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70w+】(1 / 2)

加入书签

这位擂主名为“十步杀一人”的剑修老哥, 虽然三番两次输掉自己的全部身家,但实力却是毋容置疑。

如果不是连续遇到了言落月和巫满霜,以这位剑修的能力,本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所以, 面对同样的魔物强度, 上一名刀修奋战浴血, 直至最后气息奄奄。

而擂主“十步杀一人”则游刃有余,心手相应。

剑修不像是身处于魔物斗兽场之间, 而像是在完成一项关于收割的作业。

他泼洒出的剑风宛如夏夜里的暴风骤雨,每一颗“雨点”落下,都会有一只魔物顺势倒地。

乃至到了最后,这位剑修双眼迸射出逼人的神光,手中一剑仿佛游龙般挺出——

一股萧肃而悲戚的剑意,瞬间弥散全场上下。

寒光似的一点剑影,不但刺穿了魔物的咽喉, 而且仿佛生生地刺进所有观众的心里。

斜坐在高台之上的兑愁眠, 微微地挑起了眉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在自己和言落月挑战“十步杀一人”的时候,这位剑修应该还没有觉醒剑意。

也就是说, 剑修领悟到这股萧瑟又悲壮的剑意,多半是这两天的事。

据巫满霜所知, 剑修觉醒剑意,往往要以某件事为楔子, 发展出一个顿悟的契机。

联系到这位剑修老哥最近的经历、还有剑意中的萧瑟……

巫满霜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这位剑修兄台的觉醒,应该, 大概, 多半, 不是因为多次输光所有家当吧?

总而言之,“十步杀一人”轻松写意地赢得了这场比赛。

所有魔物倒在他的脚边,而剑修则还剑入鞘,一人一剑站在擂台之间,傲视全场。

很快,就有侍者引着剑修前往后台。

又过了一会儿,“十步杀一人”领取报酬离开。他走的时候,身上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新衣裳。

于是我们终究不知道,那一天的剑修,究竟有没有挂空挡……

不过,对于这件事,巫满霜也不想知道的那么清楚就是了。

“十步杀一人”离开之前,显然发现了看台上的兑愁眠。

于是,他遥遥地朝兑愁眠投来一眼,目光中战意赫赫,竟然带着跃跃欲试的较量之意。

巫满霜:“……”

即便是他,也不忍心看到这位老哥第三次输掉全部身家,还有好不容易赢来的一身新衣服了。

兑愁眠换了个坐姿,身体微微后仰,带着一种要把看台当成卧榻的自在肆意。

没人能够看出,在倨傲不羁的外表之下,巫满霜其实正有些头疼。

——巫满霜非常怀疑,这位直肠子的剑修老哥有钱就上。他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打了一场非法的地下黑擂台。

指尖按照节拍敲打烟枪,兑愁眠若有所思地幽幽问道:“他是什么人?”

身旁一直跟随服侍,不曾远离半步的侍者当即回答道:“那一位是斩云霄剑屯的五弟子,步冶。”

听到这个答案,巫满霜不由得闭上眼睛。

——斩云霄,剑屯。

这个名字听起来,可能非常之不搭调,颇有一种缥缈仙人两手各拿一根大葱,左右开嚼的感觉。

但没办法,北方雪域的起名风格就是这个路子——简朴、实在、而且非常具有画面感。

据巫满霜所知,除了斩云霄剑屯之外,雪域之中,还有大狍子洞宗、李家庄门派、二瞪眼宫和三秃顶子书院这样的势力名称。

相比之下,楚天阔出身的寒松门,名字简直是雪域中的一股清流。

不过,一个“剑屯”,还不至于让巫满霜产生这样的反应。

他的心情之所以这样复杂,是因为斩云霄剑屯乃是北方雪域之中,和寒松门齐名的宗门。同时,这也是一个纯以剑修立派的宗门。

通常来说,纯粹的剑宗宗门没有穷的,因为剑宗可以收保护费。

问题是……雪域乃是苦寒之地,大家普遍都很穷。

除此之外,极度严寒凛冽的自然环境,更加利于磨砺性情。于是,雪域中十个修士里,倒有七八个都是剑修。

一般来说,这种剑修遍地开花的地方,卷度就很高。

难怪步冶会跑来天元城打擂赚钱——他现在这种情况,就有些类似于全村的希望,跑到一线城市里打野工。

当然,更令巫满霜感到警惕的是:就连银光擂场中一个小小的侍者,都能随口说出步冶的身份,用以讨好兑愁眠。

这固然可能是步冶没做好自己的身份保密工作,却也体现了另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

——尽管都要下场和魔物搏斗,但兑愁眠和步冶的待遇,明显不一样。

正如此刻,兑愁眠乃是高踞看台的座上宾。

而步冶,他只是用五百块下品灵石买来打擂的斗魔士。

问题在于……既然步冶已经接触到银光擂场的暗面,那么,他有资格叫停这份工作吗?

