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任务是耍一次流氓(2 / 2)
“杀!”一位灰白发须的老者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竭嘶底里地吼叫一声。
大喊过后,骤然紧促地喘息起来,方才缓缓地将惺忪的睡眼睁开。
此时,候在门外的一群仆人举着宫灯,急忙跑了进来。
近到床边,纷纷跪倒,将头儿匍匐着,颤着声音说到:“皇上,龙梦儿又惊扰了龙驾,是奴才罪该万死,还望皇上赎罪。”
宫灯的温暖光亮将这里的黑暗渐渐驱散没了,屋内的场景慢慢淡入视线。
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龙床,四周竖立着四根粗实盘龙的床柱子,无不透露着皇权的尊贵和霸气威严。
卧室门大开,清风缓缓吹拂进来,将那绣了金字的床帏吹拂地金光异动,星星闪闪。
大太监苏文偷偷抬眼观瞧。
卧室内静寂无声,唯有这纱幔被吹拂的影子还在墙面上缓缓移动,宛如阳光下的浅浅溪流的水纹一般。
“着江爱卿速速来见朕!”
“喏!”大太监苏文起身,后面的太监才悄悄起身,闪开一条道来。苏文双拳举过头顶,倒退着身子退出卧室。
“给朕更衣!”
“喏!”一群太监开始为皇上穿衣。
大太监苏文转出大殿,沿着曲曲折折的亭廊转了几个弯儿,出离了未央宫的宫门,便远远地看到江充和一名术士候在门庭外。
每夜必在未央宫门外守夜,这十多年来几乎成了江充的职责所在。江充听夜宣召,也几乎是皇帝这么多年时常有的事情。江充为了能够迎合皇帝的解梦之需,干脆带着一个术士每夜守在宫门外,也就避免了大太监苏文在深夜或者凌晨鞍马劳碌,跑到外面去唤他了。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上朝的时候了,江充望望垂在南方的圆月,还以为今夜也将无功而返了。听苏文讲,这些时日,宫里来了几位炼丹术士,给皇帝进贡的丹药十分奏效,能够一夜睡到早朝十分,起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一听到这消息,江充却眉头紧皱,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种失落感犹如当年在街头混江湖的时候,本来打算好要讹诈某家公子的钱财,却白等了好几日的感觉,心里空唠唠的,还有一股烦闷无比的邪劲。
平素里,守夜的时候,最让他能大足十二分精神头的莫过于回想当年叱咤风云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他,身前身后围了成千上万的方士和神巫,他更可以借助左道旁门的奇幻邪术来设计诛杀与自己有过节的人,抑或他看不对眼的人。
当年,在他执掌蛊毒使者的时候,大搅后宫这一凡人不可惹的禁地,恣意杀害了不能被他俘获的数百佳丽。
他更是巧妙地把皇帝老儿的奇怪异梦与自己的计谋合二为一,将死敌太子刘据、卫皇后一并铲除。血雨腥风十几年,江充不但没有罪恶感,反而有着无比欣慰的兴奋感。
“要怪就怪这皇帝老儿糊涂了啊,要怪就怪你们手中的木偶人啊,如果不是你们为了夺宠,而崇信巫蛊之术,也不会遭到别人嫉妒,从而让人把巫蛊之术说成加害皇上的法术。我江充只不过是皇帝老儿他手中的工具,铲除他心中愤恨的东西罢了,我江充也是受害者啊!”名为受害者,其实江充心里最为明白,他与皇帝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皇帝借助他的手屠杀令他心神不宁的人,他呢,借助皇帝的权势,大肆泄愤,逐渐树立起一个连朝中大臣见了他都有股要下跪磕头的冲动。
“谁能想到当年的一个地痞无赖,成长为如今的蒙受皇恩尊显重用,权倾朝野的屠刀王侯!”在江充心目中,借助巫蛊和术士,他可以挟至尊之命迫害皇太子,纠集一批奸邪小人,对一切权贵进行欺诈栽赃、逼迫陷害,就算做了,天下人知晓又能怎样?就像当年他设计毒杀赵王子一样,天下人还不是敢怒不敢言吗?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吹着风,江充盘算着距离上次皇帝叫自己解梦,已经有十来天光景了。那一次,皇帝老儿本来呆在建章宫好好的,大中午头的时候,他说看到一个男子带剑进入中龙华门,怀疑是不寻常的人,便命人捕捉,结果侍卫们将皇宫翻个了底儿朝天,甚至把皇帝老儿的龙座都拆了,也没找到那人。
皇帝大怒,将掌管宫门出入的门候全部处死。幸亏自己从中调和,事先在御花园的湖边埋了一个人形大小并撒了血的木偶,借助巫师做法探出那木偶,又嫁祸于被幽禁起来的阳石公主身上,才平了皇帝老儿心中的怒气。
曲意逢迎,又能见风使舵,手中握着解梦与诅咒,简直就像握着决定国家命运走向的玉玺一般。谁人在他面前还不是轻易要被他碾死的蚂蚁,可怜虫?
这些年,人们都被他打怕了,杀破了胆量,他也能静下心来,好生琢磨各种梦境的解释方式。既要合情合理,又能满足自己攫取最大利益的需求,大字不识一个的他竟然硬着头皮去学习认字识字了。
不过,这十来天未曾被皇帝钦点,总有种被冷落的挫败感。
正在为此事发愁的他,忽然听闻有巨龙图现身,还有晴天里打霹雳,天下间万兽被斩。善于捕风捉影的“绣衣使者”江充一见来了自己大展身手的机会了,忙带着巫师奔到未央宫,准备添油加醋地将这异事与汉武帝的飞龙袭击之梦结合起来,说这是上天在警示陛下,当今天下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谋反作乱。
“汉武帝定会一时大怒不已,命我为绣衣使者遍访天下,捉拿不轨之人。一时间,我江充再次手握尚方宝剑,掌管了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权倾朝野。啊哈哈,快意人生,朝我飞来吧!”江充这般幻想着,心情大好。
看到宫门打开,一人提着灯笼小步奔过来。
“苏大人!江充这厢有礼了!”
大太监苏文大喘着气,走近了一些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唉喓喂,咱家就知道你守在这里,整个宫中就你最会疼呵人儿,知道咱家夜奔皇城多么辛苦。刚才皇上大梦初醒,就差咱家来唤大人你呢,此时此刻,该由你上场了!”
苏文说着翘起了兰花指,冲他连续抛了几个眉眼。
“烦劳苏大人前来唤奴才了!昨儿个,我从琉儿厂讨了一件小玩意儿,正想着跟苏大人送去呢,正巧今个儿就碰见你了!”江充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紫檀盒子,轻轻打开来,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翡翠绿的玉扳指。
“唉喓喂!整个宫里就你江大人最会疼人儿了!每次见面都会舍些小物件给咱家,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苏文伸出白嫩嫩的手儿,用那纤指捏起了玉扳指,借着月儿的光华一照,翠绿欲滴,迎光莹透,温润精美,煞是可爱。
一看便知是那难得一见的老坑种的玻璃翠,实属珍贵无比。
苏文将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又将拇指举起,拦住袖口,意态自得,甚是时髦。
“江大人你这人,怎么这般了解咱家的小心思呢,整的咱家怪羞赧的!”苏文说着用手捂嘴,嘿嘿发笑。
“有劳苏大人前头带路?”
“江大人请。”
“苏大人请。”
“江大人请。”
……
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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