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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个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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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必须有人要牺牲,就像是宋鼎鼎所说,给自己留一份体面,将选择权交给上天。

方才争得死去活来,已经失去理智的众人,似乎重新清醒过来,他们相继点头,同意了宋鼎鼎的提议。

抽签的方法很简单,宋鼎鼎从储物戒里取出晒干的草药枝,将草药枝掰成两种不同的长度,其中有四十五根长草药枝,七十多根短草药枝。

从她手里抽到短草药枝的人留下,剩下的人则跟着来回三趟的渔舟离开。

她左右手里分别攥着两把草药枝,将并拢凑齐的一端漏出来给众人选择,长短不一的另一端则用宽大的袖口遮掩住。

众人排成长队,依次上前抽取草药枝,越往前抽取草药枝的人,选择的空间越大。

而轮到裴名时,草药枝所剩无几,宋鼎鼎用小拇指从袖中顶出一根草药枝,对着裴名做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是了,她留了私心。

让众人抽签,并不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确保让裴名、黎画、马澐等人能乘上渔舟。

她将其中几根长草药枝留在了衣袖里,待这几人上前抽签时,她再用手指顶出长草药枝给他们选。

虽然这样做有些卑鄙,可眼前这些虚伪自利的人,又有几个不卑鄙无耻?

玉微道君掐她脖子、撕她衣服,那些宗门子弟为了不招惹蛇王,逼她一人喝完六十杯烈酒,角斗场上席梦思给她代签生死契,害她身陷险境。

将心比心,她凭什么要把生机让给这些人?

见裴名伸出了手,宋鼎鼎不敢太过明显的暗示,只能用眼角轻瞥左手里的第三根草药枝,示意他去选择。

然而裴名却像是没看到暗示一般,直接取走了她右手里打乱顺序的草药枝。

她微微一怔,直到众人都抽完签,才将将回过神来。

宋鼎鼎蹙着眉,神色不解的看向裴名。

他是没看见,还是故意的?

他明明看到了她的示意,为什么不拿那根长的草药枝?

不等她想办法挽回这个局面,众人已是在玉微道君的指挥下,齐齐伸出手掌心,将自己手里的草药枝展示出来,很快便比对出四十多根长草药枝。

黎画,马澐,宋芝芝还有白绮,他们几人都在宋鼎鼎的暗示下,抽取到了长草药枝。

只有裴名,他拿到的是短草药枝,这也意味着他将会被留在江边。

玉微道君拿着手里的长草药枝,神情复杂的看着裴名,他掌心微微用力,攥紧草药枝的手臂轻颤。

裴名……要被留下吗?

早知道,他便不该同意宋鼎鼎的提议,这样最起码,裴名肯定可以跟他一起走。

而现在,裴名却要因为抽签留在这里,一直等到夜里,在绝望中被江里的水鬼吞噬。

舍弃裴名,为了天下苍生,继续踏上寻找吞龙珠之旅。还是为一己之私,留在这里陪着裴名?

玉微道君眸底泛出一抹迷惘,就像江河远处的散不开的大雾,此时此刻的他,早已看不透自己的心。

只是从小到大的责任让他铭记着,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天下苍生重要。

老叟的烟腔从身后倏忽响起,他抖了抖身上的蓑衣,放下手中的旱烟枪:“天不早了,上船。”

虽然抽中长草药枝的人都可以走,但他们都担心留久了再生是非,抽到长草药枝的几十个人便都争抢着想要上船。

老叟似乎见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看着渔舟大概齐上满十五人,便拿手中的竹竿子一撑,晃得渔船上多出的人站不稳掉了下去。

余在渔舟上的人,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个。

待老叟乘船离去后,有不少抽到短草药枝的人,焦躁的来回踱步在江边。

宋鼎鼎脸色微愠,拽着裴名的手,疾步朝着远处无人的礁石边走去。

“裴名,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许是过于恼怒,她甚至忘记了尊称,手下用了不小的劲,直将他的手腕攥得通红。

裴名倒是没什么反应,待她回过神来,看到他腕间泛红的手指印,压抑在胸腔内的怒火,一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对不起。”宋鼎鼎神情挫败的蹲了下去,她垂在身侧绷紧的手臂打着颤:“我有些太激动了。”

“我不疼。”

裴名嗓音没什么起伏,走到她身旁的礁石边坐下,微微扬起下颌,仰望着天边泛起的暖阳色夕光:“阿鼎,你见过海岛边的落日吗?”