……如果他有资格喊停,就不会被人轻易地把真实身份告诉巫满霜,甚至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了。

兑愁眠意味深长地一笑:“觉醒了剑意的剑修,你们也不当一回事吗?”

“您说哪里话呢?”侍者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像这样觉醒了剑意的剑修,我们正需要呢。”

他们两人,一个轻描淡写,一个谈笑风生。

但在满不在乎的口吻之下,巫满霜却已经提前感觉到,这段简短对话中透露出的森冷之意。

连着两场比赛结束,迟迟没有新人再上台。

倒是一些穿着制服的擂场工作人员,默默地拖走了斗魔场里的魔物尸体,又将场地清扫干净。

余光在周围轻扫几眼,巫满霜注意到,尽管没有新的擂台赛可看,但满场观众们却无一离席,脸上反而布满期待之色。

……他们在等待什么?

这个问题,在半刻钟后就得到了解答。

四面八方的暗门打开,衣着整齐划一的侍者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出。

他们的托盘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小酒杯,许多观众遥遥看到酒杯,呼吸就猛然变得粗重起来。

那是不加遮掩的渴望之意。

巫满霜身边的侍者,主动上前替他取了一杯,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奉给他。

“您请慢用。”

巫满霜定睛一看,只见杯中之物颜色浓郁,乃是鲜血般的猩红,而且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魔气。

“……”

这血酒气息如此外放,究竟用了多少魔物做原料?

联想到之前侍者委婉又坚决地提议,希望兑愁眠击倒魔物时,不要给魔物下毒的事,巫满霜一下子有点明白过来。

——这种血酒,莫非是用新宰杀的魔物尸体制成的?

兑愁眠没有着急饮下,而是把酒杯捧在手里,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

他的薄唇紧抵着微凉的银丝噙口,看遍炎凉的双眼遮挡在轻烟之后,像是在观赏什么好戏一样,将其他人的反应都瞧进眼底。

酒杯很浅,这血酒也只够一口的量。

满场观众喝了这一口酒后,几乎都双眼发红、神色亢奋,甚至还有细细的白色热气从头顶蒸腾出来。

……不知为何,巫满霜见了他们这副模样以后,竟觉得有股隐隐的熟悉。

在一旁服侍的侍者,他表面十分恭谨,实际上眼睛一刻不离兑愁眠苍白手掌,和他掌心里的那只小酒杯。

尽管侍者不敢出言催促,但周围的环境、侍者紧绷的视线,以及那尚未完成的考验,无一不在敦促兑愁眠喝下这杯血酒。

兑愁眠讥讽地一挑眉,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辛辣而甜腥的液体刚刚流至喉头,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以后,巫满霜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冰冷的怒气。

——论起用毒的造诣,世上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巫满霜。

小蛇手握胎里带毒的天生外挂。正因如此,市面所有毒物,无论常见还是隐秘,都对他没有效力。

而且只要巫满霜尝上一尝,就很少有分析不出来的成分。

正因如此,巫满霜一口就喝出来,这血酒具有很强的上瘾性。

同样的毒素,只要巫满霜想,他也能合成得出。

但几乎是在发明出类似毒物的第一时间,巫满霜就觉得这种毒太过缺德,因而禁止不用。

后来和言落月的一番交谈,更是坚定了巫满霜的想法。

然而,银光擂场提供的这种酒液……

它无法对巫满霜起到作用,难道还戕害不了其他人吗?

——哦,对了,这种酒还可以增长修为。

血酒入肚,宛如沿着喉管燃起一条热辣的火线。

质地浊杂的灵气顺势涌入丹田。

力量上涌的感觉,令在座诸人都露出兴奋高昂的神色。

兑愁眠磕动烟枪,一缕一缕地把那些灵气顺着长管敲了出来。

男人姣好艳丽的面孔上仍然在笑。

可他双眼中怒极反笑的冰冷之意,却当真如同一条锁定目标的长蛇了。

——是的,巫满霜知道喝下这酒以后的反应,究竟为何令他感觉熟悉了。

想当初,在鲁家密室里,异母魔诞下魔胎,被鲁氏少主人炼成丹药服用以后,鲁津渡就会露出这种又似醉酒,又似亢奋过度的表情。

酒已下肚,但那股甜腥的铁锈气味仍然盘旋在舌尖。这感觉像是被打磨成利刃的冷铁,也像是复仇的前哨。

兑愁眠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笑意锋利而危险。

真是巧了。

兜兜转转一番,原来竟是前缘。

……

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言落月正在跟尹忘忧梳理着相关信息。

把整个过程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言落月一下子意识到了一个重点问题。

“忘忧,”她皱着眉头叫道,“关于你的最新发现,你除了我和净玄之外,还说给过谁听?”

