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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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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脚步匆匆的小跑进去,这一次她撩起了裙摆,格外注意脚下。

宋鼎鼎穿嫁衣时速度极慢,可脱嫁衣时,动作快的像是衣服上沾着瘟疫似的。

她手忙脚乱的换上了自己的衣裳,出了帷帐,才惊觉自己忘记关殿门了。

但裴名并没有因为她忘记关殿门便走进来,而是乖乖在门外等着她换衣裳。

这令宋鼎鼎感到了一点安心,心情也随之松散了下来,她走到门口:“你不是很忙,怎么过来了?”

即便她换上了自己的衣裳,裴名的视线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他看着她,道:“想见你,便过来了。”

这句略显油腻的情话,从裴名的嘴中说出口来,却是轻描淡写的,并不让人反感。

宋鼎鼎想起自己昨日见他时,曾问过他是不是很忙。

她心中大概有了底,或许就是因为她那一句问话,让裴名忙里偷闲,腾出了时间过来找她。

她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是不敢抬起头看向裴名:“如今见过了,你去忙你的事情便是了。”

即便没有抬头,宋鼎鼎也能感受到裴名略显黯然的眸光。

她咬着牙,横了横心,转过身想要将殿门关上。

却在她将两扇门闭合的一刹那,有一只苍白无血色的手掌,倏忽横在了门缝当中。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宋鼎鼎一跳,幸好她反应快,才没有将他的手夹在门缝中。

她面色微赤,将房门重新打开,恼怒道:“你干什么?!”

裴名慢条斯理走进去:“我今晚便歇在这里。”

宋鼎鼎看着他这般无赖的样子,又气又恼,却拿他也没有办法。

她泄愤似的,将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裴名听见房门碰撞在一起发生的巨响,宛若耳背似的,自顾自脱了外袍,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坐在了床榻外侧。

宋鼎鼎走回房间内,她也不看裴名,便坐在桌旁的圆凳子上。

裴名将自己的外袍,与宋鼎鼎脱下来随意扔在床榻上的嫁衣,一起叠放整齐,存放进了衣柜中。

“这两日,白绮找你找的勤。”他穿着素白亵衣,坐在了宋鼎鼎的对面,抬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若是有什么事,你找我也是一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鼎鼎便忍不住打断他:“所以你派那两人来,便是来监视我的?”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裴名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寝殿内安静的诡异,宋鼎鼎便在裴名平静无澜的注视下,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去睡觉吧,我打地铺,你睡在榻上。”

说罢,她便自顾自的站起身来,从衣柜里掏出了崭新的被褥,铺在了地面上。

她并没有脱衣裳,只是褪下了绣花鞋,躺进了被窝里,和衣而眠。

裴名仍坐在圆凳上,背对着她。

就在她以为裴名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白绮说,倘若我爱你,便要给你足够的自由和尊重。”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便尽可能的让你感觉到自在。”

“往日的事,皆是我的错,我会用余生来赎罪,只盼你不要离开……”

他垂下的睫毛轻颤,在鼻翼两侧投下淡淡的阴影,掩住眸中不堪一击的脆弱。

还有一日,再有这一日,待到明日清晨之后,他便会与裴渊换回心脏。

什么情蛊,什么血海深仇,只要他找回心脏,那些过往的旧事,便都一笔勾销。

往日缺失了的,找不回来的,他都会加以十倍,百倍,去尽力弥补宋鼎鼎。

只求她不要离开。

宋鼎鼎没有说话,她的眸光略显滞泄,视线仿佛失去了焦距,不知落在了何处。

原来裴名在她跳火山后,没有将她的记忆抹去,更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全是因为白绮对他说过的话。

可他口中所谓的自由和尊重,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而且在他曾经利用她,伤害她,将她逼到绝处,走投无路之后,再来谈些什么自由和尊重,未免显得太过可笑。

现在不管他再说些什么,都为迟已晚,她想要回家的心已经坚定下来,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阻止她离开这里。

就在宋鼎鼎失神之间,裴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侧,她感觉到他的靠近,连忙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

