望着大厅中央,是的,她就在那里。那个巫婆正坐在最中央的王座上,一如在幽暗城的那一仗时一样,带着恶心的,看似成竹在胸的微笑。
他看着她的眼睛,女妖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没有光,不会转动,比石雕像的眼睛还要死气沉沉。她放下了托着自己腐烂脸庞的手,坐正身体。在世人眼中她是多么无耻,也许她也知道了这是终末吗?王座上的女妖先开口说话。“走到这里的只有你么?”女妖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后方无人跟来长廊,“真是一只可怜的老狼,除了你松动的牙齿和迟钝的爪子,你还剩下什么呢?。”
海风吹过他的脸,把湿淋淋地水汽留在毛发的缝隙之间。冰原的寒风又吹上一遍,把水汽凝固成白色的冰晶,和他的发须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开。小狮子站在他身边,让侍从给他去取件大耄,他摆手拒绝了,并告诉小狮子这没有必要。安度因执意让他穿上,“我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这一次请您务必记得,您的女儿和妻子还在等您回去,国王陛下。”
他咧开嘴笑了,口中的尖牙呲出来,他的爱人曾经偷偷地和他说过他这样笑有些可怕,看起来像是一头真正地野兽,让人担忧。但是现在他不在乎这个,在他对面的不是人,他也没有在乎自己是不是野兽得必要。他反问回去,“那你又剩下什么呢?”
瓦拉加尔那座神圣的殿堂中,是他从阴影中出现夺走了她手中禁锢艾尔的提灯,这让她没有了永生的机会。她的忠犬也是在他手中毙命的,那忠犬临死前,气息奄奄地赞颂着她的名讳,只要想起来就让他觉得恶心。他也亲眼见过她是怎样在痛斥本应该被她领导的生物们为废物,然后丢下一切离开。这些就够了,不管她剩下什么东西,他剩得永远更多。
他俯下身体做出冲锋的姿态,因为对面在他的反问出口以后就站了起来。女妖的箭搭在弦上,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他,溢出地能量像是有实体的黑雾在她的身侧翻涌不息。他想自己刚才得那句话一定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女妖曾经被人剥夺了一切,而现在她又扔掉了自己曾经有得一切。但是他知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往往更加可怕,在战场上无路可退的残兵能够造成的伤害远高于普通士兵。究竟这场战斗中谁会是猎人,而谁又是猎物?谁也没有动,双方都在等待,等待对方发货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无法分辨出是狼的利爪先行还是女妖的弓箭先至,那一根黑紫色的魔法箭矢划过空气,直直刺入灰白色的地毯中。白狼在大厅中留下一道残影,“咻”“咻”“咻”箭矢不断射出,划过空气最后刺入地板。那白色的影子在漆黑的大厅中无比招摇,却又是那样灵活。女妖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弓箭,向侧方一闪躲开了狼的第一下撕咬。匕首的尖刃直指狼人的脖颈,又被利爪挥舞挡下。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想起来奥格瑞玛城门口的对决,弓箭、匕首,接下来是法术。他为了这场战斗准备了太久,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战斗模式。白狼向女妖扑去,一头扎进还未消散的漆黑的雾气里。他毫不犹豫地拧身,利爪与匕首之间发出刺耳地金属哀鸣。女妖借此机会拉开距离,重新拾起了长弓对着他又是三发弓箭。他冲过去,就像是在风暴峡湾一样,一支箭命中了他的肩膀,女妖因为丢弃长弓重换匕首而躲闪不及,被他撕裂了腰腹。
身上的箭头还在散发着黑气。他掰断了箭身,只留下箭头扔在身体里。女妖的腹部被划开了三道深深地伤口,灰紫色的血肉翻出来,黑色的脓液代替了血从里面流出来,如果是活人这样的伤已经无法站起来了。女妖弓着身子,他能看到那张死人脸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她咬着牙,脸颊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周身的能量翻涌着更加狂暴。她一定气坏了他想着,心里只觉得一阵好笑,就像是亲手掀开了装腔作势者的面具。女妖站在原地未动,有型的黑暗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在她身后翻涌。就像是万圣节时城门口点燃的稻草人在吉尔尼斯,点燃稻草人是由利亚姆完成,在人民的欢呼中,王国的继承人将火把掷去,火焰腾空而起,带着光明与温暖驱散黑暗与寒冷。火是个好东西,这女妖又怎么配得上?她的口中滑出晦涩不明的音节,灰蓝色的亡魂兀然出现在空气中环绕着她,随后向着他逼近。这是施法者对自己的保护,他明白这个法术一定颇具威力,不可以让那女妖完整吟唱出来。狼的后爪发力,又一次冲锋而上。灰蓝色的亡魂哀嚎着,声音尖利地像是爪子在玻璃上磨。他侧身躲闪过亡魂的飞扑,眼见近身至女妖身前
又是那个恶心地,看似成熟在胸的笑。他还那石雕一样毫无生气的眼中读出了一起嘲讽。
直觉让他比思考更先一步做出动作。白狼强行点地拧身向侧方躲闪,他原本前进的方向上一圈暗影能量瞬间从地板上爆发开来,像是一根漆黑的光柱。“卑鄙。”他在心底暗骂了一声。那女妖一击未中,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她还有后手!白狼迅速调整,移动位置,暗影能量不断再他的背后爆发。十五码,十码,八码距离不断拉近,当那女巫终于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他忍不住怒吼:“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她说道。
暗影能量在脚下爆发,女妖的长发在能量冲击下飞舞着像是多头蛇们的脑袋,而她本人却在其中屹然不动。就像是被一只巨手击中,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掀起来,冲击挤压得他浑身都在疼。其中夹杂着几道凝实的暗影,像是针一样穿过他的身体,暗影的封住伤口,在他身上留下数个孔洞,却又没有血流出来。他努力的在冲击与痛苦中扭动身体,让自己的头避开这些伤害。他感觉自己的手脚被刺穿了,有什么东西从腹部穿过去那些能量太快了,就像是一阵风嗖地一下过去又消失不见,留下孔洞与疼痛。暗影能量消散了,冲击也缓了下来,他在空中,没有后继的力量推动。短暂的滞空中他能看清天花板上的浮雕,与缝隙间细小的灰尘然后他开始下落。他的毛发向上飘起,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他看到门外的走廊上,安度因带着人才刚刚赶到。时光似乎被抽长,他看见安度因短暂的错愕与惊叫,那脸上的表情以一种十分滑稽的样子慢放在他眼里。灰蓝色的亡魂从他身边划过,他听见了哭声,呜呜咽咽的哭声,听起来像是利亚姆或者是苔丝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家伙晚上睡不着,抱着小枕头哭着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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