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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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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她对自己付出了这般情感, 他也并非铁石心肠。

目前来说,苏家是最好的人选,家世算不得顶好, 且苏家四姑娘性子软弱, 进了东宫,当不会去为难她。

原本他已定好了,如今倒是突然想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不喜欢, 另外再寻也行。

只要嫁进来的太子妃,不为难她, 不欺负她,便可。

瞧这一哭起来,多可怜。

太子看着她眼睫轻轻地一动, 又带出了一滴水珠。

太子伸手用指腹抹了她眼下的一行泪痕, 将木几上摆着的一封名册递给了她, “来年开春,孤便要选秀。”

她迟早都会知道。

不如早些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名册唐韵见过。

同五公主给她的一模一样, 唐韵藏在袖底下的手指头突地猛然一抽, 面上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波动, 也没有去接那册子。

惶恐地退后两步, 跪在了太子跟前, “太子妃乃一国储君之妻,圣洁尊贵, 岂能是韵儿能窥见的。”

太子凝眉看着她, “起来。”

唐韵不敢动。

太子无奈, 弯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将她拉在了怀里坐着,搂着她,轻轻地翻开了手里的名册,“别把眼睛闭上,孤让你看你就看。”

唐韵刚合上一半的眼睛,不得不打开。

太子偏下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视线才转到回名册上,温声道,“孤暂且定的是苏家四姑娘,此女性子软弱,且苏家势力单薄,不会仗势欺人。”

那声音轻暖,温润至极。

圈在她腰上的胳膊,也极为地温暖。

有那么一瞬,唐韵觉得或许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喉咙微微滚了滚,轻声道,“殿下若要韵儿喜欢,韵儿倒是喜欢殿下只属韵儿一人”

屋子内突地一阵安静。

太子没动。

目光落在手里的名册上,深邃幽暗,圈在她腰上的手,明显也松了几分。

不太可能。

他生在帝王之家,不可能不娶妻。

唐韵便也明白了。

眸子里内浮上来的一丝光明,恍若黑夜里天空划过的一颗陨石,一瞬便消失无影。

只有将她的卑贱刻在了骨子里,根深蒂固了,才不会想到她或许也可以出现在那本册子里。

唐韵不怪他。

六年里,这种感觉,每日都在上演,她早就习惯了。

唐韵抬起头,含着一抹娇笑,看向了太子,“太子待韵儿真好,可将来的太子妃,韵儿哪有资格说喜欢就喜欢”

毫无心计的撒娇,带了些酸酸的语气,太子的目光终于动了动,落在了她的脸上。

“苏姑娘是挺好,可殿下也得保证不能忘了韵儿。”唐韵搂着他的脖子,清透的眼睛对上他,让他的黑眸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眼底。

酸酸的眸色,不过是一个女儿家争风吃醋的小心眼儿。

他这般突然问起太子妃,她要是不介意,那才不正常。

太子一笑,掐住了她的腰,“今儿是谁先忘了孤?”

唐韵壮着胆子,仰起头,贝齿轻轻地咬住了他的下颚,逗着他道,“谁让殿下只顾瞧美人儿呢。”

微微的刺痛,伴随着一股酥麻,从她唇齿碰过的地儿迅速蔓延,痒痒地挠在他的心窝子上。

太子的手掌猛地向上,堆起了她的短袄,“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唐韵的后背被抵到木几的一瞬,一双手及时地撑住了他的胸膛,偏要他给个答案,“那殿下告诉韵儿,有没有想过韵儿?”

灵气狡黠的眸色,将她眉角的妩媚点缀得活色生香,太子的手掌擒住了她的一对皓腕,压在了她的头顶上。

俯下身吻住她时,到底是在她的耳畔,清晰地落下了一个字,“想。”

压抑了半个月,亥时末了太子才消停。

一双胳膊将她搂在怀里,唐韵挣扎了几回,也没撬动,只得轻声唤他,“殿下,我该回去了。”

太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告一日假又何妨。”

上书房里的一堆皇子公主,谁又真心在求学,不是为了应付任务,便是为了打发时辰,安阳既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去不可去,她一个伴读,急什么。

唐韵什么都肯依他,唯独这个不行,“殿下早些歇息,韵儿歇息了半个月,一点都不累,真的”

唐韵慌慌张张地在床上摸起了衣裳,细嫩的胳膊上,明显有了几道深深浅浅的青乌。

太子看了一眼,突地开口道,“冬至前,你过来吧。”

太子妃的人选基本已定,明日他便将册子拿给父皇。

人选好了,只等明年开春,便能接进宫。

当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今日云贵妃已经在打她主意,免得夜长梦多,她早些过来也无妨。

唐韵的心猛地一沉,露在褥子外的一段光洁脊梁,微微僵了僵。

“你也听见了,顾夫人已当着众人的面,断了顾景渊的念想,你也不必在意顾景渊,旁的,孤会安排。 ”

父皇和母后那儿,他自己去解释。

冬至还有半月不到,夜里已经有了冬季的寒凉,太子说完,见她坐在那露着半个身子,折腾半天还没躺下来,眉头一拧,微微勾起身,将她搂在了怀里,拉上了被褥。

果然脊背已是一片冰凉。

太子将她裹入被窝里,温热的手掌缓缓地替她暖着后背,“你不冷?”

