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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持酒平天下2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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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怀谦觉得这没什么,以他为缙朝做了这么多,他还给自己找了好些大腿的份上,太子就算生气,至多就把他给贬谪了或者罢官了,哎呀,那也太好了。

他正好可以回乡养老了,他马上就三十了岁,在这个平均年轻只有三十多岁的时代,他都是算是个老胳膊老腿的人了,提前回去躺着,不用劳心劳力多好。

省得他这又是帮人带儿子,又是费心教养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的亲儿子他都没这么用过心思。

陈烈酒想了想,现在朝廷有了商部可大多数的女孩子和哥儿还是学着如何嫁人做当家主母,依靠的不是母族就是丈夫。

许怀谦恐怕也是看到了郡主从小天资聪慧,不想她埋没了,所以愿意提醒她。

但是,他向许怀谦:“他们能够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吗?”

“那谁知道呢?”许怀谦耸耸肩,他该做的都做了,怎么选择都是嵇家人一家的事,与他何干,把还在跟一较劲,弄得全身都是墨汁的糯糯叫起来,“糯糯,来,亲爹爹一口!”

糯糯立马就把笔放下了,勾着许怀谦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地“木马”了一口。

“写个字,写得满脸都是。”陈烈酒看他脸上也蘸着墨汁,他这一口,直接把爷俩的脸上都给弄得脏兮兮的,忙拿出帕子来给他们擦。

糯糯趁陈烈酒不注意,在他脸上也印了一口:“阿爹跟我们一样了!”

“就你凭!”许怀谦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点了点他脑袋,低头也跟他一样偷亲了陈烈酒一口。

陈家人这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东宫太子家,一家四口,正陷在无比僵硬的局面里。

原本长乐将阿稚带回家的时候,因着这些日子,许怀谦对阿稚的教导,阿稚已经乖了很多。

回家就恭恭敬敬地对太子妃行礼:“阿母。”

“乖阿稚!”太子妃先前是不同意太子把阿稚给别人养的,就算阿稚是皇储,但阿稚不是人家的亲儿子,人家又怎么可能会费心教养。

但看阿稚就去了几个月回家就这般乖巧了,没有以前大哭大闹,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模样,欣喜得不行。

拉着阿稚问了他好多在陈府的事。

阿稚说起在陈府的事,小嘴叭叭的,明明说话还不是很利索,但却能结结巴巴地讲很多。

比起以前一天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发脾气的模样好了很多。

听得太子妃也极为满意,看来许怀谦有在很认真的带阿稚,等阿稚将完了玩乐的事,她突然问道:“那阿稚在许叔叔府,许叔叔有没有教导你功课。”

她觉得阿稚现在脾气好很多了,那原本的功课也应该好很多了吧。

“有!”虽然许怀谦就教了他一天,但确实有在教,“许叔叔教我们写一。”

“一?”太子妃错愕了一下,一,这不是阿稚早学过的基础了么?怎么还教?

但随即太子妃又想了想,恐怕这是许怀谦让阿稚又重温了一遍功课,故有此一举吧,又问他:“除了一还有什么?”

阿稚摇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阿稚实话实说,落在太子妃耳朵里就有些刺耳了,“几个月的时间除了写一就没有学任何功课了?!”

她是把阿稚抱起给许怀谦当皇储养的,不是让他像带普通小孩一样,只会带着他吃喝玩乐。

阿稚不太明白,为什么刚刚对他还温柔以待的母亲,瞬间就变了个样,变得跟以前一样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你怎么能好几个月的时间都不学习呢!”看儿子这样,太子妃尽力收敛自己的脾气了,“这学习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阿稚你作为未来的皇储,你不能懈怠。”太子妃好好看着阿稚,又拿长乐出来说事,“你看看你阿姐,三岁的时候,就能工整地写一篇字出来了,现在都把论语学完了,而你还只会写一!”

“阿稚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太子妃虽然没有用很凶的语气,但她脸上那种不悦已经失望的表情深深地落在了阿稚的眼睛里。

这几个月被许怀谦悉心照料出来的乖巧性子,瞬间土崩瓦解,他一下就委屈地哭了出来。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做什么都不对!

“呜呜呜哇哇哇!”阿稚越哭越委屈,最后控制不住地又嚎啕大哭起来,还像是宣泄委屈似的胡乱蹬脚。

正巧听宫人说,长乐今天把阿稚给接了回来的太子,也提前下朝回来了,这几个月许怀谦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带孩子,把孩子带得怎样他是有目共睹,以为回来能看到一个,在户部衙署跟糯糯玩耍时,不哭不闹,做事有条有理的孩子。

结果一进门迎接他的还是一个大哭大闹的孩子,满头黑线:“怎么许怀谦带的时候好好的,一回来就大哭大闹的。”

这会儿太子妃和宫人们已经合力在安抚阿稚了,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闹不止。

“不要,不要,不要你们。”不管是触碰到阿稚的太子妃还是宫人,都被阿稚极力地往外推,“不要你们,要叔叔。”

在这里他不开心,他好不开心,他想念,温柔又会赞扬他的叔叔。

“这才去了几天啊,就不认爹娘了。”太子妃也觉得委屈,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只是跟了别人几个月就不要她了,她有些埋怨太子,“当初就不该拿给那许怀谦带,看看这一点都没有带好,还助长了他的脾气。”

太子烦躁得很:“那为什么他跟许怀谦在宫里的时候不这样,一回家就这样!”

