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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世界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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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治哈哈一笑, 竟是笑出了眼泪,他太可笑了,被范雪平蒙蔽多年,对他优待照顾, 反倒让他最重要的人受伤受委屈。

那些年来, 因为这份恩情, 他允许范雪平做他的朋友,给了他挑衅贺雪真的机会;

因为这份恩情,他不插手范雪平和贺雪真的矛盾, 在贺雪真被宗门内务困扰时没有站在他这边;

因为这份恩情,他取来贺雪真外公留下的遗物元丹, 给范雪平治伤,最终导致了贺雪真与他同归于尽。

他以为范雪平心性单纯,却不知这人就是一条毒蛇。

但更可恨的, 是那个清高孤傲的自己!

是他太高傲, 不屑于向贺雪真解释, 让他误解自己心悦范雪平;是他太高傲, 不愿承认自己耽于情爱之乐,不能直面自己的感情;是他太高傲,如果他对贺雪真好一点, 温柔一点,他们都不会最终走到那一步!

崔治发狂大笑,惊呆了众人。别说是司徒家的那些人, 就是崔家众人, 也没见过崔治这般痛苦到疯狂的地步!

有人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崔治那般喜欢范雪平, 连逢春藤都要送给他, 这范雪平只是冒领功劳, 还没他干的其他事恶心,崔治怎么发疯成这样?”

贺雪真站在一旁,五味陈杂。前世崔治对范雪平的一切态度,都建立在范雪平是救命恩人的基础上。陡然间知道当年救他的是自己而不是范雪平,大概的确是很震撼吧。

贺雪真也没有想到,范雪平这厮这么能揽功,前世他并不知道范雪平是拿这件事邀功,还当是他另外救过崔治一次,否则这种误会,早就能说清楚了。

崔治把范雪平提起来,掐着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五指,眼神疯狂,语气却平静:“范雪平,你的话,我一点都不信。现在我的心很痛,或许你的死,能让我好受一点,你说呢?”

范雪平挣扎求饶,却被卡住气管,话都说不出。贺雪真看得微微吃惊,这是怎么了?范雪平可是崔治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揭露了他冒领功劳,崔治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吧?

然而,崔治是真的想要杀了范雪平。

司徒茗站在不远处紧张地看着,崔治杀了范雪平,也算是她报了仇了。司徒氏众人则站在司徒衡山身后,想看看崔治是否当真会动手。司徒衡山则紧紧盯着渐渐软下去的范雪平,他要等贺重山出手——

司徒衡山的瞳孔骤然紧缩。

来了!

刹那间,一股黑烟袭来,修为弱些的,视野内一片黑暗。司徒衡山却是看清楚了,黑烟席卷崔治与范雪平,司徒衡山闪身上前,进入黑雾之中,一瞬间视野内黑雾弥漫,司徒衡山祭出防御法宝,放出神识感知贺重山的所在,然而这黑雾委实古怪,他的神识探出,竟入泥牛入海,没有回应。

而贺重山杀招已至!

众人慌忙散开,以免被暴动的灵气波及。

高手过招,不过瞬息。数息之间,一切已是尘埃落定,空旷的场地中央,仅剩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躺着。站着的那个是崔治,躺着的那个竟是司徒衡山。

贺重山与范雪平双双不见踪影。

司徒衡山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看着崔治:“崔家主后生可畏。”

司徒家的长老围上去,七嘴八舌询问详情。

司徒衡山只淡淡说一句:“方才是贺重山来,将范雪平救走了。”

方才两人一起对付贺重山,崔治算计了司徒衡山一把,让他受了伤,自己全身而退。司徒衡山鸡贼多年,一着不慎,居然在一个年轻后生手里栽了跟头,暗恨不已。

崔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他走火入魔时杀了司徒家不少人,今天若是司徒衡山纠缠,只怕他与全族人都不能全身而退,只好借贺重山的手打伤司徒衡山,断他一翼。

司徒茗走上前来扶着司徒衡山,愤愤不平道:“范雪平就这样让他逃了吗?”

“贺重山勾结魔族,自取灭亡,范雪平也活不了多久了。”司徒衡山咳嗽两声,走向司徒氏的子弟们。

崔治则看向贺雪真,他手伸入袍袖,犹豫片刻,到底是将逢春藤拿了出来,只是声音有些干涩:“雪真,这个簪子请你收下吧。”

说着,一扬手,灵气裹着簪子,飞至贺雪真跟前。

司徒氏众人看得眼热,崔治向他们投去一个威胁的眼神:“若各位对我崔家的琉璃金狮和逢春藤仍旧念念不忘,那崔某少不得要与各位再战一场了!”

司徒衡山与几位长老心中苦涩。举全族大半力量,竟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崔氏,再打下去,只是徒增消耗,就算他们能够惨胜,只怕元气大伤的司徒家族要就此退出修真界顶级世家的行列了。

这份仇恨,只能暂且压在心里,待有机会,百倍奉还!

