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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流的方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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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岳看到烧酒格外高兴。

他先吃了点东西,没什么胃口,吃得很慢。

寻思家里连二两银子都要“凑”,看来已经被这场官司拖到油尽灯枯了,备下这餐饭再送进来,委实不容易。

烧酒没喝,兑了些水,用布条沾着擦到额头、脖子、胸口,很快体温下降,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从韩升口中,韩岳得知了家里的状况:当初那群捕快冲进家里,就顺手牵羊拿了不少东西,幸好没拿住韩家做窝主的实证,否则他们来个“搜查赃物”,恐怕家里会被搬个精光。

这些天,韩家上下打点,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韩父在世时攒下的家底扔了个干干净净,已经开始典卖田产。

韩母为了搭救儿子,竭力求告亲友。

无奈韩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韩父已死,这一房的男丁就剩个韩岳,连个顶门立户的成年男人都没有。

即使韩父当年有些官场上的朋友,世人多数跟红顶白,这些年不走动,情面也就慢慢淡了。

韩家的遭遇虽然忒惨了些,大体上也算明朝官场的常见生态:

世家大族要开枝散叶,在地方上人多势众便根深蒂固,子孙还要努力读书,世世代代有人出仕做官,这家族才能兴旺发达;

如果小门小户,偶然有人做了官、发了财、攒下了一份家业,势力却没有延续下来,后代缺了官面上的照应,那自然群狼环伺,子孙辈是守不住这份家业的,总会或快或慢的败落下来。

韩岳弄清这些,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依靠家里搭救不太现实。想要自救,就必须在秀才功名被革之前,尽快在案情上找到突破口。

“对了,那个发现尸体的何汝贵,是不是跟咱们家有什么过节?”韩岳琢磨着,这人有点不对劲儿。

“少爷你怎么知道的?”韩升有些吃惊,他的印象中,少爷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只知道埋头读书的。

其实何汝贵还算韩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当年韩父任官,他寄了十五亩田在韩家名下,以图豁免税赋,田还是他自己种自己收,连旁边韩家自己的十亩田也以较低的租子给他种了。

韩父过世后不久,何汝贵要把田拿回去,可他却说当初是寄的二十五亩,包括韩家那十亩也是他的。

稍稍有所争执,何汝贵便说韩家以势压人,在乡里诋毁韩家。乡里乡亲的,韩家也不好做太过,这几年何汝贵就这么强占着韩家的地。

听韩升说了这些情况,韩岳眉头越加紧皱:“怎么偏是他发现了尸体,这也太巧了吧,韩升你怎么看?”

小书童稍稍想了想就一拍大腿:“此事必有蹊跷!”

韩岳笑着拍拍他肩膀,又问何汝贵家里几口人,分别做什么的。.

原来那何汝贵有三个儿子,两个成亲了,都在家里住。除了侍弄田地,何家还有片竹林,春天挖嫩笋进城卖,夏天砍竹子卖给纸坊做原料。

韩岳闻言,若有所思,停了半晌才问:“当初看热闹的时候,我离尸体有些远,没看太清楚,好像血淌到脸上去了?你跑到近处去看的,应该还记得吧?”

韩升指手画脚的在自己脸上比划:“那当然呐,咱们看的时候,血都干了凝在脸上,那血流得可吓人,弯弯曲曲一道道的,从脖子流到脸、额头,好几道呢!”

韩岳眼睛突然就眯了起来,再睁开时变得贼亮贼亮的。

他呵呵笑着站起,拍了拍屁股,吩咐韩升赶紧把食盒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少爷,您这是?”韩升眨巴眨巴眼睛,暗道少爷莫不是蒙冤受屈,得了失心疯?

韩岳呵呵大笑:“我说没事了,今天少爷我就能回家。你先出去敲冤鼓,把那糊涂县太爷吵到大堂上,我自有主张。”

“那、那冤鼓可不是随便敲的,衙役打我屁股怎么办?”韩升一脸苦巴巴的。

县衙的鼓本来是知县散堂,也就下班时敲的。知县并非每天都升堂审案,勤快点的每旬一四七,懒些的每月初二、十六才接老百姓告状的状子,称为放告。

只有遇到人命官司、重大冤案或大奸大恶反叛谋逆等情况,才允许百姓敲鼓报信,知县须得立即升堂受理。如果谁拿鸡毛蒜皮的事去敲鼓,衙役们就要赏他一顿水火棍,难怪韩升不敢。

韩岳虎着脸,举起巴掌:“你不去,现在就叫你屁股开花!”

“少爷,你我之间是清白的,你可不能惦记我屁股,”小书童捂着身后,一道烟的溜出去了。

韩岳:“滚!”

片刻之后,鼓声隆隆,传遍了整座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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