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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天堂岛(八)(不是每个人都这么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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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这一页, 航海日志就变成了彻底的空白。

庄迭合上笔记本:“信上的字体和最后几页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极端兴奋状态下龙飞凤舞的字体,充斥着连笔和错误的拼写,纸面被弄上了东一坨西一坨的墨水, 要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理解所书写的内容。

宋淮民问道:“是求救信吗?”

“不是。”庄迭摇了摇头,“是一摞邀请函。”

所有的收信方都空着,无法判断这些邀请函究竟是寄到什么地方去、寄给什么人。

信的内容看起来很寻常,却又有种令人没来由感到诡异的亢奋。

船长在每封邀请函里滔滔不绝地热情分享着在天堂岛的见闻, 分享着这座岛上的豹子、巨狮和狼群,他声称自己已经和这些猛兽相处得十分融洽,并且彻底适应了一个人在岛上的生活。

邀请函的结尾,船长还邀请了“所有收到邀请函的朋友”来天堂岛做客,他会带着朋友用最热情的方式招待……

看着那些越来越疯狂混乱的字迹,宋淮民背后莫名生出浓浓寒意:“怪瘆人的,这个人疯了?”

“很简练的总结。”

凌溯点了点头,他放下那些皱巴巴的信纸:“这人个由于长期水电解质失衡和累积的精神压力, 或许还有某种药物的共同作用,陷入了一种极端欣快的谵妄状态……”

宋淮民:“……”

因为庄迭还在记笔记, 宋淮民甚至分不清这个人是在嘴欠还是认真回答:“你是在开嘲讽吗?”

“当然不是。”凌溯非常坦荡,“‘疯了’可以很准确地概括这位船长后期的状态。而我说的那一大堆,只是为了让我在小庄面前显得很厉害。”

“……”宋淮民脑仁生疼, 抬腿把凌溯踹开,蹲下去找子弹的弹道。

这一招对庄迭显然非常有用,他正信服地把最后几个字认真记下来:“或许不只是船长。”

庄迭收起笔:“这艘潜艇上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地共同编织了一场幻觉。”

宋淮民正把骷髅摆到椅子上,闻言愕然:“这种事能做到吗?”

庄迭点了点头, 把本子向前翻了几页,找到之前的笔记:“把每个人的意识理解成一座岛, 这些岛屿生长在海床上,在海的深处彼此相连。”

——催眠一群人要比催眠一个人容易。

无理由的群体性狂热和盲目似乎永远都在发生,而被困于海底的、封闭压抑的潜艇内部,又成为了这种“幻觉传染”最合适的温床。

“9月9号的时候,关于时间的概念就开始在艇上变得模糊。之后的日期完全由开灯和关灯的次数决定,也就意味着后面的日期全部存疑。”

庄迭说道:“我怀疑这艘潜艇根本撑不了这么久,而后面的日期变化加快,其实是因为开灯和关灯的行为变得越来越频繁。”

“日志上的21号这天,他们再一次决定关掉灯,这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被一笔带过的船员内部纠纷和‘清扫’后,艇上的人数开始锐减。而剩下的人必须面对一个选择:是否要加入这场带给所有人解脱的幻觉……”

“不存在的日期、不存在的艇内人数。”

庄迭伸出手,按上那本航海日志:“结合这些思路,我们基本能整理出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在这片充斥着绝望的空间内,船员们的意识逐渐开始崩溃。

再又一次为了节省能源不得不短暂关掉照明灯的黑暗中,逐渐开始有人陷入幻觉,并信誓旦旦地声称潜艇早已经修理完毕,随时都能起航,而眼前如同噩梦般的一切才是恶魔制造的梦境。

船员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连续几场冲突的结果,不愿意相信这种幻觉的人被尽数“清理”掉,灯被重新打开。

能源和氧气正在逐步耗尽,但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件事。

“可以确认船长参与了清理行动,他也许是被胁迫加入这场集体性幻觉,也可能他本人就是这场幻觉最初的发起者——但到了这一步,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庄迭走到书桌前:“在9月30号,他用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写下了最后一篇真实的日志,然后彻底陷入了谵妄,再也没能真正清醒过来。”

在这场幻觉中,他们驾驶着已经修好的潜艇一路前行,最终到达了天堂岛。

他们把深海的猎食性鱼类当作猛兽,把水草看成是茂密的丛林。所有人都坚信潜艇已经再次航行过了遥远的距离,即使腐食性的囊虾群、盲鳗和浮游生物已经在附近徘徊。

“船长坐在书桌前,打开抽屉。”

庄迭拉开左侧抽屉,里面果然多出了一堆针管:“这里放着致幻剂,一直支撑他们不脱离幻觉的东西……”他挨个拿起来检查了一遍,“全是空的,船上的致幻剂已经用完了。”

恐怖的现实与美好的幻想不断交替,船长的意识时而沉浸在丰盛的宴会上,时而又回到冰冷残忍的深海潜艇,这种错乱带来的绝望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船长决定去看看那片“神秘的森林”。

不断闪回的现实中,他决定让所有人解脱,关掉了全部的制氧机。

如果可以不带着碍事的身体就好了。

船长把《神曲》放回抽屉,他虔诚地祈祷,全心全意地相信那本书中描绘的是灵魂即将经历的世界。

发觉异样的船员们用力拍着门大声叫喊,船长的思维却已经陷入彻底的混乱。他锁上门,找到了自己的手|枪,那里有一颗子弹。

他热切地注视着那片森林,张开口,吞下冰冷的枪管……

“他坐在椅子里面,子弹直接穿透了颅骨,最后打在了屋顶上。”

宋淮民抬起头,用手电照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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