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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9【前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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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之上,三具无头尸身形状可怖,鲜血顺着青石地面之间的缝隙蜿蜒。

陈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真相未曾揭露的庆幸,又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还有几分为这些人感到不值的愤怒。自中宗朝设立銮仪卫以来,他们便隐姓埋名为天家效力,甚至比太史台阁的乌鸦更见不得阳光。

生时籍籍无名,死后难得全尸。

更令陈安感觉痛苦的是,这些同袍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只是云端之上大人物手中的棋子,生死无人在意,或者说他们的死亡便是唯一的价值。

他暗叹一声,吩咐下属将这三具尸首收殓,然后在城外寻个偏僻地方下葬。

至于还活着的那名刺客,因为裴越在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警告,陈安自然不敢大意。他先是让郎中帮其治疗伤势,然后关入銮仪卫看守最严密的牢房,同时派出自己的得力亲信轮班贴身看管,不能有丝毫疏忽。

处置妥当之后,陈安走进銮仪卫内堂,便见范余面色阴沉地望着自己,寒声道:“这位晋王殿下果然难缠。”

陈安略显疲惫地坐在一旁,缓缓道:“范兄以为他会将矛头指向宫里?”

范余之前对这位年纪轻轻的指挥使瞧不上眼,认为他不过是靠着先帝的偏宠才能接任如此重要的职务,然而他这次的筹谋前功尽弃,自然也就无法继续拿腔作调。

他轻咳两声,森然道:“我方才去看过还活着的人,他们昨夜并未吐露任何信息,晋王手里没有证据。虽说这次他在最后关头止步,一味扮演着忠臣孝子的委屈姿态,但我们同样没有太大的损失。棋局甫始,两边才刚刚入局而已。”

陈安听着他冷漠的语调,不由得想起大门外那三具尸首,心中涌过一抹悲凉,怅然道:“范兄说得轻巧,敢问十日后銮仪卫如何应对晋王的问询?”

范余微微皱眉道:“这有何难?莫非晋王真敢踏平这座衙门?”

陈安反问道:“为何不敢?”

范余一窒,脑海中浮现方才长街上那股黑云压城的气势,潜意识告诉他裴越绝对不缺这样做的魄力,但仍旧强硬地说道:“攻击銮仪卫等同谋逆造反!”

陈安满面苦涩地说道:“范兄,晋王此番是为生父张目,只要不将这件事牵扯到宫中贵人的身上,就算他一时激怒对銮仪卫出手,难道朝廷会将造反的罪名安在他的身上?”

范余闻言神情微变,继而盯着他的双眼道:“陈指挥使,你究竟想说什么?”

陈安喟然道:“范兄勿要多疑,我绝对不会投靠晋王,但他给出十日期限,届时銮仪卫将如何答复?还望范兄不吝指点。”

范余思忖片刻,缓缓道:“如果那人一心求死呢?”

陈安摇头道:“难道范兄还没有发觉,晋王不在意銮仪卫能不能查明真相,他只想要一个发作的借口。不论这人是否自尽,一旦死在銮仪卫的监牢里,晋王定然会趁势进逼。”

范余面色略显难看,沉声道:“先帝大行之前,将太史台阁的部分权力移交给銮仪卫,但是这里面有很多不曾厘清的细节。依我之见,你可以将那人好生伺候着,然后送去太史台阁。既然晋王怀疑此事与銮仪卫有关,你干脆让台阁来查!”

陈安怔道:“让太史台阁来查?”

范余颔首道:“当然,銮仪卫也要自查。晋王既然公开表明怀疑銮仪卫,那就让台阁插一脚,甚至还可让京都府和刑部参与进来,十天之后各方都查不出线索,晋王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对这么多衙门下手?他要真这样肆无忌惮,朝野上下迟早容他不得!”

陈安仔细一想,神色稍显缓和,算是认同对方的看法。

范余见状便起身道:“这件事劳烦陈兄费心,我现在便入宫禀报太后。”

陈安将他送到后街,目视着他的身影消失,不由得轻声一叹。

……

定国府,定安堂内。

裴越与裴太君分坐长榻两端,宁和裴珏。

他浅浅饮了一口香茗,然后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给了銮仪卫指挥使陈安十天时间,那三条人命只是一个警告。如果銮仪卫不给裴家一个交代,后续我会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

裴太君垂首道:“殿下,裴戎不懂得自省其身,方有今日之劫难,这件事怨不得旁人。”

裴越眉头挑起,老太太这话听着好像是在埋怨自己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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