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东京事变（十九）（2 / 2）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来的，只要获得了这件事与禅院家有关的线索，直毗人交给他的任务就算完成。至于直哉的想法……甚尔自认为已经非常体贴，按他的要求救下条月御子一命了，后续的无理要求他不会再纵容，如果这小鬼不顾自身安危也要留下来的话，他就把他打晕了带回京都去。

要知道，根据他从某个人那里获得的情报，五条家已经开始插手这件事了。

作为东京咒术界绝对的掌权者，五条家的体量要比同为御三家的禅院还要更加惊人。甚尔绝对不想和这种怪物正面对上，那样的话就算是禅院直毗人也保不住他；可偏偏他又答应了直哉这小鬼，要保下条月御子……

甚尔眼神不善地盯着条月御子，暗暗腹谤道：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救下这个麻烦精，而是应该把她一刀钉死在地底下！

而双眼无神的条月御子只是安静地待在直哉身边，垂头注视他牵着自己袖口的手指。

甚尔的恶意全都抛给了木头看。

由纪子站在一旁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是因为条月同学吗？”

因为直哉想要保住条月御子，所以为了躲避追查，甚尔必须尽快将他们两个一起带离东京。

甚尔头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他打量地看了眼由纪子，难得地说了句能听的话：“你的确很聪明。”

明明是个从来没接触过咒力世界的普通人，却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井村家的不对劲，进而守株待兔等到甚尔与直哉。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进了一色村也没有被残秽杀害，反而是靠着自己的机敏与强运成功获得了关键线索，帮助他们制服了暴走的条月御子……而现在，她又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甚尔的真实用意。

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性的直哉：“……”

他呆呆地抬起头仰望甚尔，“是真的吗？”

甚尔没搭理他，而是神情莫测地盯着由纪子看了一会儿后，突然从口中说出了一个名字。

“孔时雨。”

直哉：？

甚尔接着对由纪子说：“要是这件事后续波及到你，就去新大久保，找一个叫孔时雨的男人……你们俩估计相性不错。”

由纪子微微一愣，然后立刻记下了这个名字。

她深深地回望了甚尔一眼：“谢谢。”

甚尔嗤笑了一声，扭过头去：“我可不是为了你的感谢才告诉你这些事的，牵扯到这些事中，你未来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脱身了，努力活久一点吧！说不定还能让我看看乐子。”

由纪子不吱声了，她默默地对甚尔鞠了一躬，而后摘下了背上的背包，将里面条月先生遗留的摄影机递给了直哉。

“直哉君，条月同学就暂且交付给你了。”她最后看了一眼条月御子，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等到我有能力接触到真相的时候，再去将她带回来。”

新干线已经进站，四周候车的人们纷纷朝列车入口处挤去。直哉不小心被推搡了两下，赶紧伸手接稳了相机，就算不太明白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下一刻，他就被甚尔拦腰拎起来，一手拿着相机，一手牵着条月御子，三人以这样一个古怪的姿势上了列车。

在直哉的视野中，原本隔着人群朝他们挥手道别的由纪子身后，似乎隐约出现了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那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和一个英气勃勃的女人。他们彼此相携，望着条月御子的背影，目光中有欣慰也有不舍。

直哉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两道突兀的身影，看着他们无声地对条月御子道别。

‘再见啦，我们最可爱的女儿——’

——在那一瞬间，条月御子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猛地回头望去。

然而车门已经关闭，条月夫妇的身影被人潮吞没了。

“爸爸、妈妈……”她机械地喃喃道。

直哉抿了抿唇，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两手重叠之处，幼龙再次吞噬了条月御子爆发出的咒力，帮助她重归平静。直哉悄悄地在心中说：‘在真相与正义被归还之前，我会替伯父伯母好好照顾条月小姐的，我发誓。’

列车逐渐驶离，将东京与其间埋藏着的一切秘密都抛诸身后。尘埃暂且落定，静静地等待着后人来拂拭干净。

……

东京市区内，一间不起眼的公寓之中。

头带伤疤的男子挂掉了电话，神色怠惰地松了松和服的领口。

“唉，五条家查的可真快啊！可惜了我这么一个难得的身份，以后再想找御三家的身体可就难咯……”

他一边嘟囔，一边自脑侧缓缓抽出一根缝合线。

随着缝线抽离，原本就和头部分离的头盖骨赫然滑落，露出内部诡异而骇人的大脑。

男人面部的嘴，和大脑上面突兀长出的嘴巴，同时露出了一个恶心的笑容。

“五条家和禅院家……赶快乱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