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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执酒共白首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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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一行人出行不是很高调, 知道的就一些孩子的家属还有现在的皇帝皇后,连侍卫都没有带。

可谓是轻装简行到了极致。

皇帝劝他:“好歹带几个侍卫,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也能有个照应。”

退休的太上皇硬气得很:“现如今天下太平,哪能有什么危险,你爹我还没有老胳膊老腿到连几个泼皮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太上皇太硬气了, 硬气到皇帝拗不过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人, 两辆马车,简简单单地驶出京城。

车上大家挤在一块向太上皇问道:“爷爷,我们第一站去哪儿啊。”

太上皇已经想好了:“先去岭东吧。”

他想去看看他打下来的疆土, 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等回来后,我们再去一趟盛北, 从盛北南下, 再去一趟昌南,去看看你们的老家。”

昌南人杰地灵这些年出过不少的人才。

昌盛帝也早就想去看了看。

“剩下的就你们安排吧。”别光陪他们老头子老太太,也得听取听取孩子们的意见。

“唔……”

顿时孩子们就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要去哪儿玩。

“去岭南吧。”

“我想去看看海,我这辈子还没看过海呢。”

“我想去吃岭南的荔枝!”

“听说他们那儿的果类特别多, 有好多都运不到京城来。”

这一听就是阿稚了,他个种树成魔的,天天就知道惦记着各种各样的树。

“皇爷爷,我们去岭南吧。”大家商量过后,都想去岭南看看,于是便把目光放在太上皇和太后身上。

“好。”太上皇和太后两个人也没有拒绝,“那就去岭南看看。”

正好他们也想去看看海, 这辈子还能看过海呢。

垚垚小朋友就比较谨慎了:“可是一路跋山涉水这么远, 我们没有带侍卫真的可以吗?”

“会不会遇到土匪什么的呀?”

垚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毕竟,他是哥儿,许怀谦平日里教他教得要比糯糯多一点。

“绝对不可能有土匪!”太上皇坚定得很,“朕上位三十年,其间剿过两次匪,现如今天下太平,地方也没再有土匪的消息报上来,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游玩。”

“哇!”垚垚听太上皇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对太上皇更崇拜了,“皇爷爷好厉害!”

太上皇扬了扬头,人老了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听别人夸。

太后看太上皇那得意的样子,笑了一声:“出门在外,就不要皇爷爷,皇爷爷地叫了,就叫爷爷就行了,实在想叫名字,就叫季爷爷就好了。”

季九,是太上皇给自己取的普通人的名字。

行走天下嘛,总不能还叫原来的名字,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太上皇了,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跟着,去游历的地方都有人提前打点过了,这有什么意思。

于是他给自己做了个身份户籍,生于京城长于京城的商人,季九季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生意,老了,带小辈们出门看看大好河山。

连带着太后也跟着他改了个沈鸢的名字。

听到太后如此一说,垚垚立马改了口:“知道了沈奶奶,季爷爷。”

“嘿嘿,糯糯垚垚以后你俩得叫我表姐了。”太上皇都改了名字,长乐自然也改了名字,她现在叫季长乐,阿稚也该成了季阿稚,至于其他跟他们不同姓的人,都是他爷爷的外孙,对于能给他俩当表姐,长乐可是乐意得很。

“表姐!表姐!”糯糯垚垚顺势就叫了两声,一点都不扭捏。

他们是高兴了,孟清欢他们可就哭了:“你们还好,只是稍微改了改名字,我们可是连姓都给改了,早知道就不去参加科举了。”

现在有了报纸,新科进士的名字都要在报纸上登报一遍,名列前茅的肯定能被人记住。

如果出现一个同名同姓的还好说,但他们一下子这么多人都与新科进士的名字相同,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了。

所以孟清欢他们都换了个名字。

孟清欢现在叫宋清欢欢,盛闻灿叫段灿,陈千帆叫陈阳。

“没事,我们都相互叫小名。”糯糯安慰他们,小名外地人又不知道,想怎么叫怎么叫。

“好在我爹没有丧心病狂地给我们每个人都拍照。”孟清欢吐槽了她爹一句,“不然我们现在到哪儿都是把靶子了。”

其实孟方荀有想过,就算不能给每个进士都拍一张照,拍一张集体的照片也好啊。

可是一想到有些进士还得到地方上任,有些官员喜欢在上任前暗访一番,他这要是提前给人家把照片拍好了,人家去的时候,地方都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了,就搞不了暗访了。