尹忘忧陆续报出了几个名字。

除了她哥哥之外,剩下的名字言落月都没听过,据说都是尹忘忧的朋友们。

言落月进一步缩小了确认范围:“那么,你这些朋友里面,有没有在银光擂场里认识的?”

闻言,尹忘忧诧异地看了言落月一眼,像是在惊讶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自然有。”

要知道,她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银光擂场里。

可想而知,尹忘忧肯定有银光擂场相关的人际关系。

“卫青丝。”尹忘忧报出了一个名字。

“青丝是我在银光擂场结识的好友,并且,一直对我的研究进度很感兴趣。”

尹忘忧的朋友并不算太多,能一直保持到今日的,基本都是和她意趣相投,谈得来的修士。

正因如此,哪怕卫青丝不懂医术、不懂魔物,也无法提供给尹忘忧任何研究思路,尹忘忧也很乐意和她讲一讲自己目前的试验进度。

听到这里,言落月的眸色转为深沉,几乎想要替尹忘忧叹息。

但她非但不能叹出这口气,还要以平静无澜的声音提示道: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纸鹤不是被人截获,而是被人……上交了呢?”

“……”

听到这个猜测,尹忘忧良久不语。

尹忘忧并不是一个笨人,她只是心思执着,并且将大部分心力都放在自己在乎的事情上。

而此刻,言落月已经拨云见雾。

所以,那些过去里被数次忽略的细节,就如同流水一般,潺潺在尹忘忧心头划过。

在这一瞬,真相宛如被撕扯开的虚假画皮,露出底下赤./裸裸的狰狞血肉。

不必言落月说得更多,尹忘忧眼中便依次升起恍然、震惊、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叛后的痛苦与惊怒。

言落月不忍心地转开眼睛,低声补充道:

“实不相瞒,在接到你的信件之前,我正在调查银光擂场的相关事宜……”

尹忘忧僵硬地点了点头。

言落月提示她:“说起银光擂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忘忧?”

“有。”尹忘忧喃喃道,“完整的魔物属于黑市货,非常紧俏,市面上一般买不到。”

“所以,后来的千面魔尸体、乃至于左旋螺魔的丝线,我……我都是托银光擂场的关系弄到的。”

这也不能怪尹忘忧没有警觉心。

毕竟,作为一个经常需要给擂主们颁发各种奖励的擂场,银光擂场能搞到魔物尸身,这也无可厚非。

其中蕴含的道理,大概就跟因为银行要给储蓄客户发福利,所以会常备米面粮油一样。

言落月沉吟片刻,神情忽然前所未有地凝重下来。

她又问出一个问题,使尹忘忧当场变得脸色苍白。

只听言落月一字一顿地问道:“忘忧,你哥哥呢?他现在在哪儿?”

“——那个卫青丝,知道你哥哥的落脚之处吗?”

尹忘忧:“!!!”

这问题堪称石破天惊,一下子就挑破了尹忘忧心中的最大隐忧。

这些年来,她和自己的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已经是这少女唯一的亲人。

像是被追杀一事,尹忘忧虽然紧张,但不恐惧。

若说有什么让她牵肠挂肚,大概就是会祸及自己的兄长……

可问题在于,卫青丝,她是真的知道尹白参所居之处的!

紧咬下唇,尹忘忧一字一顿道:“我哥哥也知道她是我的朋友,如果她要哄走我哥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尹忘忧话音未落之际,一道法术寒光猛地射进洞口,在地面上呛起大片烟尘——原来是追兵又至!

还不等言落月做出反应,沈净玄就已经先跳了起来。

暴力小尼姑不知何时带好了她的拳套。

只见玄精拳套上尖刺丛生,让沈净玄的两只拳头看起来宛如两颗漆黑的巨大海胆。

言落月:“……”

如果被这种东西迎面揍上几拳,恐怕下辈子都拼不起全尸吧。

言落月一边想着,慈悲为怀地叹了口气,一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体型颇大、自带支架的物件,看也不看,就一道流光轰了出去。

这东西长得奇奇怪怪,流线般光滑的长身,还配了个锥子般的尖头。

哪怕尹忘忧正在揪心之中,也不免问了一句:“落月,这是什么?”

言落月淡然若素道:“创死你6.0。”

她话音刚落,弹头就已经在半空中自动拐弯,锁定目标,然后轰然一声在远处的山林中炸裂开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