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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白发秦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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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江城。

文鸿博的葬礼上。

人很少,到场的人都是秦泽的人。

这时候的秦泽才知道,原来这门卫大爷叫文鸿博;

这时候的秦泽才知道,原来这文鸿博曾经竟然是战神部的战力代表;

这时候的秦泽才知道,原来曾经在战神部只手遮天的人物竟然连个儿女都没有。

孤寡老人,孤苦伶仃的文鸿博的葬礼竟然都需要秦泽来操办,要知道他们只是在校门口下过几次象棋而已。

秦泽看着文鸿博的遗照,觉得这老头有点可怜。

秦泽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的时候,那战神部的老人坐着轮椅过来。

秦泽看了一眼他头顶上挂着的输液瓶。

秦泽:“两天前你还挺威风的。”

老人看着文鸿博的遗像,声音干瘪的说:“我叫田祁。”

“哦。”秦泽不冷不热的说,“好普通的名字。”

田祁虚弱的说:“文鸿博说我是老顽固,一把岁数的人该退下来就退下来。”

秦泽看了一眼推轮椅的人,发现推轮椅的人不在是战神部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退下来了。

田祁看着文鸿博的遗照,自顾的说:“年轻人不靠谱,我不服老,再干几年,等等年轻人,给年轻人多一点沉淀的时间……”

说到这里,田邓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田祁继续说:“当我看到文鸿博人头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老了,这事儿放在之前,我会愤怒,并且冲上去杀掉秦泽琳和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文鸿博的头颅心里特别的平静;别说是为文鸿博报仇,更多的,我是想陪着文鸿博一起死……”

秦泽没说话,因为沈京兵,他能和田祁共情。

这时候,田祁身后的工作人员上前轻声提醒:“田老先生,我们该回去了,您先生的身体需要修养。”

田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讲话。

田祁就这样看着文鸿博的遗像……

或许是因为看累了,或许是因为看够了,或许是释然了,田祁的目光这才从文鸿博的遗像挪开。

田祁:“秦泽,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问我。”

秦泽:“你能活几天?”

秦泽田祁:“我尽量,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快些找我。”

秦泽点了点头。

田祁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

……

之后的秦泽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文鸿博的遗照。

没人敢上前跟秦泽说一些安慰的话,或者说让秦泽休息一下之类的,尽管此时的秦泽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秦泽心头压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还是秦沁伊,作为秦泽的心头肉,她披着一层“孩子不懂事”的外衣来到秦泽身旁,伸手拽了拽秦泽的衣袖。

秦沁伊轻声道:“粑粑,睡一会儿吧。”

秦泽溺爱的揉了揉秦沁伊的脑瓜,轻声道:“爸爸不累。”

秦沁伊回头,一脸无助的看向身后的虞嫣,表示她也劝不动。

虞嫣叹了一口气,对秦沁伊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来了。

秦沁伊点了点头,临去时不忘跟秦泽说:“那爸爸要多注意休息。”

其实,在秦沁伊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沁伊心里是无济于事的,但她还是想表达对秦泽的关心。

秦泽笑了一下,再次揉了揉秦沁伊那可爱的脑瓜。

……

……

秦泽这一站,就是一天一夜。

直至次日天明殡仪馆的车来,秦泽才有了动作,跟着几名工作人员将文鸿博的尸体抬上灵车。

司机手里拿着一个单子,好似在确认着什么。

确认完,他就扬声:“文鸿博的儿子是谁?”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让人感到这是一种对死者的不尊重,但让人能理解的是,这是他的工作,每天都有人死,每天他都重复着一样的流程,相对于葬礼的仪式感,对于工作人员来讲,这更像是一种程序。

前者,感性的;

后者,物质的。

秦泽上前,沉声道:“我是。”

司机看了看秦泽,点了点头:“你坐副驾驶。”

秦泽:“好。”

司机又问:“你们去多少辆车?”

问完,不等秦泽回答,司机又没好气的说道:“其实不用去太多人,没啥用,都在外面,看不到人,怎么去怎么回来,犯不上这么麻烦。”

讲出来的话,不近人情,但却实在的很,意思大家不用来回折腾,也是好意。

秦泽淡淡的说道:“都去吧,送送。”

司机顿了一下,道:“也行。”

接着,司机吩咐道:“那你上车吧,你是死者的儿子,你坐副驾驶,其他车辆就跟着就行,咱们得赶时间,安排的是头炉。”

秦泽:“嗯。”

……

……

出行的时候,秦泽塞给司机几包烟,意思是让司机开车稳当点。

有了礼节,司机看秦泽就顺眼了不少,路上就跟秦泽闲聊了几句。

司机抽着烟,感叹道:“老头多大了?”

