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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入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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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都是她爹这个大冤种的钱。

苏町田如此殷勤外加小心翼翼,就是怕二房将大房在这京师的最后一家分店也关了,挡住了他带领全家当二房蛀虫的美好生活。

其实苏家绣坊绵延百年,祖父在世时也给苏町田分了不少好东西,可他不善经营,都亏没了。

苏父就不一样了,年轻的时候拼搏一顿,将手中那份分到的苏家家业壮大不少,只是这事业一代人是努力不完的。

苏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就想着求稳定。

这稳定不只是在事业上,还在家事上。

为了家和万事兴,他让苏町田来京城开铺子,亏了没事,他填补,只要家和便万事大吉。

因此,像二房家大业大,养一家亏钱的铺子也没什么,而苏知鱼也觉得问题不大。

因为她家钱多嘛。

苏父一向不让苏知鱼沾手生意场上的事,并非是他重男轻女,而是他觉得,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他只希望苏知鱼能开心快乐的做自己喜欢的事罢了。

苏知鱼最喜欢的事就是穿最漂亮的衣服,戴最昂贵的首饰,然后在各种各样的聚会上艳压群芳,让那些嫉妒她的女人们羡慕死。

她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又快乐。

“是知鱼吧?这么久没见,你长得跟你娘是越来越像了。”迎上来的一位中年妇人穿戴金银,嗓门略高,一副熟稔的语气,“哎呦,我远远瞧见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了呢。”

“大伯母。”苏知鱼微微福身请安。

赵氏立刻扶她起来,“我就是稀罕你这闺女,比我们家那野小子不知道强多少。”

苏知鱼扯唇笑了笑,“哥哥的三字经会念了吗?”

赵氏的儿子,苏知鱼的堂哥跟她同岁,听说是个纨绔混子,时常被苏町田打骂,不过赵氏是个护犊子的,因为太过宠溺,所以将她这堂哥养得无法无天。

从前的苏知鱼不懂赵氏的话中话,后来才明白赵氏时常把她堂哥挂嘴上,只因为她这堂哥是个带把的,而她二房无后,只有一个草包女儿。

赵氏面色变了变,态度明显没一开始那么热络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的屋子我替你收拾好了。”

她的屋子赵氏确实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只是这里面的东西品味实在是叫苏知鱼没有办法接受。

雀蝶再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不过,立刻就让跟着来的家仆们好好的将随身带来的箱子打开,什么护肤品、化妆品、衣衫鞋袜、被褥垫子,应有尽有。

甚至连挂的帘子和垫的褥子都换了新的。

苏知鱼在铺了褥子的凉榻上休息,雀蝶就安排家奴整改屋子。

赵氏站在门口看一眼苏知鱼的大做派,脸上闪过不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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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天气凉爽起来,苏知鱼换了件漂亮的水绿色长裙,领着雀蝶出去遛弯。

作为一名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底板的美人,今日的苏知鱼除了身上这件水绿色长裙,还配套了同色系的簪花和团扇。

这种又冷又干净的颜色,更衬得她肌肤冷白,让人联想到裹在黛色青山中的白软凝脂。

初来京师,苏知鱼按照自己吃喝玩乐的喜好,当然不会错过京师夜景。

十里长街,灯烛辉煌,烛油彻夜燃烧,熏得蚊子都不见一只。

车水马龙,商铺大开,商铺小贩手中除了本国之物,还有很多外邦的东西。

虽说天下财货莫不聚于苏州,但皇城毕竟是皇城,虽然它并不生产什么,但达官显贵众多,肯定是什么都不缺的。

苏知鱼头戴帷帽,与雀蝶一道穿梭在人群中。

突然,雀蝶伸手扯了扯苏知鱼的宽袖,“小姐,您瞧前面那人。”

苏知鱼顺着雀蝶的手指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柳长风换了件丝绸质地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儒雅温和,走在路上吸引一些小娘子们频频回头。

这样的男子是她的未婚夫,苏知鱼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虚荣满足感来。

瞅什么瞅?那是她未婚夫。

能供十五匹马儿并排行走的街道两旁酒肆林立,苏知鱼眼看柳长风从聚香楼门前路过,拐入一暗巷内。

嗯?不是说在聚香楼有席面吗?

苏知鱼暗暗攥紧手中团扇,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心中一沉,还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径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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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暗巷,便是一块开阔的无人之地。

傻丫鬟雀蝶不知苏知鱼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满脸桃色地看着前头那片空地之上满布的孔明灯,语气之中难掩兴奋,“小姐,怪不得柳公子说没空呢,原来他是在给你准备惊喜呢。”

雀蝶捂着嘴偷笑,“当年元宵佳节,柳公子也是这样为小姐你准备了五百二十一盏孔明灯呢。”