太子妃和太子在吵架,在陈府看到过弟弟如何乖巧,甚至还主动写了大字让他点评的阿稚,一回家就跟母亲说了两句话就这样的长乐,想到许怀谦跟她说的那些话,想了想道:“阿母,许大人说了,阿稚心思敏感,不易训斥,应该以鼓励安抚为主。”

说着,她上前,从宫人手中接过阿稚,半抱着他,轻声哄了哄:“阿稚乖,阿稚乖,不哭不哭,阿母跟你开玩笑,阿稚很厉害了,没有让母亲失望,姐姐和母亲都很喜欢你。”

虽然阿稚还在哭,但经过长乐不停地安抚,起码能做到不喊大叫,只是靠在她肩膀上不停地呜咽抽泣。

看到逐渐平复下来的阿稚,太子妃松了一口气,说出跟先前的长乐一样的话:“可阿稚是长子,从小就听信这些鼓励安抚,长大了听不进劝谏,这该如何是好。”

惯子如杀子。

如果不是非必要的手段,一般情况下,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喜欢哄着阿稚,如果从小就让他养成了需要哄才能够不哭的性子。

以后别人一哄他他就做什么,岂不是要当一个昏君。

而且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如果阿稚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他以后又该怎么当好一个皇帝呢。

长乐咬紧嘴皮,不知道该不该跟父亲母亲说许大人跟她说的那番话。

她就算才在五岁,但是她明白,许大人跟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有多惊世骇俗。

在带阿稚回来的路上,看到比以前乖巧多了的阿稚,她也在想她以前是不是对阿稚太苛责了?

总想让阿稚超越自己,变成让父亲母亲满意的皇太孙。

那样以后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但许大人告诉她,不是的,你不是只有弟弟可以指望,你也可以靠自己。

许大人提醒她,往后她爹会将商部纳入朝廷。

那就意味着女子、哥儿也能入朝为官,女子、哥儿都能入朝为官了,女子继承大统又还会远吗?

但是她害怕,她害怕她说出来,父亲和母亲会觉得她疯了吧!

她抱着怀里不停颤抖的弟弟,想到她说出来后,父亲母亲会对她大吼大叫,甚至会对她露出那种失望的眼神,她竟然有点感同身受弟弟了。

她因为是女子,没有众望在身,所以不管她聪颖也好,还是平庸也好,她都注定了不会受到太多责罚。

她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

她喜欢读书,父亲母亲就让她读书,有他弟弟在,以后不管怎样,她都可以过得很好。

不幸的是,她的弟弟没有选择,因为他一出生身上就压着担子,他注定了没得选,他不能平庸,不能无忧无虑。

尤其是,他还有她这样一个喜欢读书识字的姐姐在前头,他就更加不能够懈怠了。

可是这样是对的吗?

把所有的压力都给男孩,把女孩养得无忧无虑,让女孩以后有个可靠的弟弟,比让女孩自己成才真更重要,真的是对的吗?

她想起,许大人跟她说的,陛下也不是长子,阿稚也不是最长的。

凭什么阿稚生下来要这样?就因为他是嫡长子?

可是他上头还是还有个比他更长的嫡长姐吗?

长乐此刻脑子混乱得很,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要不要帮弟弟承担,自古以来,都是男子继承大统,没有女孩子的份。

可是她爹已经答应了以后会让商部并入朝堂,那就是意味着女孩子也是有机会的。

两姐弟抱在一块颤抖,太子和太子妃并没有看见,一直在争吵阿稚该不该由许怀谦带这件事。

“姐姐,我怕!”原本都已经不哭了,只是颤抖的阿稚,在听到两人那大声的争论时,又遏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在他姐怀里抖得可厉害了。

以前就是这样。

好像他做不好,父亲母亲就会这样,那会儿他还没有姐姐,他只能不停地哭喊,他越哭喊,父亲母亲吵得越凶,最后他们还会一块吼他。

现在他有姐姐了,他可以小声地给姐姐诉说害怕了。

“阿稚,不怕,姐姐保护你。”从小就听过父亲母亲因为阿稚而争吵的长乐以前觉得都是阿稚不听话导致的,只要阿稚听话一点就好了。

现在她看着争吵的父亲母亲,突然又觉得他们为什么一定非逼着阿稚成长呢,明明她也可以的。

她还可以比阿稚做得更好!