秦泽:“八十七。”

“哎……”司机笑道,“现在的人,命脆,能活到八十七算是高寿了,算是喜葬。”

秦泽:“谢谢。”

司机打量一眼这个一脸冷漠的小伙子,感叹道:“看你挺孝顺的,现在像你这样的儿女少哇……”

多余的司机没讲,能看出来的是,司机常年做这行,遇到的寒心事儿不少。

“所以……”秦泽淡淡的说道,“老人走了,送的人很少?”

司机狠狠地啄了一口烟。

使劲儿的烟吸进去肺叶里过滤。

呼出烟雾的同时,司机淡淡的说:“我记得二十年前,死了人,亲戚朋友啥的送行一大堆,车队老长;现在不行喽,现在的人太现实,人情味淡薄,死了人,没几个人送……”

说完,司机还巧妙的拐了一句环节尴尬:“可能一家一个孩儿,不像之前,一家好多子女,这也是一方面原因吧。”

话是这么说,但具体的司机心里有数,他是这行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司机又看了一眼秦泽,觉得秦泽穿的蛮讲究的。

司机:“你这小孩儿为人不错,家里遇到事儿,帮忙的朋友不少,一般情况下,像是你这种小孩儿往往都很孝顺,不孝顺的人在外头还不开,没朋友。”

秦泽点了点头:“嗯。”

这时候司机看了看后视镜,因为之前一直是走直线的缘故,司机看不到后面究竟跟了多少辆车,因为当前路段是弯路,这时的司机才注意到后面究竟有多少辆车。

但见,正后方黑压压的一片,清一色的黑色轿车根本望不到尽头。

司机惊呆了:“我的天啊……”

司机从事行业多年,他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司机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年轻人好像不简单,这死者也不简单。

司机试探性的问:“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司机底气不足,有点担心秦泽生气,但不问问心里更没底,要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不少的话,万一得罪的对方还有道歉的机会。

秦泽淡淡的说:“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罢了。”

“不是……”司机苦笑道,“小兄弟,你这哪是普通老百姓啊,谁家普通老百姓能叫来这么多车啊?”

秦泽没说话,有些事儿,解释了他不信,那就没有解释余地了。

秦泽:“总之就是这样了……”

司机见得秦泽一副不爱讲话的样子,当即也不好说太多话,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安静的开车。

随着距离火葬场越来越近,司机意外的发现路上的行车越来越少,期初司机还在琢磨着,平时走这条路的时候车辆好像没这么少才对,直至路上看不到任何一辆车的时候,司机才意识到不对劲。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奇怪的问:“咦?奇怪……”

秦泽不语。

司机一脸费解的说:“记得之前这条路有很多车的,今天为什么一辆车都没有?”

秦泽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不奇怪。”

“哪有?”司机没好气的解释道,“小伙子,你不知道,平时这条路……”

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象忽然给司机惊得说不出来话。

但见,前方的路一马平川,公路两侧站满了战区的人,每个人都在行注目礼。

司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

秦泽不语。

司机一脸惊悚的看着秦泽:“你父亲究竟是什么人……”

秦泽还是不语。

因为送行的人太多,司机缓缓降下车速,尽可能让大家能多看死者几眼。

缓缓前行,秦泽坐在副驾驶,他又看到了那个老人。

诶?

他叫什么来着?

他昨天好像告诉自己了,怎么想不起来呢?

哦对,是叫田祁是吧?

今天的田祁还是坐着轮椅,依旧在输液,推轮椅的人还是昨天那个,没有任何变化……

倒也不是,秦泽注意到了田祁脸上的颜色,他看起来更老了,眼皮耷拉着,似乎喘气对他来讲都是一件非常艰苦的事情。

田祁看着秦泽,目光中泛着急切的目光,就好像他现在能活着是给秦泽看的,他希望秦泽可以快些找他。

秦泽受不得田祁的目光,于是偏头看向别处。

……

……

活化程序很简单。

给他们一张死亡证明的单子以及户口本等简单的手续,接着就可以把尸体推进去排队了。

还真就正如开车的司机所说那般,来这么多人没有用,都在外面停车场等着。

因为是头炉,秦泽也没等多久,哪怕是给文鸿博推进去的时候,秦泽也没觉得等多久。

甚至,秦泽一支烟都没抽完,文鸿博又被推了回来。

司机问秦泽:“骨灰你扫不扫?你不扫的话,有人可以帮扫,但得给二百块钱。”

秦泽没说什么,静静地走到尸体前,揭开盖在上面的布,里面就是骨灰了。

司机沉声道:“正常应该是白色的,黑灰色的地方就说明死者身患疾病的地方。”