于是就作罢了。

黑水路真的很平坦很好走,一路一点颠簸都没有,且建成六年因为收过费有人维护的份上,没有一点有坑坑洼洼的地方。

一车人都觉得他们肯定能顺顺利利地抵达岭东。

但是还没等他们启程多久,大概半天的路程,他们就被迫停车了。

“老爷夫人,到收费站了。”马车里外的车夫说道。

糯糯立马撩开马车车帘看了出去。

只见收费站处修个四四方方的小亭子,上面做了个可以活动的窗户,窗户外面架了一根竹竿,过路的马车只有交了钱的才能过去。

行人不用。

“这就是收费站啊。”京城周边都没有收费站,几个小孩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个趴窗户的趴窗户,撩车帘的撩车帘,看稀奇。

“上午好,承蒙您五文钱,”收费员是个哥儿,态度特别好,说话声音也好听,听得人心甘情愿给他钱,“前面有商场,有吃食有住宿可以歇脚,祝你一路平安。”

车夫痛快地给了钱,问一马车的贵人们:“老人夫人们,要不要去前面的商场歇歇脚。”

“去看看吧。”太上皇看这一车的孩子对什么都稀奇的样子,颔首同意。

马夫将马车往前驶了点,从收费站的另外一条平整的大道行驶进,一间比商场小很多且只有一层的商场映入眼帘。

“唔……修得还挺好看的。”将马车停在商场前的停车场上,这里已经停放了不少马车,一行人下了马车,看着那虽然只有一层,但装点得别致的商场,觉得还挺新奇的。

“我去看看有卖什么的。”垚垚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来,拉着裴泫珠就往商场里转了,张罗着要给大家买吃食。

糯糯则是在商场门口摆着太阳伞的供人歇脚的地方寻了个作为,拿帕子将作为和桌子都给擦了擦。

这辈子爱干净这个毛病改不掉了。

许怀谦老说他,不该天天关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就该去跟着段祐言学医,他们大夫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爱干净的人了。

不多时,垚垚买好吃食回来了,他们上茅厕得上茅厕洗手得洗手,见太上皇和太后两人坐了半天马车有些不太舒服,长乐和阿稚还给他们打了水回来给他们擦脸洗漱。

看得一旁同样歇脚的客人羡慕不已:“老人家,你们两个好福气哦,孙子孙女这么孝顺。”

太上皇正在阿稚端着的水盆上洗手,听到其他人羡慕的声音,笑了笑:“他们爹娘教得好,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主要是许怀谦教得好。

这群孩子都在他手底下长大的。

他那人不喜欢使唤下人,家里的下人与其说是下人不如说是雇佣关系,我雇佣你干活,你只管干你应该干的事就行了,其余的不用管。

教得这群孩子也不跟其他高门大户的孩子们一样娇滴滴的什么都不会。

那人笑了:“那也是你老人家生得好嘛!”

他以为这群孩子都是太上皇的儿孙,而太上皇也是笑笑没有说话。

洗完手,向他问回去:“我听你口音不是京城人,打哪儿来的?”

“从岭东那边过来的。”这人也不藏着掖着给太上皇指了指自己的马车,“拉着药材到京城来卖呢,卖给从京城到岭东去收货的商人价格要低廉一点,自己拉去京城要比在岭东多赚一点。”

太上皇看了过去,人也耿直:“你就这样把你的马车指给我看,不怕我给你抢了啊。”

“哈哈哈哈哈。”那人笑,“老人家您滴出过京城吧?”

太上皇点头:“嗯。”自把你们岭东打下来后,就没出过京城了。

“商部的人说了。”那人说,“只要是在黑水路上交了过路费的,如果发生有人抢劫货物或者货物丢失的事情,报给他们商部,商部照价赔偿。”

太上皇听了挑眉:“这感情好,他们真的能赔?”

“赔!”那人点头,“先前有人运着一批一万多两的珍贵药材,路上运气不好,被路过的牛群给冲撞了,甩出马车落在水里不能要了,商部都给赔了。”

“说是他们管理不当,让牛群上了黑水路,就该他们商部赔。”

太上皇听后面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么负责啊。”

“可不是。”那人还没有说话,后头有听了半天耳朵的人说话了,“商部的那些女子、哥儿们看着软绵绵的,实际上一个个硬气得很,说赔就赔,说负责就负责,朝廷开这个部门还真是开对了,这两年我们生意的生意好做多了。”

这人感慨完,又有人接话了:“以前的朝廷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商人的死活,货物别说是被牛群给冲撞了,就算是被人给抢了报官都没人搭理,只能自认倒霉,好一点的就是损失一些钱财,坏的说不准还要搭上性命。”

太上皇接话了:“听你们这么一说,这条路上没有什么山匪土匪了吧?”

