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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个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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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很多剑法没来得及教给她,又有很多心里话没能说出口,就像是黎枝苦苦哀求想要看后崖上漫山遍野的春花,可至死他也没能带她去看上一次。

黎画过去总以为来日方长,可现实却给他一击重击,让他明白什么叫世事无常。

他眼中的光渐渐黯淡,白洲却顾不上安慰黎画:“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白洲的嗓音有些急促不安,黎画回过神来,静心听去四周的声响,正要开口,白洲已是飞奔着疾跑向裴名身前。

只听到一声巨响,地面腾起扬尘万千,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侧面的树干上,直接拦腰压垮了一颗数米高的大树。

白洲仍立在裴名之前,只是禁不住俯身呕了两口血。

看到这一幕,黎画有些愕然,他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白洲已是和来人交过了一次手。

他也顾不得与白洲怄气了,与宋家家主一同冲到白洲身旁:“你怎么样了?”

白洲摇头:“暂时死不了……”

说罢,他眼皮上翻,黑眼珠盯着远处:“是魔修。”

刚刚朝裴名撞过来的是魔修的坐骑,一种魔域里长相极其丑陋,四肢发达浑身黑毛的野猪,经过驯化成为坐骑,野性十足,杀伤力极强。

只一头黑野猪冲过来,已是快要了白洲小半条命,若是赶来成千上万的魔修,那么多坐骑,他们三个怎么可能挡得住?

然而即便如此,白洲、黎画与宋家家主三人,也丝毫没有离开裴名身侧的意思。

——要拦住他们。

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拦住他们。

“好久不见呀,三太子。”

人未到,声先至。

白洲听着略有些熟悉的嗓音,不禁皱起眉头,心中骂着晦气。

历任神仙府府主,皆是身世成谜,白洲亦是如此。

其实接任府主的人选,都是各任府主从四处捡回来的将死之人,白洲也不例外。

他曾是魔域内的三太子,虽然并无野心,却从小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遭遇毒手,下毒、暗杀乃是家常便饭。

他时时刻刻提防外人,却不想自己会有朝一日败在自己的亲妹妹手中。

魔域三公主与他是同胞兄妹,他从未对她设防,直到她亲手哄骗他饮下剧毒的鸩酒。

幸而命大,他被前一任府主捡了回去,勉勉强强救了下来。

说来也巧,裴名生母,那个生而不养,只将裴名当做交易筹码的魔域公主,便是他那狠心的妹妹。

或许是多少沾了点血缘关系,白洲当年救治裴名时,才会如此用心。

这些年相处下来,他早已经将裴名当做了亲外甥,若不是涉及到他女儿白琦的性命安危,他怎么也不忍心对裴名下手。

本来他准备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但谁想到鬼皇会用这种方式刁难裴名,还引来了他最不想见的魔修。

简直闹心。

白洲叹了口气,别无他法,只能迎面看去:“好久不见,叔父。”

扬尘落下,树林深处传来响声,似是野猪的嚎叫,粗蹄声接憧落下,那被白洲称作叔父的中年男人,骑着一头乌黑透亮的野猪从容而来。

黎画与宋家家主面面相觑,虽没有说话,但都将疑问写在了脸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三太子……叔父?

白洲并没有心情解释,他神色诚恳地看向那个粗犷的男人:“叔父,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话还未说完,男人已是嗤笑出声:“你妹妹杀光了所有可以继位的兄弟,才在天君的扶持下,登上了帝位。”

“她是罪人。你又何尝不是?”男人笑容渐冷,与白洲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盛满了漠然:“不过倒是托了你妹妹和她儿子的福,如今帝位才会落在我手中。”

“算起来,你们二人,皆是帝位的第一顺位者。我若是不知道你的存在,便也罢了,可现在看到了,便不能任由你们再逍遥世间。”

男人的视线在白洲与裴名身上,缓缓移动着,像是在打量着什么:“我继位之后,还未对魔域做出什么贡献,今日你们死在我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

听着男人不留余地的言辞,白洲心中约莫有了数,他叔父大概是想借着祭奠亡魂的名义,公报私仇,将裴名这个顺位者杀了。

偏偏又在此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魔气,便想着将他一起铲除掉,免得留下后患,届时帝位再有动荡。

想的是真好啊,一石二鸟,既能除害了威胁他帝位的继位者,又可以顺带用裴名的性命,征服魔域的民心。

谁让裴名曾为了见到生母,生生屠了魔域十城魔修。

魔域之人,哪个提起裴名的名号,不是恨得咬牙切齿,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见毫无转圜的余地,白洲也不再废话,他知道叔父前来,定是带足了人手,他们绝对不是来人的对手。

他也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想要投机取巧,偷奸耍滑赢得战斗,简直是痴人说梦的想法。

他们只能硬碰硬。

不过他们绝无胜算,除非加上裴名,差不多可以与魔域打个平手。

只是裴名为了复活宋鼎鼎,甚至面对陆轻尘的折辱,也没有动摇朝圣的决心,又怎会因为这些人而停止朝圣。

所以他们必死无疑。

白洲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侧的两人道:“准备好了吗?”