“父亲。”等太子和太子妃吵完,长乐把阿稚安抚到睡着,找到了太子。

“怎么了?”对于这个聪明乖巧懂事的女儿,太子向来宠爱,看到她进来,虽然还有些气愤,但还是收敛住了脾气。

长乐直接开门见山:“父亲,许大人说你承诺了以后会将商部并入朝堂。”

“嗯。”太子挑了挑眉,他想不到许怀谦竟然会跟一个小女孩说这个。

“许大人说。”长乐咬着唇,看着她爹慢慢道,“阿稚是嫡长子,但不是最长的。”

一瞬间太子就变了脸色,他瞬间就懂了女儿的意思。

他问长乐:“你自己也这么想吗?”

他愿意将商部纳入朝廷,是因为他看到了商部价值,而且当年商部的组成也是他极力撮合的。

说真的太子不反感女子、哥儿进入朝堂,他作为上位者,他接受的思想是只要是能够利用的人,都能为他所用,管他是什么人。

就算是敌人他也可以接纳。

但他不喜欢手足相残,如果许怀谦撺掇他女儿谋夺他儿子的皇位,他——

他想说,他必定不会让许怀谦好过,可他发现他现在根本就动不了许怀谦,至少不能因为一个还没有实施的事情动他。

“没有。”长乐摇头,要不是许大人今天跟她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在想,父亲母亲逼着阿稚学习,而放纵女儿的事是否是正确的。”

自古男子就被教育成家中的顶梁柱,传授他诗书,传授他为君之道,传授他天下的道理,而女子只能学些浅显的诗书,绣绣花,喝喝茶,看似在优待女子,苛责男子,但这个做法真的正确吗?

“阿稚学的东西我也可以学。”长乐跟太子说,“即使以后我什么都没有,我也可以去考商部的任职。”

她不要做依附弟弟的郡主,她想做她自己,即使最后她父亲什么都不给,她也不后悔。

“介时我还可以辅佐弟弟,我是他的血亲姐姐,又是女子之身,我可以做得很好。”

“求父亲成全。”长乐叩在地上,她不是想争权夺利,她只是想替阿稚分担一点,看看那皇权,她这个女子之身,究竟能不能和阿稚这些男子一样能担。

如果可以,以后阿稚不成气候,她可以帮阿稚分担,如果不可以,她以后就会是阿稚最得力的辅助大臣。

虽然知道长乐没有争名夺利的心思,但太子还是怒不可遏,长乐长乐,长长久久的快乐,全家人都希望她以后快快乐乐的做个长乐的人,而她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要与这个封号无缘了。

他握紧了拳,质问女儿:“你可知道,以女子之身走这条路会有多辛苦!”

“我知道。”长乐当然知道,看阿稚有多痛苦,她就知道,她只会比阿稚更痛苦。

可是她觉得许大人说得对,父亲母亲这样一味的给阿稚施加压力是错误的,同样都是父亲的子女,她也有肩负起重任的责任,比起未来做个无忧无依靠弟弟的公主,她更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自己的一片天。

“许怀谦!”长乐铁了心要跟阿稚一起学,太子恨毒了跟长乐如此说话的许怀谦,原本他的女儿也可以无忧无虑的以后做个公主,现在却要自己走上一条荆棘之路,一想到他的女儿以后要过得很苦,太子就痛苦不已。

天底下没有那个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活得很辛苦,只想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度过此生。

但许怀谦这样一说,长乐就再也回不去以前的长乐了,她以后只能和阿稚一样,负重前行。

“太子殿下。”许怀谦早就知道太子这个老六肯定会来找他,因此早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骂吧,骂吧,当臣子的无论怎么做都会被挨骂的。

“你很好!”冲到许怀谦面前的太子原本想要劈头盖脸地骂许怀谦一顿,但是话到嘴边他却转了转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

“谢太子殿下夸奖。”面对太子没由头的怒火,突然就变了调,许怀谦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应声。

他也觉得自己挺好的。

“继续保持。”太子看许怀谦这样,突然拍了拍许怀谦的肩膀,然后对着宫殿外喊了一声,“长乐,阿稚进来。”

长乐牵着阿稚从门外走了进来。

许怀谦看着他们,突然心头冒出来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不好,太子这个老六今天没有发火,肯定大事要干。

果不其然,许怀谦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太子就对长乐和阿稚说道:“长乐、阿稚快给许大人见礼。”

两个小孩同时给许怀谦跪下了,跪得特别麻溜,许怀谦那敢收这两个小孩的跪礼,吓得赶紧躲,但他躲到哪儿,两个小孩就跪在哪儿。

“长乐——”

“阿稚——”

“拜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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