宋鼎鼎一怔:“没有。”

她父母平时都太忙了,忙着赚钱养家,忙着带她四处求医。而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在没人陪伴的情况下,很少去离家远的地方走动。

她的生活枯燥乏味,永远两点一线——家和学校。

不过,她虽然没去过海边,却很喜欢大海。

如果有机会,她希望以后能和喜欢的人,在海面上泛着一叶小舟,伴着咸咸的海风,看雾霭夕阳,赏星辰闪烁。

“我见过。”裴名侧脸的线条流畅,轻纱随风微扬,淡淡的嗓音像风一般虚无缥缈:“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那样美的落日。”

便是宋鼎鼎邀他泛舟,却又爽约的那一次。

他在海岛边,空等了她一夜,见过了余晖落日,等到了熹光微露。

而后他失落而归,从母亲房前经过时,不慎撞破了他们丑恶的嘴脸。自那以后,他便被关进了不见天日的地窖里,直至他被剜走心脏的那一日。

“裴小姐,那不会是你见过最美的落日。”

宋鼎鼎看着天边温柔的夕光,握住他没有温度的手掌:“你的人生还很长,相信我。”

余晖洒在江面上,荡起层层波光粼粼的涟漪,微风拂过乌丝,心底静静流淌着平和的暖意。

她没再追问裴名为什么抽取那根短草药枝,只是将自己手里的那根长草药枝掰断,而后安静的陪伴着裴名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当老叟最后一次撑着渔舟回来,黎画终于按捺不住了。

黎画不知从何处搞来了一把折扇,他摇开折扇,挡在脸前,只露出一双眼睛:“阿鼎,船来了。”

马澐和白绮紧跟其后,白绮看着裴名,忍不住问道:“你没看到阿鼎的暗示吗?你想什么呢?你真是个……”

她突然想起裴名暂时还是三陆九洲最强的人,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蠢猪’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哂笑道:“你真是个调皮的小可爱。”

马澐倒是没像白绮一般追问什么,他攥紧了手里的长草药枝,咬了咬牙,递了出去:“裴姐姐,我留在这里,你们快走。”

闻言,宋鼎鼎叹了口气。

马澐也是心思单纯,站在江边的人,哪个不想乘船离去?

若是马澐把长草药枝让给裴名,那些人便会心有不忿:原先说好了听天由命,凭什么他就能把活命的机会给让另一人。

他们会越想越不平,说不准还会因此起了争执,闹到最后谁都别想好好离开。

“你们以为,江河的那边是什么?”裴名站起身,看着远处江面上的迷雾问道。

黎画不假思索:“第三层秘境。”

白绮想了想:“或许是陆地?”

马澐也跟着答道:“我觉得是岸边。”

他们几乎脱口而出,只有宋鼎鼎沉思起来。

他们三个人说的都对,但她觉得裴名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单纯想知道河岸对面是什么。

老叟摇船三趟,一个来回用了一个时辰,受水流速度影响,大概每分钟能划出五十米远的距离,一个时辰全程不歇息,便是可以划出六千米远。

而玉微道君说,这条江河长达三千七百仞,也就是差不多六万多米的距离。

老叟是怎么用了一个时辰,就划完了十个时辰才能抵达的路程?

宋鼎鼎脸色微变:“这老叟就是水鬼?”

裴名轻抚她的鬓间,眸底带着些赞赏之色:“阿鼎真聪明。”

其他人皆是听得一脸懵,裴名不是问他们江河对面是什么吗?

为什么阿鼎能得出摇船的老叟是水鬼这个推理?

他们想问又不敢问,生怕凸显出自己不太灵光的事实,黎画试探着问:“那要不,我们把老叟杀了?”

裴名漫不经心的抬眸,轻笑道:“那片迷雾后,还有上千水鬼。”

黎画微微一哽,杀掉一个水鬼容易,那江底下藏着上千的水鬼……这怎么杀?

宋鼎鼎抿住唇角:“我知道一个人,他肯定能杀死那些水鬼!”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谁?”

宋鼎鼎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她支开黎画,白绮和马澐后,对着裴名道:“裴小姐,这事情你早晚都要知道。但我师父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

裴名挑眉:“什么?”

宋鼎鼎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道:“我师父跟神仙府的无臧道君有勾结,而且无臧道君现在就混在我们的队伍里,他肯定有办法杀死那些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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