两人还有些懵:“什么?”

“黑野猪的耳朵最为脆弱,魔修在白日视力不太好,最为惧光,必要时尽管用些下三滥的招数。”

“你们先冲,我随后。”叮嘱过后,白洲取出僵虫,暗暗观察着他的叔父。

僵虫如若沾到人身上,便可任由僵虫的主人在短时间内操控,不过他叔父向来小心,他根本没机会靠近他的叔父。

不过片刻之间,空寂的林中重新热闹起来,只是黑压压望过去,那成百上千的黑野猪与魔修,看起来极为渗人。

黎画打了个哆嗦,想起为首那人与白洲的对话,大概知道那人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他只好与宋家家主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魔修们没有亲自上前,光是放出百头黑野猪,那场面已是极为壮观。

满地的飞尘扬在空中,呛得黎画有些睁不开眼,他近乎机械地挥舞手中的玉阙剑,怎么也没想到,封剑后的第一次见血,竟是用在了一群牲畜上。

他神色麻木,心中谨记着白洲的话,剑剑砍向猪耳朵,忍不住算计道,这么多猪耳朵若是卤一下,大概够他吃上一年半载了。

许是多年未再出手,黎画应对久了,便显得有些吃力。

宋家家主那边更是惨不忍睹,接憧而至的黑野猪令他应对不暇,一个不小心,就被黑野猪的獠牙顶飞了出去。

眼看着两人便要精疲力尽,而裴名还要继续向前朝圣,白洲也彻底没了办法,只能自己也冲了上去,拼尽全力解决黑野猪,意图朝着叔父靠近。

谁料一转眼的功夫,狡猾的叔父已是隐没在了人群中,他找不到叔父身在何处,那僵虫便也再难派上用场了。

不过片刻,三人已是浑身是血,衣衫褴褛,鬓间发丝错乱飞舞,狼狈地像是街边饿了几天没吃饭的乞丐。

许是觉得进度太慢,隐匿在魔修中的叔父,向早已经难耐的魔修们下了命令,他们犹如鬼影般在深林中穿梭着。

魔修手中的镰刀状兵器,在树影下闪烁着微微寒光,凛冽冰冷,血液与残肢在空中飞舞着。

很快,宋家家主已是负了重伤。

不出意外的话,再打下去,他们就算不命丧在黑野猪的獠牙之下,也要被魔修们砍成肉块。

然而三人无一人退缩,越战越勇。

宋鼎鼎看着这场面,心下生寒。

要因为她一人,牵连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吗?

倘若他们死了,就算裴名朝圣后令她魂魄归体,她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阵阵寒风袭来,宋鼎鼎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箭似的急匆匆冲了出去。

神仙府外拴着的神兽——那雨泽兽听闻是上古神兽,往日司雨神在天族降雨时,雨泽兽便会口吐闪电,令三陆九洲电闪雷鸣。

方才白洲说魔修们惧光,此处树林茂密,将阳光遮挡了干净,反倒为魔修们提供了方便。

但那闪电若是落下,整个天空大亮,必然能令黎画他们得以短暂的喘息。

只是不知那雨泽兽能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宋鼎鼎乃是灵体,魂魄飘得比她任何时候跑的都快,不过短短眨眼之间,已是回到了神仙府外。

此时雨泽兽正在打盹儿,巨大的身子蜷缩在府门口,黑亮的鼻头中打着呼噜,竟是有种莫名的憨厚感。

不知为何,令整个神仙府都惧怕的雨泽兽,宋鼎鼎却一点也不怕它。

看着它并不俊俏的模样,她甚至觉得很是可爱,丝毫没有旁人说的那般骇人。

“雨,雨泽兽……”她心底打着鼓,磕磕巴巴的轻唤了一声。

原本还在熟睡的雨泽兽,猛地睁开眼睛,黑峻峻的眼珠子直勾勾看向了宋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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