太子的胳膊搂过来的一瞬,唐韵便回过了神。

乖巧地缩到了他的胸膛上,仰起头来,没有应答他,只轻轻地道,“殿下,韵儿不累,真的不累。”

太子看着她。

唐韵温柔地一笑,“殿下如此替韵儿着想,韵儿又怎能不知好歹,殿下是一国储君,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稍微行差一步,便会落人口舌,未娶正妻先纳妾,到时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事,唐韵不着急,横竖都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还能怕殿下不认账不成”

唐韵没等他反应,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便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回”

“殿下,我喜欢读书。”唐韵抱着一团衣衫,立在幔帐前,回过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明艳,眸子里却头一回有了一股子倔强。

“韵儿的身份低贱,但韵儿为了能让自己配得上殿下,会好好努力,我想将殿下送给我的那本论语看完。”

太子: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太子拿手扭着眉心,无奈地道,“谁说你低”

“殿下先歇息。”唐韵不待他再说,转身便去了净室。

匆匆地穿好了衣裳,也没进去再同太子打一声招呼,一头扎进了黑色中。

夜里没有繁星,月光倒是明亮。

冷风从甬道深处迎面扑来,激得唐韵胸口一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忍住,对着无人的黑漆甬道,放肆地、无声地呜咽。

她低贱吗。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低贱过。

母亲告诉她,“即便你不是儿郎,也是娘心头最高贵的主儿。”

她记得这句话,永远没忘。

回到逢春殿,已到了半夜,唐韵没点亮,推开房门,银白的月色瞬间从门缝里溢了进来,照在了屋内那堆木箱子上。

一口一口的漆木箱子,已经堆满了屋角。

唐韵进屋烧了几壶热水,擦洗了身子,洗漱完后,才点了一盏灯,打开了一口木箱,将里头的木匣子一个一个地拿了出来。

都是明公公送来的,全是金银珠宝,因见不得光,并没有刻上东宫的印记。

唐韵没去细看都是些什么。

除了最初的两根簪子,明公公后来送的那些木匣子,唐韵甚至都没再打开过。

如今整理出来,竟有满满一包袱。

子时,阮嬷嬷如约地推开了逢春殿的房门。

禀报了宁家这半个月的情况,“水粉和香料铺子已经开了两家,宁大爷打算开始着手老本行,等到时机一成熟,想用姑娘给的银子和地契,去蜀地开凿井盐,前来问问姑娘是何意。”

六年前,大舅就在钻研井盐,若非突遭横祸,宁家在蜀地开凿的井盐,说不定早就有了成果。

唐韵道,“你同大舅说,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支持。”

宁家当年能白手起家,成为扬州的一大富商,如今卷土重来,定也能东山再起。

阮嬷嬷点头,又高兴地道,“宁公子也在准备来年的科考。”

没有唐家再来搅合,宁家过得顺风顺水。

两人说了一阵话,唐韵便将那包袱偷偷地交给了她,“你寻个日子出宫一趟,都折成现银。”

先不说大舅舅凿盐开井,需要成本。

祖父一旦被朝廷征用,建立西戎要塞,必定也需大量的银两,舅母和大表哥刚来江陵立足,还得银两周转,抽不出多余的钱财来。

她将这些折成银两,等将来朝堂要塞建好了,也算是替太子积一分功德。

“好,奴婢再找个日子出去一趟。”

阮嬷嬷呆了两刻才走,唐韵合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一阵,寅时一到便睁开眼睛,披了件斗篷,赶去了觅乐殿。

今儿难得见五公主起了个早。

见到唐韵五公主也没怎么说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到了上书房,五公主便先让唐韵进了学堂,自己则立在了门口堵人。

四公主人的身影刚跨过来,五公主便笑着上前,同她打了一声招呼,“皇姐。”

四公主心头有些发虚,极为地稳住了自个儿,笑着道,“皇妹今儿这么早?”说完又感激地道,“昨儿多亏了皇妹,找到了小球球。”

“举手之劳,皇姐不必客气。”五公主亲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走到旁边的茶水房时,手上突地用了力道,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房门“啪”地一声合上。

四公主跟前的宫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秋扬死死地抱住,先一道惊呼喊了起来,“四殿下,我家公主真的没有藏娘娘的狗啊,你这是干什么呢,快放殿下出来。”

四公主的宫娥惊愕地回过头,脸色苍白地道,“秋姐姐,你这不是颠倒是非吗”

这到底是谁关了谁。

宫娥一着急,也跟着唤了一声,“四殿下”

四公主虽比五公主大,但个头却矮了一截,加上五公主在龙鳞寺,跟着韩靖学了几招,一被拖进去,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五公主一手紧紧地捏着她的嘴,一手提着茶壶,猛往她嘴里灌。

“本宫早就告诉过你,别惹我,你不听,你不想去西域,大可以告诉父皇,可你不该利用我对你仅有的那点血脉之情,算计于我,更不该将主意打到唐姑娘身上。”

为了帮她找狗,她是活生生的钻进了青竹林子里。

钻个林子也没什么,但她介意的是,她将自己当成了傻子。

茶壶里的茶水一灌了下来,四公主便出不过气了,想挣扎反抗,奈何胳膊被她身子压住,动弹不得,只得不停地往肚子里吞。

不过一会儿,四公主开始不停地呛咳,脸色渐渐地乏了白。

门外宫娥的呼声,早已惊动了上书房的人。

所有的人都赶了过来,奈何房门被五公主从里上了栓,门外的推不开,急得频频拿手砸门。

唐韵跑出来,见到门外的秋扬时,心头猛地一沉,赶紧上前唤了一声,“五殿下,开门”

屋内的五公主这才松了手。

四公主摊倒在了地上,刚喘回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呼救,却见五公主拿起了案上一把削水果的刀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四公主喉咙都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是疯了吧

四公主吓得花容失色,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坐在地上艰难地往门口移去。

五公主也没再追她,拿起刀子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四公主惊愕地看着她。

她当真是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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