许是不想给他回应,又不想看到他满脸失望的样子,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悠长平缓,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裴名是可怜人,可他的可怜并不是她造成的,她对裴名已经仁之义尽,不再亏欠他什么。

寝殿内安静到连她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没了动静,只是站在她身侧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寝殿内,重新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就算宋鼎鼎以为,他会识相的自己离开,又或者乖乖去床榻上就寝时,被褥外伸来一只手掌,轻轻攥住了她的小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瘦瘦的,修长白皙,带着一丝丝凉意,渗进了她温热的掌心。

宋鼎鼎以为他想做什么,身体一下便紧绷了起来,像是被拉紧的弓弦。

可她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裴名的下一步动作。

不知为何,她恍然之间,却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初次遇见裴名时的那一夜。

裴名要打地铺,让她睡在床上。

但她心里害怕,半夜时又不慎滚下了床,她为了止住心里的恐惧,也是如此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他的手。

倘若那时,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寻求到一丝安全感,才会攥住他的手。

那现在呢?

裴名也跟那时的她一样惶恐不安吗?

宋鼎鼎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她的手在被褥中,紧紧捏住被角,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红。

两人便面对面的躺着,一如多年前初见之时,两手相握,沉沉睡去。

只是,宋鼎鼎到底是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给裴名一个答案。

翌日清晨,裴名静悄悄的离去。

临走前,他为宋鼎鼎掖好了被角,特意走到院子里叮嘱了那两个女子:“她难得睡得沉,你们莫要吵醒她。”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天黑之前,记得叫厨房给她送些汤药补补身子。”

他今日与白洲约定好,要与裴渊换回心脏,待到白洲一切准备就绪,大概明日黎明之前,他便能重新变回正常人。

一想到此处,裴名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迈步离开了院子,与此同时,本应该熟睡的宋鼎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昨夜和衣而眠,起身也只是穿了绣花鞋,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走了出去。

“我与白绮约好,今日小斟两杯。”

守在门外的两个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便见宋鼎鼎随之走出了院门。

她们见识了府主对她有多上心,也不敢加以阻拦。

只是心中忍不住疑惑,明明方才府主还说她睡得沉,让她们不要吵醒她,怎么转眼之间,她却是已经醒了。

两人面面相觑,见宋鼎鼎已经走出了老远,也顾不得多想,只能快步追了上去。

原本那年长些的女子,还担心宋鼎鼎在耍什么花样。

但就如同她对她们所说的那样,她进了白绮的院子后,没过多会儿,两人便一同去了神仙府的后花园。

白绮让下人备了酒和糕点,两人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一边闲聊一边对饮,从早上一直说笑到下午。

那准备的酒水是桃花酿,酒水入口甘甜温和,但架不住宋鼎鼎喝的有些多,只两三个时辰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白绮命人将宋鼎鼎送了回去,将她安顿好后,便离开了院子。

见宋鼎鼎在屋子里睡得沉稳,两女子稍稍放下心来。

一直到傍晚时,那年长的女子提醒年轻的女子:“莫要忘了府主的吩咐,你去叫厨房炖些补身子的汤药来。”

许是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再炖些醒酒汤来。”

年轻的女子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去了厨房。

原本神仙府内是没有厨房的,还是先前那前任神仙府府主白洲将他夫人掳来时,专门为他夫人打造的。

她手脚麻利,不过半个时辰,便从厨房端来了熬好的参汤和醒酒汤。

天色已经微微暗下,年长的女子见宋鼎鼎沉睡到现在还未醒来,犹豫过后,惦念着裴名的吩咐,还是推开了房门。

她小心翼翼的轻换了一声:“夫人?”

宋鼎鼎没有回应,寝殿内寂静如坟。

女子迟疑着,缓缓走近床榻,又连着唤了两遍:“夫人……”

见她迟迟不应,而且店内又安静的如此可怕,女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女子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将侧躺在床榻上的宋鼎鼎身体扳正过来。

当她的手触碰到宋鼎鼎冰冷的身体时,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夫人?”

女子一边唤着,一边哆嗦着,朝她的鼻息间伸出手去。

她抖如糠筛的手指,只在鼻息间停留了一瞬,女子便脸色煞白,忍不住尖叫起来:“死了,夫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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