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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确实是个可怜人呐做冤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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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事哪会上醉仙楼来?

可这事实,着实令他难以接受。

为何难以接受,宸王自己倒也想不明白,只是,一旦想到外面的女子真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傅莹珠,他的心里便油然而生一股遗憾。

也不知道,是替傅莹珠遗憾多一些,还是替自己遗憾多一些。

还遗憾?宸王的表情忽的一肃。

他果然是被这群不靠谱的好友们给影响到了。

他们青春少艾,宸王可不一样,他没有青春,他的青春是要献给无穷尽的皇位争夺中的。寻常的男欢女爱,于他而言,半点用处都没有。

宸王在心里对自己好一番唾弃,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论那是不是傅莹珠,都与他无甚干系。

他既然不是肤浅之人,那便不是一个会把心思放在女子容貌上的人,圣人有云,娶妻娶贤,却并未曾说过,娶妻要娶美人,何须因为容貌,就对一个女子频频留意呢!

宸王悟了。

方才只是上天在考验他罢了,日后,若是再出现一个容颜出挑、姝丽动人的女子,他定然不会多看一眼的!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有经验了,必然不会轻易犯错,给人揪住把柄。

如此一来,今日也就算不虚此行了。

虽然谈不了秋闱,问不了举子,但至少识得了女子便是祸水的本质,以后不会再为色所迷,轻易倾倒,对傅莹珠到底生得何等容貌,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

店小二将傅莹珠带往丹宁郡主定好的雅间。

丹宁郡主早就在此等候。

叫丹宁郡主如此身份尊重之人在此等着她,换了旁人,怕是要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怠慢了金枝玉叶的丹宁郡主。

但他们在乎的,傅莹珠可不在乎,虽说丹宁郡主来得比她早,可她也没有迟到,甚至还早到了半个时辰,是丹宁来早了,不是她来迟了,面对早到的丹宁郡主,傅莹珠神情坦然,福了礼,谢过了丹宁郡主这次的对她的邀约,而后才落了座。

见傅莹珠来了,丹宁郡主欢欢喜喜地笑道:“好姐姐,我们可有好一阵子没见了。上次生辰宴一别,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下帖子,等着和你小聚。哪像啊,左等右等,左右等不来,我就给你下帖子了。”

“我来得早,点了几道菜,已经吩咐了店小二,等你来了,也就陆续上来了。”作为邀人出门相见的那一方,丹宁郡主颇有主人的样子,“这里有份菜单,你且看看,还有什么想尝的,不要同我客气,一定要点上。”

“多点几道,不用同我客气啊。”丹宁郡主殷切地看着傅莹珠,一双眼睛满含期盼的神色,巴不得傅莹珠多点几道菜。

傅莹珠会吃、懂得一道菜怎样吃才是最好吃的,这本事丹宁郡主在宴会上见识过一次,难以忘怀。

这样的本事,她可从来没在别的京城贵女身上见到过,与其他人在一起,只谈论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听一听倒也愉悦,只不过,好吃好喝,也很快乐。

丹宁郡主能找得到太多与她谈论琴棋书画的人,唯独缺一个与她探讨如何好吃好喝的玩伴,遇上了傅莹珠,简直要生出知音难寻的感觉。

傅莹珠将菜单拿过来,问了丹宁郡主点的菜有哪几道,一边将菜单略略一看。

丹宁郡主道:“红煨肉、生炮鸡、壳蒸蟹、还点了天目笋和玉兰片,再有便是些饭前饭后的点心。”

“还点了一壶杭州山茶,这里的武夷茶太苦了,我爹爹爱喝,我却不爱的。”

傅莹珠一听,大有要将菜单合上的架势。

丹宁郡主饭量几何,在上次王府的生日宴上,她已经见识过,她与丹宁郡主两个小姑娘,吃这些菜,已是正好。

傅莹珠是喜欢吃吃喝喝,却不喜铺张浪费。

不过,抱着求知的态度,她还是将菜单上的菜全都看完了,补了一道云林鹅,便将菜单还给了店小二。

菜都点好了,等着上菜的功夫,丹宁郡主与傅莹珠闲谈道:“自家宴一别,你我好长日子未曾相见了,你原是如此深居简出的文静性情吗?”

