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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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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举起手示意他闭嘴。

“另一方面,我相信我确实理解。是时候了,孩子,告诉我那只肥猪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他怜悯地说。

皮埃尔使劲地咽了口气。

“他在那次会议上告诉我的一切都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脑海里。这几天我反复考量过。”

“现在是时候把它说出来了。我保证,只有你知我知。”

他调整了一下夹鼻眼镜,向前倾了倾,仿佛要加倍集中精神。皮埃尔说话时,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时常流露出愠怒的神色。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大厅里,尽管红色天鹅绒窗帘后的落地窗半开着,大厅里的氛围却压抑得令人窒息。傍晚的温和吸引了食客,远处嘈杂的谈话声和女人的说笑声伴随着银器的噪音从阳台飘了进来。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孤零零地待在昏暗大厅的角落里——远处一个小服务生僵硬地站在宛如一口紫檀木棺材的电梯前,但无人察觉。而接待员坐在他的柜台后面,看上去就像一只夜游的恶鸟,在灯火通明的笼子里眨巴着眼。

皮埃尔说完后,卡特·吉尔伯特低声咒骂着摘下了雾蒙蒙的眼镜,全神贯注地用一块大方格手帕擦拭起来。

“先生,”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镜放回鼻子上,然后开始说,“你是一场骗局的受害者,一场我所遇到的最精妙同时也最残酷的骗局。我可以立马向你保证一件事:你的妻子不是罪犯。据我所知,她从未杀过人。那个骗子的所有指控都不过是一堆谎言,我会一点一点地向你证明。”

他掰着手指计数。

“首先,1933年伦敦从未召开过犯罪学会议,我也从未听说过苏格兰场的帕克督察,除了在多萝西·赛耶斯的小说里。你的妻子从未结婚,也从未在密室之中刺死一个富有的老实业家——或是其他任何地方,因为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存在。”

第二,1931年她不在德国,而是与杜维诺瓦夫妇一起待在阿根廷。她不可能在一间位于柏林的上锁办公室里枪杀一个名叫库特纳的男人,因为他可能也不存在——不过洛曼专员是个例外,但只存在于德国环球电影制片厂发行的一部侦探电影中。”

第三,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所谓的“第三任”丈夫死于胃肠炎以外的任何疾病,因为那个臭名远扬的人嗜酒如命,他是一位杰出的化学家,但作为丈夫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简而言之,我的孩子,关于你妻子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杀人狂的故事,是由一个聪明但卑鄙的人的恶意捏造的,他在以一种我无法想象的愉悦玩弄你的思想。”

皮埃尔·卡尼尔对疼痛的抵抗力受到了考验:他能够毫不畏缩地忍受皮肤上炽热的余烬,但没有注意到香烟烧到了食指和中指之间。最终他发出一声尖叫,惊讶地看着那根香烟,将它掐灭在烟灰缸里。

“可这是为什么呢?”他喊叫道,“为什么那头死肥猪会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谁知道一个施暴者会想什么呢?幸运的是,你不知道他对他的精神病人做了什么实验。但如果你非要找出一种超越纯粹病态的解释,依我的直觉来看,在你朋友里皮教授当众羞辱他之后,复仇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而你,我的朋友,就是一位合适的复仇对象:书呆子,理想主义者,过度自信,最重要的是深爱着妻子。他在你最脆弱的地方打击你,让你深陷疑云无法自拔。而且,他带着病态的幽默感,在叙述中加入了一些线索,他知道你在痛苦之下不会想到查证。帕克督察,洛曼专员:又一种羞辱你的方式。”

“我表现得像个傻瓜,”皮埃尔叹了口气,攥紧拳头,“每当我想——”

卡特·吉尔伯特举起手来。

“别内疚,孩子。他所编造的故事,在某种程度上是一部利用你所有弱点的心理学小杰作。就像所有的完美谎言一样,它在某些小细节上是正确的,足以让你信服其余部分。应索朗热的请求,我现在可以向你透露——如果你还没猜到的话——你所了解到的关于她的出生、童年以及她后来年轻时所犯下的罪行都是绝对真实的。也没必要向我保证你不会怀恨在心,我敢打赌这只会让你更加爱她。现在去找她吧,孩子!”

“我得和您握个手,先生,”皮埃尔起身说道,“您能在某个时刻告诉我们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

老人哼了一声,仰着头以便直视他的双眼。

“你肯定已经窥见这件事的大致轮廓了吧?整个故事都由一堆谎言组成,但有人从中找出了真相。”

皮埃尔穿过大厅,步伐先慢后快,仍然没有完全意识到他身处何处。仿佛是消散的忧虑让他心力交瘁,心跳飞快。他两步并作一步跨过楼梯的台阶,跑向索朗热等待他的房间。

9月28日,星期三

他们坐在餐厅的一扇的窗户前俯瞰花园,再往下,小镇的屋顶外,湖面笼罩着白色的薄雾。他们起得很晚,现在正手牵着手,面前的桌上摆满了早餐的残羹剩饭。

“当你要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就该告诉你这些的,”索朗热喃喃说道,用力握紧丈夫的手。“但我很羞愧,害怕把你吓跑。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或者更糟,如果你不再爱我......”

“别想了,亲爱的。我们再也不谈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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