“哪敢有啊。”其余人笑道,“商部的那些女子、哥儿们可是跟兵部的一些退伍的将士们十分要好,一声令下说把你给剿了就把你给剿了,连打劫的都不敢上黑水路上打劫。”

不然这路收费还有这么多人走啊?

还不是因为这条路安全!

昌盛帝听完后极为满意,向正在埋头吃东西的一帮孩子,尤其是垚垚得意地挑挑眉。

小哥儿,皇爷爷说得不错吧,这路上哪有什么山匪!

“爷爷你吃。”垚垚看太上皇挑眉,把自己刚买好的拌面给拌好递给他。

“诶——”太上皇接过,别说,这小哥儿小的时候说给他养老,现在还真做到了,伺候得挺周到的。

太上皇这边一路在黑水路上走走停停往岭东而去,反正渴了饿了路上要不了多远就有附近百姓来摆摊儿的,夜里还能在商场周边的客栈住下,一点都不着急。

而岭东,陈小妹都快被她家熊孩子给气死了:“陈雪花,你今天要是不下来,我打断你的双腿!”

“你打吧,你打吧,打死我好了!”陈雪花在房梁上健步如飞,“反正你除了打我,一天也没有别的事干了,我还不如死了好了!”

“你个熊孩子!”陈小妹被她自己生的孩子气得脑仁疼,为什么别人生的都聪明伶俐又乖巧,她生的就这么熊!

“快点给我下来,别把别人家的房梁给我踩断了!”到时候还要赔别人家房梁钱,她可不给她赔。

“我不!”陈雪花也犟,纤细的人一下就从这个房梁上钻到了那个房梁上,一下就钻没影了,“我要去山上阿花家帮她收药材,这样走快一点……”

剩下的陈小妹听不清了,对于有这样一个熊孩子她是绝对不认是自己的原因,直接找章秉文。

“小文哥,你看看你女儿,一点都不听话,今天又踩着别人家的房顶上山,打都打不听。”

九年前,章秉文和陈小妹来了岭东就没有回京城了。

这里太自由了。

有数不清的玻璃可以供章秉文研究,何况他走时,许怀谦还给他说了那个蒸汽原理,他研究了这么多年,有些进步了。

而陈小妹也喜欢这里,这里可以养鸡,养来的鸡还能卖给周边国家,逍遥又自在。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年后生下了陈雪花,生她那天天上下着雪,她就顺嘴给她取了个雪花的名字。

她希望她的女儿能够像雪花一样恬静,到时候她们母亲俩一块说悄悄话多好啊。

事实却是,陈雪花却像雪花一样飘,一天到处飘,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可愁死她了都。

“没事,宝珠。”对于陈小妹的气愤,章秉文倒是看得开,“师兄老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才多大啊,让她玩去吧。”

“都八岁了,还天天爬人家房梁。”陈小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以前小也就算了,现在她都多大了,要养成习惯,我真怕她哪天一天给别人把房子踩踏了,更重要的是,小文哥,你不怕她把自己给摔个半死不活啊?!”

章秉文还在演算公式和设计图稿,听到陈小妹这么一说,笔尖一顿,一张马上要画的图报废了。

他也不恼,安慰陈小妹道:“我回去说她,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划算。”

陈小妹点头:“可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丫头了。”

晚上回去,章秉文就把陈雪花叫到一旁,说了说她:“白天为什么还爬房梁啊,你娘不是让你别爬了吗?”

陈雪花理直气壮:“那样上山最快!”

“上山快也不能爬人家房梁啊。”章秉文说她,“把人家瓦片给踩坏了怎么办?”

“我赔他就是了!”

“你以为就赔两块瓦片钱啊?”章秉文看着她,一点点地跟她说,“你要是把人家瓦片踩坏了,人家家里没人还好说,要是有人砸到人家脑袋了呢?”

“把人家脑袋给砸坏了,你赔得起吗?”

“还有你现在大了,天天爬房梁,万一有人家的房梁塌了呢?”章秉文严肃道,“若是他们一家都在家里,都被这房梁给砸残疾了,你赔得起吗?”