诶,如果真实如此文静的性子,母妃知道自个儿和傅莹珠来往,一定会开心的。只是丹宁不是个文静的人,要去结交一个文静的人,这着实有点为难她了。

因为她不是很明白,文静的人平时都有什么消遣,想必是和自己极为不同的。大家若是要做朋友,还是要找性情合得来的,彼此都开心,也免得有人要受委屈。

“没那么文静。”自己有几斤几两,傅莹珠最是清楚,可不敢把太好的名声往自己的身上担。

人活一世,今日担起了个好名声,旁人便对你有了期待,日后若是稍稍出乎他们的意料,指责和奚落会来得更重。

傅莹珠不想在自己的名声上太过经营,对这些虚名,虽然不至于避之不及,可也不想主动应着。

只要她现在否认得够快,以后但凡再传出什么崩人设、毁名声的事情,就和她没关系了。

“只是刚刚接管我母亲嫁妆里的铺子,事务繁忙,没有出门的功夫罢了。”傅莹珠这样说道。

丹宁郡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对傅莹珠有了新的认识。

都说傅莹珠是个草包,那如今她既然接管了府里的几间铺子,她是不是真草包,到时候去那几间铺子那,看一看经营的状况不就知道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事实胜于雄辩,这是父王教会丹宁的道理。

不过,今日约了傅莹珠出来,是没到铺子那边看一看的机会了。

两人正聊着,菜肴一道道呈上来了。

先是十几道精巧到塞牙缝到嫌少的点心和一壶茶,之后便是壳蒸蟹和天目笋、红煨肉,至于生炮鸡与云林鹅,制作的工序要复杂一些,到最后才被呈到桌上。

菜肴一上,傅莹珠的话便变多了许多。

“现在这个时节,能吃到蟹算是很不错的了。等秋风起,我请郡主吃一道蟹酿橙。用新鲜刚刚运进来的螃蟹,就吃口鲜的。”

有道是礼尚往来,傅莹珠不能回请丹宁再来一趟醉仙楼,也就只能亲自下厨,给她表表心意了。

丹宁郡主自是乐于应下,她巴不得能有鱼傅莹珠多交际的机会,总是她来邀约,显得她过分热切倒贴,傅莹珠懂得回礼,倒是叫她面子上过得去了许多,于是微微笑道:“姐姐说的,我可就放心上了,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

请她过去吃饭,这样的心意,正好是丹宁喜欢的。

一时间宾主尽欢,气氛融洽。这一顿饭吃下来,丹宁郡主不仅口腹之欲得到了满足,甚至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学问。

别的不说,就说吃相。

丹宁郡主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吃得又快又优雅的,这是一项本事啊。

丹宁郡主再次在心里暗下决心,日后但凡能与傅莹珠同桌吃饭的机会,她都要坐在傅莹珠身旁,一顿饭就不止是吃得开心了,还能知道不少东西。

丹宁郡主已经在想,等到几日后的乞巧节,也要将傅莹珠约出来了。

乞巧乞巧,就是要和小姐妹一起乞巧才有意思嘛。

相看什么郎君,无聊死了。

一个个丑八怪,还自以为是,丹宁郡主才不耐烦应付他们,也不耐烦应付母妃丢给她的画像,不想去思考自己的终身大事。

-

丹宁郡主与傅莹珠这边吃喝畅聊得欢快,宸王那边,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在心里将自己好一番告诫的宸王,在走出醉仙楼、到达楼下时,心中却猛然间又闪过了方才从楼上瞥见底下那道淡紫色身影的情形,一时间,脚步不由得一顿,转瞬神色一变,有些恼火的模样。

富有自省意识的宸王在心中又将自己好一番唾弃,正要迈步离开,却听周围一好友高声训斥道:“怎么这么不长眼?”

宸王顿足,往旁边一瞧。

此刻天色昏暗,倒不是行将黄昏,而是如今这盛夏的天气实在叫人琢磨不穿,说下雨就要下雨,阴沉着天,像是暴雨将至。

那挑着担子的少年往旁边能挡雨的檐下躲的时候,撞到了他这位好友。

“说你呢,撞到人了,怎么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其他几人见自己的伙伴被人撞到,也要上前,要同撞人的理论出个是非黑白。

宸王看了那青年一眼,这青年人,虽是一身布衣,却是书生打扮。一身淡蓝的衣衫被雨水打湿,有几点湿痕,不过怀中的字画倒是被保护得很好。

宸王在外,向来有爱才之名,在看到这青年是作书生打扮后,立刻制止了自己身旁的几位好友,“你们不要在此争执不休了,时候不早了,且放过他一马。”

好友看了宸王两眼,一副怒火未消的模样:

“你就是爱才心切,看他是个读书人,才那么轻易绕过他。”

“可别是装作读书人,实际是个想要骗人钱财的骗子。”

宸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就当行个善事。”

而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谢琅然:“……”

方才,被撞到的人是他才对,他好好看路,却被一身酒气的人迎面撞了上来,此刻肩膀还在隐隐作痛,怎么就成了他撞了人?这真是无妄之灾了。

只不过这一行人看起来非富即贵,谢琅然不与他们争谁对谁错,他哪有那么多时间与他们纠缠,谢琅然油滑得很,一眼认出宸王是这几人间身份最贵重的,见宸王替他说话,知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朝宸王道了句“多谢这位贵人帮忙解围”,连忙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到几步外的拐角后,落下了担子,揉了揉肩。