贺雪真一扬手,把簪子退了回去:“我说过了,你的一切,我都不稀罕。”

崔治苦涩一笑,说:“是啊,我欠你的,又岂是一枚破簪子能弥补的。”

他说着,握住逢春藤簪,眼中莹然,半是懊悔,半是颓然:“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想再留着它了。”

说罢,催动灵力,将逢春藤簪捏成齑粉!

“天哪……”

“暴殄天物!”

“就算不要,难道不能给我们吗?!”司徒氏众人窃窃私语,看着齑粉从崔治的掌中一点点漏下,眼泪也几乎要跟着掉下来了!那可是天材地宝逢春藤!崔治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就算贺雪真不要,可以给他们啊!捡垃圾有什么关系!他们不介意的呜呜呜!

崔治将粉尘扬去,转过身,带着崔氏众位族人步入澹渊。

范氏夫妻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贺雪真御剑离开。

范雪平跟着贺重山来到魔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到了魔域他才发现,原来贺重山也不是这里最大的,他还得听命于魔域之主。

范雪平没见过魔域之主,每日就是待在贺重山的驻地内修行魔族功法,虽然功力日益精进,但在这里日子并不自由,魔族们待他不甚友好,更别提捧着他满足他的虚荣心了。

范雪平只觉得烦闷,心里埋怨贺重山,好好的盈宿派掌门不当,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伺候魔族,心中也越发怀念在盈宿派春风得意的日子。

他对贺重山心有怨气,贺重山焉能看不出来。其实贺重山在魔域内日子也不好过,他与魔主勾结,原是想着借他的手称霸修真界,哪知道会沦落至此呢。在魔域内被魔族挤兑,他亦是烦闷不堪,更没心思去管范雪平。

这天范雪平服下易容丹——贺重山比范氏夫妻富有,灵石管够,买几颗易容丹不在话下——离开魔域四处溜达散心,听坊间闲谈。

近来谈的都是前阵子崔家和司徒家的一场鏖战。谁能想到,崔氏这种没落门派,竟丝毫不惧司徒家这种庞然大物,甚至还反杀三名长老,这修真界的顶级宗门世家,该洗牌了。

范雪平听得咬牙切齿,崔治是不是有病,他只是冒领了贺雪真的功劳,崔治就是再喜欢贺雪真,也不至于要对他喊打喊杀的吧?上次差点给他捏死了。

众人又聊到范雪平,好一通嘲笑,一人说:“范雪平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崔氏家主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可惜啊,被贺重山救走了。”

“哎?说到贺重山啊,你们听说了没有,那盈宿派的太上长老牵头,联合几大世家宗门,每家出一样法宝,在天道碑上发布天道追杀令。只要能杀了贺重山,法宝全归他不说,盈宿派太上长老的位子,贺长老也愿意退位让贤!”

众人听得唏嘘眼热,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在天道碑上发布追杀令,乃是由天道作为见证,法宝和太上长老的职位,都已暂时抵押在天道碑上,这是无法抵赖的。

“那贺重山龟缩魔域,谁能杀得了他?”

“我琢磨着,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得手!”

“谁啊?”

范雪平吃着灵茶,也竖起了耳朵。

“范雪平啊!他是贺重山的儿子,贺重山对他必定不设防,他心肠那般狠,连舅舅亲人都下的了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贺重山,回盈宿派当太上长老!”

“可此人劣迹斑斑,盈宿派当真愿意让他当太上长老吗?”

“太上长老之位,已抵押在天道碑了,盈宿派不愿意也不行。待范雪平当了太上长老,可谓万人之上,司徒家族想要清算旧怨,盈宿派不能不护着他。”

范雪平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

成为太上长老,虽不是他肖想已久的掌门,但那位置也足够高高在上!而且成为太上长老,连掌门都得给三分面子,司徒茗那疯婆子和舅舅舅母想找他报仇,盈宿派自会护着他!

可是……

范雪平也只是想想而已。

贺重山不仅是他爹,修为更是高出他许多,若一击不能得手,死的将会是自己。

易容丹的失效时间快要到了,范雪平往魔域飞去。

贺重山的驻地,有低级魔族把守。范雪平进入驻地,径自往贺重山的院落走去。

他推开院门,贺重山正拿着一枚玉简查看讯息,见他进来,下意识藏起玉简。

范雪平疑惑,问道:“爹,你方才在看什么呢?”

贺重山恼羞成怒:“你管到爹头上来了?今天练功了没?今天又出去玩了?你看看贺雪真,再看看你自己!”

范雪平近来总被贺重山拿来跟贺雪真比较,心里直冒火,赌气道:“爹既然觉得贺雪真千好万好,那回去找他啊!”

