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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持酒平天下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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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

在监狱里连续听了一日缙朝人狂欢, 被昌盛帝打击得有点癫狂的魆族族长,突然一下像是清醒了一般,看向栏杆外插在牢狱里的火把, 唇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算算日子, 该到时间了吧?”

就算缙朝人赢了战争又如何, 胜利最终还不是他们魆族的!

只有看不见的隐患才能给他们带去致命点一击!

而他们魆族最擅长玩的就是这些隐患了。

昌盛帝还是太自负了,以为他们输了战争就没有后手了么?

只有深处绝境才能让人起死回身呐。

京城里, 当所有的百姓和达官显贵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时。

一匹快马冲进了京城,直奔太医院而去:“太医院有人吗?太医院有人吗?”

裴望舒在太医院门口使劲敲门, 他知道,太医院最近在研究什么东西,很晚才会散值,所以这个时候太医院里肯定有人。

“出什么事了, 这么紧急。”太医院的医官们打开门,看到来人一脸紧急的样子,问了一声。

“快快快、召集所有御医跟我去军营走一趟。”裴望舒刚从京城外的军营策马回来, 气息都还没有喘匀,倚在太医院门框上, 捂着肚子头发散乱地跟太医院开门的医官说话, “军营里大批量的将士在出天花,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什么?!”太医院的医官听裴望舒shuo军营里有大批量的将士在出天花,吓得面色一白,随即又赶紧问道,“军营今日不是在举行庆功宴吗?你确定是天花而不是其他的病症!”

“军营诊治的, 说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快些吧!”裴望舒心急如焚。

他今日在宫里散值后就跟穆将离一块去了军营, 一起庆祝。

正当酒饮到正酣时, 穆将离不太舒服地挠了挠身子。

他当时也没有在意问了她一声:“怎么了。”

穆将离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跟他说:“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身上总是很痒,清洗过后也缓解不了。”

可能是今日酒喝得有点多,她说身上痒,他就向她看了过去。

谁知道,这一看就看出点不对劲来。

只见穆将离满脸涨红,她刚挠过的脖颈上全是红疹和抓痕。

他伸手触碰了她的脸颊,烫得吓人,正想请军医来给她看看时,军营里就有将士来报。

“将军、将军,不好了!”来的将士说道,“军营里突然有不少将士发热呕吐,身上还出了不少的红疹。”

“军医怎么说!”裴望舒一听这症状跟穆将离一模一样,赶紧问道。

那将士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军医说十有八十是天花!”

“什么?!”裴望舒和穆将离当即就惊呆了。

天花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

没有出痘前的潜伏期与人接触过后也会传染给旁人。

大军班师回朝的路上,一路上不知道经过多城镇和多少百姓打过交道。

不能保证有没有传染给这些百姓。

况且回到京城后,不提昨夜军队就与百姓们有过接触,就说今日百姓们对将士们夹道欢迎,还有看到自家孩子完好无损地从战场回来,抱着孩子又亲又搂之人。

要真是天花,这么多人恐怕都要玩完。

一想到这个可能,裴望舒和穆将离都不耽误。

尤其是穆将离,当即就将裴望舒给轰出了军营,勒令他以后不准再踏进军营半步。

裴望舒活了三十多岁,眼看人生已经过半,好不容易要走上娶妻生子的日子,媳妇就生病不要他了。

一路驾着马飞奔回的京城。

不管怎样,他媳妇不能有事!

“我这就去通知院使。”医官一听事态紧急,不敢耽误进了太医院就把此事给通传了。

不多时整个太医院的人出动了。

裴望舒看到段祐言,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拉着他的手,央求道:“段哥,不管怎样,你救救阿离,她没有亲人,她只有我了,她还年轻!”

刚封侯,花一样的年纪,正是最灿烂的时候,她不能有事。

“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力医治的!”段祐言还从来没看到过裴望舒如此无助过,握紧他的手,给予他信心。

“哎!”段祐言的年纪在这儿,加之他人又轴,医术也还行,被他这么拉着手一握,裴望舒失魂的状态终于好些了,很相信他的应了一声,“那段哥,小离就交给你了!”

裴望舒一夜未睡,在心里祈祷军营的情况不是天花,而是使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致,过几日就好了。

但他的祈祷并没有起作用,段祐言跟着御医们去军营看了,确定了,是天花!

一瞬间,裴望舒都快栽到地上去了,面色比哭还要难看。

“段哥,你们太医院有法子医治天花的吧。”人在绝境的时候,脑子会变得格外的清醒,裴望舒想起,盛云锦的医馆里就有能给小孩医治天花的大夫,从而想到太医院里肯定也有医治天花的法子。

“有。”段祐言给他点头,“但是这种法子见效很慢,得人守着医治,不能离人,很耗费人力物力。”

只能单个的医治,一旦数量增多,量会引起质变,天花的强度也会比平时强上很多,所以遇到这种传染性强的天花,太医院也会束手无策。

他们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够完全将病人给医治好。

“我有钱!”但段祐言的话还没说完,裴望舒就打断了他,“段哥,我有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求你救救阿离!”

