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线(2 / 2)
她看到小布偶的嘴角微微上扬。
“小时候,每当我一个人坐在陌生的屋檐下躲雨时,屋子里溢出的光亮和温暖都会让我开始想念我的父母,我会期待他们在某一天突然找到我,给我能饱腹的食物,给我一个家。可你知道的,当你总是盼却盼不来一些东西时,你会绝望,也会清醒。
“在这个世界上,相信谁都不如相信自己。现在如果有人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他们是我的父母,那只会让我想笑。
“我不需要的东西,以前不需要,现在就更不需要。”
洛依贝听到这,心底五味杂陈,端好餐点坐到了沐灵身畔。
三人围坐一张餐桌,心里各有所思。
安杰斯刚用完早餐,此时正在用餐巾仔细擦拭手边的污渍。学院餐厅每次结束供餐后都会由专人负责清理残留的食物与餐具,可安杰斯仍旧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贵族修养。
相比之下,沐灵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挑选的食物很少,用餐时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流连在其他派系学员之间,像是在认真听那些晨间刚传开的八卦事。
“今早七点更新的日程表说昨夜代行者在学院内抓到了一个连续犯案几月左右的低级灵魂狩猎者……”
“我昨夜跟埃伦学长去内城酒馆通宵,凌晨时分才回的法师系,寝室楼被代行者团团包围,吓得我酒醒了一半。”一位身穿暗金色系服的法师系新生心有余悸地插言。
同桌用餐的女学员不禁嗤之以鼻:“得了吧,你们这些男生,酒馆通宵?只是喝酒你心虚什么,还不是怕代行者查出你们去酒馆寻欢作乐的破事。”
“我怕什么,有埃伦学长在,代行者也要给几分面子不是?”那人摊手笑着回应。
邻桌那位妩媚动人的女孩一直在安静聆听,此时她优雅地端起清茶,言语间带上了几分讥诮: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霸占暗使者系寝室楼不成反倒叫那位最高执事钉在了墙边。但凡圣殿给点面子,也不至于这般丢人吧?”
“你怎么说话的?以往哪一届不是你们炼器系分暗使者系寝室楼分的房间最多,要不是今年你们级长与圣殿提前通了气,丢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就是,话说回来,霖学姐也是可怜,日日在中央街道等待汐大人经过,可汐大人也没被感动到要娶她呢!”
那位炼器系女孩唇舌如同刀剑,性子更是简单直接,她并不气恼,反而觉得好笑:“汐大人与守护者同被尊称为历任女王的‘左右手’,霖学姐仰慕汐大人总比你们法师系一群莺莺燕燕总是围着埃伦转要好得多。”
女孩一句话几乎得罪了半个法师系的女学员,法师系的女孩们表面毫无保留地用言语回击,私下里也因为这女孩的身份捏了把汗,都不敢擅自动手。
她名为诺,与炼器系级长霖是亲姐妹,同属于四大贵族中的罗莎琳德,梅涅尔以雄厚的财力作为立家之本,而罗莎琳德则以武力见长。去年裁决圣殿在学院选拔代行者时,霖与诺双双入选,严格来讲已经毕业的她们现在并不属于学员,而是属于裁决圣殿代行者行列,之所以还留在学院是为了度过实习期。
“哎呀,好啦好啦,吃个饭火气这么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杀戮圣殿的行事风格,也只有汐大人和绝影大人才能压住那些疯子……唔”那位被夹在两人中间压力颇大的法师系新生本想打个圆场各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可他话刚说到这嘴唇却猛然一合。
众人齐齐看着他的嘴唇,那唇珠像是被某种看不到的丝线强行封住了,表面肌肤能清楚看到那些密集的线形凹陷,它们还在收紧,险些将男孩的嘴唇撕裂。
男孩表情挣扎地支吾好一会,脸庞憋的通红也没能再说出半个字,他指着自己的嘴巴,拼命向身边的人打手势。
诺淡淡瞥他一眼,咯咯笑起来,她拿起手边那把锋芒内敛的刀,径自起身离开了学院餐厅。
有几位法师系学员偏不信邪,正要上前一探究竟,男孩的嘴唇却在瞬间恢复正常,只有唇瓣与脸边留下了数道狰狞的红痕。
洛依贝心想,场间人多眼杂,其中不乏有许多亲属供职于圣殿的学员,也不知是谁听不惯这样的言语,私下里出了手。学院餐厅果然是一个争斗不止的地方,难怪学院要设下禁止在餐厅私斗的规定。
不过,外界将暗杀者们说成是“只听命于汐与绝影的疯子”,这一点,倒有些意思。
她这么想着,唇边忽然附上一根手指,那手指的主人轻轻拭去女孩嘴角沾染的一滴橙汁,她回头去看,发现沐灵正以非常专注的眼神在看她。
她的眼睛像守望之海的海水般深邃,眉眼微弯,笑意难及眼底,原本清纯无暇的面容因为这一笑反倒多了些妩媚。
“沐灵,别闹。”洛依贝捉住那只手,余光掠过对方手腕发现女孩腕间佩戴着一个刻有精致蛇形纹饰的黑色手环,指尖抚过还有一丝暖意。
“是中央火山熔岩制成的?”这手环的光泽与材质都像极了若叶导师赠她的黑石碗。
“我更喜欢叫它黑曜石。”眼前的女孩仍在淡笑,可她发出的嗓音却是一个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
安杰斯刚离去,这诡异的一幕也只能呈现在洛依贝眼前。
“洛儿小心坏人。”小布偶把身子藏到洛依贝颈后,只露出可爱的小脑袋怯生生地观察沐灵。
“不要轻举妄动。”意识内沉寂许久的始祖白夜突然出现。
“你的躯体四周现在已经本源力量凝结成的无形丝线层层封锁住,你稍动一下便会像刚才那个男孩一样。”
洛依贝虽看不到那些线,但凭借良好的想象力想象出了这个画面,她控制呼吸,平息着内心的慌乱,握住沐灵的那只手微微僵硬,再不敢移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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