贺重山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事到如今……”

他说到这里,自知失言,顿住话头,叹气道:“罢了,这些破事就别提了,你且好好提升修为,近来频频有修真之人来到魔域附近,魔主说,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大战。”

他说着,往外走去:“我还有事禀报魔主,你自行练功去吧。”

说罢,贺重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范雪平回忆着方才贺重山正在看玉简的样子,直觉贺重山有事隐瞒他。

贺重山来到魔域主殿内,向坐在上首之人行礼。

那人瘦削苍白,五官扁平,一双单眼皮精光内敛,正是百年前在仙魔大战中元气大伤的魔主凌雪思。百年前打伤赵贞贞,以至于贺雪真生下来体内便带着魔毒的就是他。贺重山紫府内的血团,也是他的分~身。

凌雪思问道:“赵贞贞给你回信了没有?”

贺重山脸色难看:“她还是那句话,要我把范雪平杀了,回去向她磕头道歉,才考虑考虑原谅我。”

“果然是那个刁蛮的女人会说出的话。”凌雪思哼了一声:“又不是要你真的答应,何必一副死了儿子的样子。你假意答应她,告诉她你有多思念她,多么后悔,很想回到她身边,这些不用吾教你了!贺重山,你要尽快策反她!”

贺重山行礼道:“属下知道了。”

没想到到了魔域,还是要向赵贞贞那个女人低头,就算是做戏,贺重山也好生憋屈。

他想起什么,又说道:“魔主,仙魔之战再度开启在即,修真界那些老家伙的实力,魔主都已摸清楚了,但还有一人,来历古怪,不得不防。”

他说着,把那天被众掌门家主们围攻时,见到的那名服用了易容丹,探查不出修为深浅的陌生人汇报给凌雪思,又说:“您先前给我的魔种,我下在几名长老身上,可此人竟有办法逼出魔种,我想他对魔族的了解比一般人要深得多。”

凌雪思沉吟道:“能对魔族有如此了解的,也就只有百年前的那些老家伙们了。可他们都战死在澹渊……难道这是一条漏网之鱼?”

此时,漏网之鱼——贺雪真正在教赵贞贞回信。

贺重山的第二封信已送了过来,赵贞贞灵识探入玉简内查看,对贺雪真说:“他居然真的答应杀了范雪平,向我认错赔罪。啐,竟和你所料分毫不差。”

贺雪真说:“凌雪思喜欢在修真界安插暗桩,他既然出手了,咱们不将计就计,实在说不过去。”

前阵子,赵贞贞收到贺重山的求和信,她对贺重山已经心灰意冷,自然不为他所动,把信交给贺雪真。贺雪真一看就知道,这是魔域之主笃定赵贞贞对贺重山还有感情,想加以利用,策反赵贞贞帮助贺重山。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让赵贞贞给贺重山回信,要求他把范雪平杀了。

他此举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用意不在贺重山,而在范雪平。

半夜,四下一片漆黑。

范雪平屏住呼吸,快步回了自己的院落内,待关上门,他迫不及待蹿上床,自怀中拿出方才偷到的玉简。

贺重山这几日与人书信往来十分频繁,今天外头又传回玉简,贺重山看过之后,脸露喜色。范雪平直觉他有事隐瞒,便趁夜偷了玉简来,想一探究竟。

一枚玉简中,所有往来书信都能看到。范雪平从第一次贺重山的求和信看起,待看到最后,竟是手脚发凉,不敢相信!

贺重山竟要拿他向赵贞贞那个女人求和!信中说,待仙魔大战再起,他会找个机会让范雪平“意外”死在魔域!

这是贺雪真算准了范雪平的心性。他本性薄情残忍,连自己的舅父舅母都能毫不留情除去,是以对父亲要杀了自己一事毫不怀疑;若是派其他人来魔域策反范雪平,范雪平反而会生出疑窦,而这玉简是他自己发现,以他的自负,自然不会起疑心。

范雪平趁夜把玉简放了回去,心中下了一个狠毒的决定。

凌雪思所料不错,几个月后,修真界以格杀贺重山为由,向魔域开战。仙魔大战过去不过一百年,无数人在一场大战中战死,这些活下来的修真者们都憋着劲想要报仇,是以战事一经开启,便立刻白热化。

修真界与魔域的交界处,战火纷飞,绵延不绝。修真界在交界处不远设有一营城,由修真界诸位大能坐镇。

贺重山急匆匆走入大殿,向凌雪思回禀:“那些修士们对魔族的诸般手段都十分了解,这还不到一个月,我们便已伤亡过半了。”

凌雪思皱起眉头:“想必是你说的那个人在幕后相助,不必理会,若有机会,本尊会亲手杀了他!是时候让赵贞贞那个蠢女人助吾等一把了。”

“属下遵命!”贺重山勾起嘴角,这一次,他要让赵贞贞为她的颐指气使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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