裴望舒没有那一刻有现在这般庆幸,庆幸自己会赚钱,也有钱,才能在穆将离生病时,拿得出钱来给她治病!

“我们会尽力的。”段祐言还是那句话,会救他肯定会救的,不管裴望舒有没有钱,他都会救的。

“要多少钱跟我说——”一听钱可以救穆将离的命,裴望舒什么都顾不得,赶紧说,说完又觉得不对,“我待会儿就回府给你搬!”

那些金啊,银啊的都是死物,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了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军营里大批量的出现有染上天花而倒下的将士,就连穆将离都没有幸免,此事,瞒不过昌盛帝。

他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地牢,他就说这位魆族族长在被俘虏时,为什么还要奋力向他刺一刀。

要知道,他身旁可是随时都围着不少人的,那天若是没有穆将离,也会有别人替他挡刀,他的刺杀根本就不会成功,但他还是做了。

做完后还说了那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来了。”魆族族长看到昌盛帝的身影,原本疯疯癫癫的一个人,现在已经把自己给收拾妥当了。

“天发的潜伏期已到,现在病疹全都出来了吧。”魆族族长尽量干干净净地站在昌盛帝面前,此刻他,才晓得有一分一国君主的模样。

“你承认了,你是你干的。”原本昌盛帝只是有所怀疑,毕竟天花在缙朝时不时地也会有几例,引起传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一走到这儿魆族族长就自己承认了,昌盛帝慈祥的眉目收紧,又变回了战场上那个不怒自威的铁血皇帝。

“当然是我干的。”魆族族长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最后那一仗中,我的百姓们都与那有天花的人接触过,甚至连他们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衣物都是那有天花的人接触过的,这么多人,怎么都会有人传染上的,怎样,你的将士有不少都感染了天花吧。”

魆族族长看着昌盛帝的脸色,从未有那一刻有他现在这般舒爽过,这才是是他最终的必杀技。

那么多人,加上他那最后一刀,不管是那天晚上参战的将士,还是他们班师回朝后,沿途所经过的人,还是他们回京后夹道欢迎的百姓,甚至还有归家的将士,都能够将这天花病疫带到缙朝各地,让天花在缙朝遍地开花。

饶是他们缙朝再地大物博,人才鼎盛,全国各地这么多天花同时爆发,他们也会束手无策的。

“你简直是个疯子。”得知魆族族长的所作所为后,本就脾气不好的,昌盛帝直接骂了他一句,“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君主。”

为了打赢一场仗,不惜让治下的百姓主动感染天花,只为了给敌国带去致命一击,真是把一个君王最基本的良知都摒弃了,只余下了不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条。

“不这样,我怎么能赢得了你呢。”魆族族长倒是淡定得很,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昌盛帝眼神狠厉地看着魆族族长,他只要杀了他,就算缙朝人都死了,魆族也胜利不了。

“来来来。”魆族族长伸长了脖子给昌盛帝,他都成为阶下囚了,他还怕死吗?

“死真是太便宜你了。”但是昌盛帝没那么傻,现在把他杀了,只能解一时之恨,反而便宜了他,让他得以解脱。

死是这个世界上最解脱的惩罚。

对于这种不把人命当人命看,不把子民当子民看的君主,昌盛帝偏不让他解脱。

“你就且等着吧,缙朝不会因为投毒而走向衰亡,只会越来越强大。”昌盛帝丢下一句话,就径直出了牢房,向朝廷走去,召集所有大臣,商讨此事。

许怀谦和陈烈酒陪着两个小孩,被窝都还没有睡热,就被人给叫了起来匆匆赶到了朝堂。

在朝堂上见到了一脸颓废地裴望舒,许怀谦叹气地想上前去安慰他。

“你别碰我。”谁知裴望舒反应很大的躲开了,“我去了军营,他们发病的时候,我就在一旁,说不得身上也染上了一点。”

虽说裴望舒去太医院通报过消息之后,就回去用酒精将全身给消毒了,身上原来那套衣服也都烧了。

但他知道天花的潜藏期很长,很有可能会传染给许怀谦在许怀谦靠拢过来的时候,主动躲开了。

许怀谦鬼主意很多,时不时就有新的想法冒出来,说不得,这天花他也有法子。

他可不能有事。

裴望舒不让他靠近,许怀谦也没有法子,任由他站在大殿的一角,孤零零地被人孤立。

上头的昌盛帝还在向百官们询问此事该怎么办,而百官们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法子。

许怀谦胸膛里向是烫着一把火,不喷出来,心里很不舒服:“为何不让太医院的人进殿来说,出了这种事,全权交由太医院负责,岂不是比我们这些半罐不水的人强得多。”

许怀谦一开口,

这天花防疫可不是一件小事,军营又接触过那么多百姓,那么多城镇,方方面面还要召集衙门,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如何调动得这么多人。

“若是不让太医院负责,你们知道若是各处的百姓发热出痘了该怎么处理?”许怀谦看着他们,“若是不让太医院负责,底下官员分得清什么是天花什么是不是天花吗?”

