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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欲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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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匣子上刻有墨家的印章,虽是极不起眼,但谁也不敢说这种细节会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萧琅生怕容宣与墨家的往来为旁人所知,故将盒子抢走,先除了痕迹再说。

她近来从容宣的话里话外感觉到姜妲已对他有所疏远,有些大事也不再找他商议,虽不知起因为何但此绝非好事,此时蛰伏势力自保其身方为上策。

萧琅将匣上印章抹了去,又将竹简上的印记也抹了去,忽见匣子机关巧妙甚是有趣便摆弄了一番,结果自己窝在屋里玩耍了一整天,到处寻她不见的容宣还以为她出门瞎逛又被人拐了。

“听说你抢人家信使的信匣了?”

“怎样?报官抓我去呀!”萧琅头也不抬地回道,手里依旧在摆弄那个小匣子。那小匣内部机关着实精妙,一拨一转间竟能变换好些形态,甚至能变成一把防身用的小弩。她已不准备将这盒子还回去了,回头赔燕蚺一只藤鸟便是了。

只是她或许忘了,那藤鸟正是墨家祖师做了送给阴阳家的小礼物,她这一来一回间白赚一个机关匣。

萧琅朝随意丢在榻上的两卷竹简努了努嘴,“那个是给你的。”

匣中原装有两封信,一为燕蚺手书,一为秦俭手书。趁容宣读信时她偷偷瞄了两眼,又瞄了瞄容宣,那人果然又感动起来,热泪盈眶的。

她努力感同身受了一番,仍是丝毫体会不到任何可以令她感动落泪的地方,一时竟觉得无甚意思,却又有些羡慕。可她说不出自己究竟在羡慕什么,也许她羡慕的是容宣那肆意而又浓烈炙热的感情。

萧琅将自己抱成一团,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容宣因那些简单的文字而悲喜交加。她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孤独,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永远无法融入这个鲜活的圈子。他们在圈里欢欣鼓舞,他们在圈里涕泗横流,而她就像个于荒野飘荡的游魂,为生命的光亮所引诱,却始终无法靠近,始终在旁观他们的聚散离合。

我这般也挺好,没有烦恼和忧愁,可以去做更大的事,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萧琅如是安慰自己。

容宣将信一字一句地在心里反反复复念了好多遍,仍觉不尽意,遂问萧琅,“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没有?”

萧琅白了他一眼,“你还想看哪些?我给你现编。”

容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写着,萧琅心悦容宣久矣,恨不能以身相许……啊!不要抓我头发……”

“你还敢胡说吗!”萧琅拽着一簇发丝,威胁他要一根一根拔下来,让他变成秃头。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

萧琅从容宣手里抢走木匣,允许他将信件带走,但匣子得留下给她玩。

后来,容宣又将信读了无数遍,终于有一天狠下心来,在夜里寻了个无人时刻,将它悄悄丢进厨房的火堆里烧了,亲眼看着那些竹简爆裂化灰。

今岁时短,很快便到了夏末秋初,又是流火时节。

萧琅躺在院中的红叶树下乘凉,手边放着一封信。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机关匣,心里砰砰跳得厉害,炎炎烈日下竟出了一身冷汗。

那信中所言之事实乃逆天而行,阴阳门下古往今来无人敢做,到这一代怎就如此胆大?若为上天所知,恐天诛地灭亦不能赎罪!

萧琅倒不是不敢去做,这天下哪还有她不敢做的事。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早已是常态,数千年以来皆为这般走向,如今又何必强求改变。此举若成功绩自不必说,她担心的是,万一失败,不止上天震怒,九州亦震荡不安,万民流离失所,后果非乱世诸侯混战可比拟。至时,蓬莱为罪魁祸首当如何自处,又如何再执天下之牛耳,必定为世人所不齿!

她还当鄢君是阴阳家的心头大患,今日才知他不过是阴阳家豢养的一道障眼法,目的便是为了遮盖底下真正的图谋。

怪道阴阳家一直对他放任自流,夫子也并不急迫,原来用处在这儿!

想明白这一点,萧琅茅塞顿开。她这些年在无名子的授意下做的那些所谓“控制阴阳巫”的庞杂阵图根本不是为了对付阴阳巫,那些耗时数十甚至数百载方能成型的计划更不是为了抓捕鄢君,全然是用在此处!

萧琅以为自己置身事外,只是个听从吩咐的执行者,却不曾想她自出生起便卷入了这场“阴谋”,是“阴谋”当中最重要的一环,她付出的每一点努力几乎都是为了这个“阴谋”所准备的。

此事若成,她便是无名英雄。此事若败,她就是天下罪人!

但事已至此,无论成败她都已经陷入太深,无法退后。况且,心中的信念与责任感也不允许她此刻收手。

阴阳家养我不是吃白饭的,万民供奉我阴阳家更不是图好看的!成则生,不成则死,我都听夫子的!

萧琅暗暗握拳,又觉得不够激励,于是大声喊道“我听夫子的”,如此方觉得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哈哈哈……无名先生说的哪句话令你如此激动?说来我也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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