章秉文越说越严重,越说越严厉,陈雪花不说话了。

“以后走阶梯知道吗?”章秉文揉了揉她脑袋,“虽然爬阶梯很累,但是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也不会给别人带去麻烦,是不是。”

陈雪花抿唇,她想点头,但是又不想那么快认错。

这时,厨房已经煮好了饭食,雇佣的厨娘把菜全端了出来。

嗅到饭香味的章秉文正要跟女儿说,去吃饭吧,陈小妹就开口了:“别叫她吃饭,让她饿一晚上长点记性。”

陈小妹觉得没打她没骂她就饿她一顿,已经对她很好了。

但八岁的孩子可叛逆了,一听她娘不让她吃饭,当即哼道:“不吃就不吃,我饿死也不吃。”

说完就跑回了房间,把门一关。

章秉文略略有些头疼,走到饭桌上看了眼陈小妹:“真不给她饭吃啊?我刚说了她,我看她已经知道错了,就是心里还不肯承认罢了。”

“厨房给她留着饭呢。”陈小妹咬着筷子,“我们这么大个家,能饿着她吗?”

像她八岁的时候,只有在厨房找不到吃的才生气,这还没找呢,就开始生气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也是。”章秉文笑笑,便没再管这事。

由于没有章秉文和陈小妹的吩咐,家里的雇佣的人就没人去叫陈雪花吃饭。

陈雪花在房里等啊等啊,等到月亮高高挂起,等到她去她爹娘的房间看了眼。

见他们真的都睡了。

一瞬间怒意直冲头顶,她都知道错了,还当真要饿她啊!

她爹娘可真狠心!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想起她在京城的伯伯来。

呜呜呜呜呜她想大伯二伯了,他们最温柔了,小伯也好,还给她买了马!

许怀谦和陈烈酒的阿金阿银年纪有些大了,现在在马场里养老。

陈金虎又给他们买了新的马匹,连带着小辈们都有,都是西域上好的马。

糯糯和垚垚的在京城的马场里放着呢,至于雪花的,他则是亲自给她送了过来,顺便过来看看他大哥治理过的岭东。

收到马时,雪花可喜欢了,雪白雪白的跟她的名字一样,她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雪白,日日都要骑着它跑上两圈。

这会儿想起她的几位伯伯来,雪花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布来,把自己的衣服随意往里面一丢,一股脑地打包好,揣起自己的私房钱就去马厩牵了她的雪白。

“雪白,我爹娘不爱我了,我们去京城找大伯吧,大伯说了,我想什么时候回去,他都欢迎我。”

雪白突然被小主人叫醒也是一脸懵,但它只是一匹马,什么话都不会说,只能任由它的小主人拉着它,出了马厩,到黑水路上奔跑。

等第二天陈小妹发现雪花不见时,都已经中午了。

她每日起来就去孵化园看她的小鸡去了,哪里关注得到她,还以为她不是上课就是去找别的同伴玩去了。

直到中午吃饭时,见她还没有回来,问了家里雇佣的人一声:“有看到雪花吗?”

家里的雇佣摇了摇头:“没有,今儿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人。”

陈小妹又去马厩找了找也没有看到马,问平日里负责养马的人:“雪花的马是不是今日一早就不见了?”

马夫老实回答:“是的,夫人,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雪花小姐的马了。”

陈小妹头疼不已:“她肯定是离家出走了!”她都不用去柜子里翻她的衣服,她就知道这妮子肯定是昨天晚上就跑了。

陈小妹取了马,要去追陈雪花,被章秉文看到了,赶紧拦下:“吃了饭再去。”

陈小妹问他:“你不着急啊?”

“急你这会儿也追不上了。”章秉文给她分析,“她肯定是顺着黑水路往京城回去找师兄他们了,一路上怕我们追上她,定然跑得飞快,但马的耐力就在哪里,这会儿她肯定已经找地方歇下喂马了,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说不准她又跑了。”

“但是现在不追,就看着她一个人回京城啊?”

虽说黑水路很安全,但陈小妹还是害怕她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

“先前糯糯不是给我们来了信,说是要来我们这儿看看嘛。”章秉文算了算他们的脚程,“我估计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没准能跟雪花碰上,你别着急,雪花那马,糯糯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认出来了,他们肯定会把雪花带回来的。”

“没认出来也没事,我们吃饱饭,不歇脚地去追肯定能追上!”

听章秉文这么一分析,陈小妹放开了心态,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也好,省得一天天气她。

章秉文还真猜对了,雪花还真跟糯糯他们撞上了。

她想要父母着急,骑着马一路狂奔,跑出了好几个收费站,直到天快亮了,这才在一个商场给马买饲料喂它。

喂完,她小小的一个人驮着一个硕大的包袱,牵着马儿看到什么也没有的身后,边走边难过。

走着走着,正好迎面撞上糯糯他们的马车。

此刻糯糯正开着马车车窗,远远地就瞅到了雪花那匹雪白雪白的马,他向垚垚问道:“垚垚,你看那像不像雪白?”