秦泽一看,文鸿博身上没有健康的地方,唯独是白色是头部的位置。

秦泽觉得可怜,千疮百孔的身体,唯有爱国的头是健康的。

……

……

郊区,山路,半山腰。

这是秦泽给文鸿博选的位置,卖给他这块地的是一家农民,倒也没花多少钱,两万块钱谈下来的。

秦泽站在这里,一脸冷漠的看着王磊等人将文鸿博的材放下去,接着就是填土……

寒冷的冬季土都被冻成了块,像石头一样砸在棺材上,只有等都开春了,土化了,才能滋润,才能看起来不会那么的僵硬。

坐好了一切,王磊等人便静静地守候在秦泽身旁。

秦泽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头。

秦泽沉声道:“谢谢你救我女儿。”

……

……

之后便是沈京兵的葬礼。

文鸿博的葬礼就已经够简单了,沈京兵的葬礼更简单,去公墓买了个地方,立个碑,刻上沈京兵的名字就算完事儿了。

所有人站在沈京兵的碑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凝重。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子,经常在你身边的人你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他很烦,但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他已经彻底性的消失在你的世界中,当你只能通过墓碑上的名字来回忆他的时候,这时候的你才会真切的体会到死亡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事。

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无法真正的感觉到那个人究竟在你心底里承载着怎样的位置。

就如此时此刻的秦沁伊,她哭着跑到秦泽身前,不停的用拳头打秦泽的肚子。

秦沁伊:“沈京兵叔叔才没有死,你为什么要……”

声嘶力竭的哭吼声中,秦沁伊越发的虚弱,最后只能抱着秦泽的腿,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秦泽,试图打醒秦泽。

秦泽冷漠不语,两眼定定的看着墓碑上那沈京兵的名字。

秦沁伊:“你是个坏爸爸!你是个坏爸爸!你是个……”

哭没力气了,秦沁伊跪了下来……

秦沁伊:“你是个坏爸爸……”

秦沁伊无助的看着周围的人,可怜巴巴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冷漠,明明都没有看到沈京兵的尸体,为什么就默认他死了啊?

秦沁伊哭吼道:“沈京兵叔叔才没有死!沈京兵叔叔才不会死!你们凭什么擅作主张认为他死了啊?明明我们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我们赶紧去救救他啊!他一定在等我们救他……”

秦沁伊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泣不成声的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知道那个基地在哪儿,我们去救救他吧,他一定在等我们救他,他好可怜的……”

在场的人,没人哭。

但秦沁伊的哭后声却让在场不少人红了眼眶,就连想来来铁石心肠的虞嫣都不禁红了眼眶,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

虞嫣轻声:“沁伊,别胡闹,回来。”

秦沁伊回头看虞嫣,央求道:“妈妈,你求求爸爸,让爸爸去救救沈京兵叔叔,爸爸最害怕妈妈了,你跟爸爸说爸爸肯定会听你的。”

虞嫣将秦沁伊抱了起来:“沁伊,听话,不要说了。”

秦沁伊哭得稀里哗啦的,她不停地摇头:“沈京兵叔叔那么厉害,他不可能死……”

终于,虞嫣沉声讲出所有人都明白却不肯讲出来的话。

虞嫣打断秦沁伊的后文:“你可以安全跑出来,沈京兵叔叔大概率会活着;但那戴面具的男人能挡在你身前,说明沈京兵叔叔已经死了。”

秦沁伊闻声,瞳孔一震,整个人陷入绝望之中。

其实,有些事情秦沁伊是有感觉的,跑出来的时候秦沁伊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直到跑出森林遇到那戴面具的男人和秦泽琳的时候……那时候的秦沁伊就已经明白,如果沈京兵叔叔还活着的话,他不可能让这两个人这么简单的挡住自己的去路。

只是……

只是秦沁伊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但她从虞嫣这里得到同样的答案之后,秦沁伊陷入了绝望。

这时候的她才明白,原来不光是她自己有这样的判断,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秦沁伊:“啊……”

秦沁伊悲愤的哭吼声撕裂着寂静的空气,她内心的痛苦和无助无处倾泻,只能以泪流、以哭吼。

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一个未满六岁孩子的哭呼声,让人听得是那般心如刀绞。

虞嫣心疼的抱着秦沁伊,轻拍她的后背,嘴里讲不出来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这时候秦泽淡淡的说:“差不多了,你们都走吧,留给我一辆车就行。”

众人闻声,相视一眼,纷纷离去。

大家都明白,看起来最淡定的秦泽其实是最伤心的,他需要单独的时间。

最后离去的是虞承嗣,他将车钥匙放在台阶上,然后拍了拍秦泽的肩膀,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走了,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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