“若是不让太医院处理,他们知道怎么防疫是最有效果的吗?”

出了事不是想着怎么兵荒马乱的去施救,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疫病都扼杀在摇篮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些官员们一不会看病,二不会治病,让他们说法子,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老法子。

原来的疫病防疫效果也就不用说了。

“许大人说得是。”许怀谦一出声,他这一党人都站出来说话力挺他。

上头的昌盛帝想了想,吩咐道:“传太医院的人进殿说话。”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诸黄粱和段祐言都进来了。

昌盛帝问他们:“这天花,你们太医院可有医治之法。”

“回陛下,完全医治之法,下官不敢保证。”诸黄梁回道,“但防疫之法还是有的。”

这意思就是说,已经出痘的,他们不能打包票,但是还没有出痘的,还没有症状的他们倒是有办法。

“就没有其他可以医治的法子?”昌盛帝听罢后,眼中闪过几丝疲惫。

军中传出来的数目,说军营里感染天花的人数已经不下于六万人。

而这个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军营已经完全被封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而那个军营里驻扎着二十万大军,若是医治不好的,这二十万大军将全部折戟在这天花上。

战争都没有让他们倒下,却让他们倒在这天花下。

昌盛帝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失败得很。

诸黄梁也感觉到无奈:“回陛下,军营里的将士们都过了天花的潜伏期,这几日,染上天花病症的将士们都会接二连三的处痘,太医院根本治疗不及时。”

太医院才多少人,而光是生病的人都已经六万人数之多,就算把他们每个人分成十份,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啊。

“发教习令呢?”先前许怀谦就是通过这种方法,让盛北不受疫情所困的,昌盛帝还想如法制炮。

“不太行。”诸黄梁觉得悬,“这天花与水灾不一样,水灾在没有发病前,还能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但这天花一旦发病,传染性极强,恐怕没有多少大夫愿意冒着身死前来医治。”

这点陈烈酒认同,从上次有个得了天花的小孩到处求医,京城却没有一家医馆敢医治来看,民间大夫对这天花的确是避之不及。

但再避之不及,不也有医馆挺身而出?

他出列道:“虽说发教习令召集不来多少人,但现在多一个大夫就多一份医治病人的希望,发一份教习令多救一个人也好。”

昌盛帝听了陈烈酒的话,觉得有道理,吩咐一旁翰林院的编撰们起稿:“一份教学令。”

有人说话了,后面个个官员都开始各抒己见起来,有太医院在朝堂上查缺补漏,很快一条条防疫的指令都发了出去。

看朝堂上说得这么激烈,段祐言在心中踱量了又踱量,最后想到裴望舒那个祈求的眼神,也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最近在钻研天花这类病疫,臣发现这人身上的天花与牛身上的天花一样,但牛却有自愈的,人却没有,臣用牛做过实验。”

“发现这牛群之间的天花越传越微弱,到最后越来越轻微,牛得了天花就跟得了普通病疹一样。”

昌盛帝和一众朝堂都在为防疫努力,难得听到一个说天花治愈的,听到段祐言如此一说,勒令他道:“说下去。”

段祐言狠了狠心出列于说道:“臣斗胆想与陛下请命,臣想将这天花用于人身上一试。”

他知道他鲁莽了,但是不鲁莽没有法子,这么多人得了天花,这么多人要因为天花而去世。

他明明有一线法子,他若是不说出来,他怕他这辈子都会寝室难安。

段祐言这话一说出来,满朝寂静,用人去实验那天花之法,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怕这天花越传越凶么?

大臣们不赞同。

而许怀谦又出声道:“臣倒是觉得或可一试,现在天花真盛行的时候,这个时候不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天花,以后别人还会用这个法子对付我们。”

正是要这种时候研究治疗天花法子才有效果,这个时候的百姓都会因为天花而风声鹤唳,恨不得有个救世主把这天花给全部解决了,而过了这个时期,百姓们得过且过,便不会把这天花放在心上了。

“许大人说得有理。”沈温年也站出来说话,“这天花的潜伏期长达半月之久,半月之内与常人无异,若是不彻底解决它,此后中招的人只多不会少。”

想想吧,一个天花就能折戟他们二十万大军,若是有那想要吞并缙朝的国家,会不会想要用同样的方法试试?

反正悄无声息的,做了也没人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官员们想了想,届时,这个国家也用这个天花之法,那个国家也用天花之法,这世界还不全都乱套了。

“臣等附议。”这样一想,官员们便再也没有拒绝,他们也怕无声无息就染上了这天花。

说罢,他们又提了提要求:“只是这寻找治愈天花之法之地,还请太医院单独找个寂静僻静点的地方好。”

段祐言清楚:“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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