他今日在醉仙楼外支了这会儿摊子,没卖出几张字画,见识倒是长了不少,方才进出醉仙楼的人,他都瞧见了,虽说这里人人看起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可谢琅然倒也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就同那位和自己丫鬟说,对食客来说,桌上的酱肘子比她好看的那位姑娘说的那样,对他谢琅然来说,这些人身份多富贵多显赫,不来买他的字画,那就和他无关。人若是只关心与自己有关的事,烦心事就会少很多,和他买字画的人才是贵人,其他人全是路人。

谢琅然揉了一下肩膀,脑子里清点一下今天的收入。

一张字帖十文钱,一张画三十文。

他就卖出了两张字帖,一张画。

抵掉了成本和进城费用,也就赚了二十八文。

有些少。

赚不到太多钱,他又开始打起别的主意,暗想着能不能提高一点价格。

现在他卖的字画,都是没有裱好的,若是裱好,价格至少再翻三倍。只不过裱字画,那是书画铺子的活计,裱字画需要一些手头功夫,很看经验,他没那个手艺,一时间做不来裱字画的活计,若是将字画贱卖给书画铺子,那还比不上他在醉仙楼下摆半天的摊呢。

可这样一算,今日他赚到的这点钱,想要在春闱时租个离着考场近的像样的旅舍下榻,都远远不够。

就如同逢年过节,进城的入城费会涨,等到春闱时,旅舍的租金怕是也要跟着水涨船高。

到时,他攒下的这点钱,能不能租上一晚,怕是都说不准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在离着考场不算远的寺庙,租下一间房间借住了。

佛门都是善心人,总不能到时候也跟着上涨租金吧?

谢琅然想了想,竟是不能肯定。

毕竟佛门里的人,也都是要吃饭的人啊,不是喝露水就能活着的。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到春闱时,每日他都凌晨出门,走它个几十里路进城考试都无妨。

还好老天将他生在了麦香村,只靠脚也能走到城中来考试。

正想着,天上的雨已经落下来了,雨势并不小,噼里啪啦地砸到屋檐上。

看着檐下滴落的丝丝雨丝,谢琅然抬起头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头却是一派澄然,拿起空掉的水壶,接了一壶甘甜的无根水,仰头饮下。

心情也是十分痛快的。

而宸王看着对方脚步飞快地从自己面前消失,先是皱了皱眉头,诧异于他一个读书人,竟然认不出自己来。

他早就盛名在外,竟然有人无视?

不过,宸王很快便又想通了。

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胸怀远大志向、都能将书读好的。

一个书生,不好好读书,却来醉仙楼外卖东西,早早经营着商人的营生,实在是有些不务正业。

真正的有志之士,此时应是要留在家中苦读才对。只盯着卖东西得到的那一点小钱,实在是因小失大,眼界太浅,将来不会有太大作为。

自打出生便从未为了生计发愁过的宸王,根本理解不了,为何会有人把钱看得比读书还重。

心里几个念头间,宸王便觉得方才遇到的书生的前程一片晦暗。

他想,今日他出手相助,就当是善心大发,为自己积攒福报了。

因而,与这个卖货的小书生萍水相逢的经历,宸王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先登上马车,在几位好友的目送下,离开了醉仙楼。

而被丹宁郡主拉着来到窗边,看着外面雨落纷纷的傅莹珠往下扫了一眼,算是头一次见到了丹宁郡主的宸王堂兄的真容。

确实是生得仪表堂堂,不愧是能做男主的人物。

不过,再仪表堂堂,男主光环再亮,这不也阻止不了突如其来的暴雨?

宸王没办法让天不下雨,那他在傅莹珠眼里就没什么用处。

眼看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傅莹珠觉得,她和丹宁也该各自回家了。

这样的天气,就该躲在被子里睡觉才对。

看看,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

正要将视线收回来,傅莹珠却又往外看了一眼。

看了两眼后,傅莹珠心道:她果然是个浅薄到了灵魂深处的人啊,竟然一眼就能看到一位生得如此俊俏的小郎君。

只见小郎君以壶接雨,仰头饮着接下的雨水,竟透出来几分饮酒狂放的姿态,有些许不羁的模样。

落雨纷纷,街上行人纷纷,神色忧愁,唯有他一脸坦然,不以为悲喜,分外坦然。

傅莹珠自认肤浅,重口腹之欲,也重五官感受,这种画一样的场景,自是要多看两眼。

看着小郎君这样怡然自得的姿态,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货担,傅莹珠心中若有所思,将青桃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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