苏知鱼望着这或许真有五百二十一盏的孔明灯,双眸被那耀目的红色遮盖住。

她望着站在这几百盏孔明灯中的柳长风,也看到了那个穿着石榴红色的女子。

随着孔明灯被放飞,他们相拥在一起,像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恋人。

雀蝶的笑凝固在唇角,她张大了嘴,神色呆滞。

苏知鱼手里的团扇几乎要被她扯烂,她猛地将团扇砸出去,正巧撞到不远处那盏缓慢升起的孔明灯。

孔明灯倾斜了方向,里面的火色燃烧起来,舔舐的火舌将孔明灯染成一朵盛开的烈焰。

“走!”这样难堪的场面,苏知鱼真是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她带着雀蝶转身离开。

那边,跟温岚儿抱在一起的柳长风看到那盏燃烧起来的孔明灯,赶紧过来救火。

他好不容易将这盏被烧毁的孔明灯拉拽下来,一错眼,看到地上不远处置着的那柄团扇。

团扇角落处绣了一尾熟悉的七色金鱼。

这世上本没有七色金鱼,只因为有了苏知鱼这位娇气的小姐,所以才多了这么一尾七色金鱼。

这是苏知鱼的专属标志,是苏父的拳拳爱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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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知鱼一路回到南锣巷,气得连手指甲都劈叉了!

想她苏州第一美人,无数才子富商追捧,居然被绿了!

苏知鱼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绿色裙衫,登时又是一阵心头火气。

“雀蝶!沐浴更衣!”

雀蝶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也不敢上来找晦气,只闷头做事。

自家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连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头蹦了。

洗了个澡,苏知鱼换过一身宝蓝色的绸缎长裙,坐在窗前晾干长发,并慢条斯理的用锉刀修整自己翘了一角的手指甲。

气还没消下去,反而越想越生气。

什么玩意!狗东西!

脑中柳长风与那红衣女子相拥的画面不断重复,苏知鱼气得再次攥紧锉刀,眼眶不自觉红热起来。

她对柳长风是有情意在的,不然也不会送他荷包信物。

窗外,雀蝶闷声走过,苏知鱼眼尖的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团扇,立刻趴窗询问,“哪里来的团扇?”

雀蝶一脸的小心翼翼,“这不是小姐刚才扔在院子门口的吗?”

她的团扇早扔出去砸那该死的孔明灯了!等一下!难道是柳长风送回来的?

苏知鱼手中锉刀一顿。

她一拢长发,懒靠在凉榻上的身姿缓慢坐正,让雀蝶将团扇拿过来,然后又让她去门口看看。

雀蝶一脸呆傻,“小姐,看什么啊?”

“让你去你就去。”

雀蝶傻乎乎的去了,苏知鱼接过团扇,果然看到有一行俊逸小字,上面写:今夜亥时聚香楼。

呵,不管这柳长风是要下跪求饶还是痛哭流涕的跪求她原谅,她都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小姐,您到底要让奴婢看什么呀?”雀蝶一脸迷茫的回来了。

苏知鱼当然是让她去看柳长风在不在门口了,不过看她这副模样,指定是不在了。

“我要染指甲。”

心气顺了,苏知鱼就开始梳妆打扮,还要染新指甲。

雀蝶见刚才还气得不行的苏知鱼现在居然有心思染指甲了,赶紧开始准备。

两人磨磨蹭蹭到了亥时一刻,苏知鱼换了三套衣裳,最后选定一套鹅黄色的软衫,才叫雀蝶准备马车出门。

“小姐,你还要出门去?”

“嗯。”苏知鱼懒懒回应一声,最后再唇上抹上一点鲜红的胭脂色,然后对着镜子道:“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雀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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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知鱼刚才出来的时候路过一趟聚香楼,作为京师城内最大的馆子,它的生意自然也是非常红火。

像这样的酒店,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更何况还是开了个包厢的那种。

虽然苏知鱼并未跟柳长风开过包厢,但在聚香楼这种地方开包厢可都是需要最低消费的。现在的柳长风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虽然前途无量,但手里却没什么钱。

看来环境造人还真是没错,不仅熏香品味提升了,连包厢都舍得开了。

聚香楼不止一个入口,还有几个较为清幽的。

苏知鱼被一小厮引着从一个没什么人的入口进去,然后步上外楼梯,行至二楼的一个包厢门口,上书:牡丹国色。

门微微敞开,露出一条缝。

透过帷帽,苏知鱼看到坐在里面的柳长风。

小厮替她打开门,苏知鱼站在门口没动。

柳长风听到动静回头,赶紧起身迎她,“知鱼。”

苏知鱼提裙跨入,身后的小厮将包厢的门关上。

包厢虽不大,但胜在雅致。

从门口的名称可以看出来,这是以牡丹为主题的“国色天香”包厢,里面的一应用具或绣或刻,都有牡丹的痕迹。尤其是置在三分之二处的那道满绣牡丹的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

细嗅之下,还能分辨出角落案上正袅袅飘起的白烟是牡丹香。

苏知鱼视线微微一瞥,看到桌上以牡丹为造型的碟碟碗碗里面装满了各色精致菜肴。

“知鱼,我特意点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呵,现在的她哪里还吃得下菜。

见小娘子站在那里不动,柳长风便再次开口道:“知鱼,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苏知鱼微微仰高下颌,那句“你就是跪烂了膝盖,我也不会再要你”还没出口,就见眼前的柳长风从宽袖内取出一个小木盒,递到苏知鱼面前。

“这是你的生辰八字,我一直随身携带。”男子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润风度。

“我将你的生辰八字还你,我们的婚约,作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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