垚垚顺着糯糯的目光看过去:“不是好像,那就是!”

因为垚垚已经看见牵着马的雪花了。

糯糯让车夫停下马,向一路低着头走路过去,连他都没有看见的雪花叫了声:“雪花!”

听到有人叫她,雪花茫然地抬起了脸,看到糯糯,眼睛一亮:“糯糯哥哥!”

“你去哪儿?”糯糯问她,驮个包袱的。

“唔……”跑了这么远,还没见她爹娘来追她,雪花已经有点后悔和害怕了,这会儿听糯糯这么一问,眼泪都快要下来了,“我爹娘不爱我了,我离家出走了!”

“额……”糯糯对于才八岁的雪花妹妹就敢离家出走的事不敢苟同,他能说,不愧是他姑姑生出来的女儿吗?就是胆子大!

“你先上马车来。”糯糯把人哄着,“好好跟哥哥说说原委,姑姑和姑父怎么不爱你了?”

“哦。”走了这么久雪花也走累了,她听糯糯一说就上了车,进到车里,看到车里还有一车人愣了愣,“怎么大家都出来了。”

“我们来找雪花玩啊。”孟清欢逗她,“雪花欢不欢迎我们?”

“欢迎欢迎!”雪花使劲点头,刚点完头,随即想到她都离家出走了,不能带他们去她家玩了,又顿住了。

糯糯把她拉过去问:“来跟哥哥说说,受什么委屈了?”

雪花把事情讲了讲,眼泪使劲掉,她第一次觉得她父母不太爱她。

糯糯给她把眼泪擦干,问她:“那你爬人家的房梁,你觉得你做错了没有?”

雪花抿唇不说话。

“雪花知道错了是吧。”糯糯揉了揉她脑袋,“知道错了,咱下次不做就行了,对不对。”

糯糯很温柔,跟许怀谦有点像,雪花点头:“嗯。”

“你吃早饭了没有?”见她点头了,糯糯又问了一声。

“咕噜——”她不说还好,一说,雪花的肚子叫了一声。

糟糕,她刚给雪白买吃的,忘记给自己买吃的了。

糯糯在自己的吃食箱子里给她拿了点吃的,让她坐在一旁先把肚子给填饱再说。

“你可真笨。”不巧,她正好坐在裴泫珠的身旁,“你爹娘不给你吃饭,你就去厨房找啊,厨房肯定有好多吃的,他们睡觉又不守着厨房,还能把你饿着?”

雪花咬着吃食愣了愣,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去厨房找吃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吃着东西嘟囔着嘴,“经验这么丰富。”

“因为我也爹娘也经常不让我吃饭来着,我都自己悄悄去厨房吃!”

裴泫珠很大方地给陈雪花传授她的调皮经验,陈雪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们的爹年轻的时候相互别苗头,没想到两个女儿却是意外地挺合拍的。

糯糯看雪花情绪稳定下来了,吩咐人将雪花的马匹牵着,倒头往岭东走。

边走边跟雪花说:“雪花,待会儿姑姑看到我们,肯定就把你的事情给忘了。”

“她可能都没有发现我离家出走了。”陈雪花想了想,她爹娘这么久没来追,必定是根本就没发现她。

这种忽视感让她有点难过。

“不会,姑姑肯定发现你不见了。”垚垚揉了揉雪花的脑袋,姑姑很疼雪花的。

雪花还想反驳,道路尽头就出现了两匹急匆匆地马匹。

垚垚让她看车窗外:“瞅瞅,谁来了。”

远远地看到那两匹马,雪花脸上一喜,飞扬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

脑袋里只有两行字:她爹娘来找她了!来找她了!哈哈他们还是爱我的!

完全忘记了,她这样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被爹娘抓到了肯定要挨揍的!

“姑姑!”待到陈小妹他们行至跟前,糯糯从马车里钻出头来叫住了她。

陈小妹还惦记着陈雪花呢,看到了糯糯较忙问道:“糯糯,你们看到雪花了没?”

“在路上捡到了。”糯糯点头。

陈小妹那颗担心的心一下子放心了下来,和章秉文下马车要去揪陈雪花,这孩子不打一顿是不行了。

这马车一路走走停停,把后面正在马车里休息的太上皇给吵醒了,这人老了就是经不起折腾。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到现在已经彻底疲惫了。

除了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其他时候什么也不想做。

听前头的马车闹哄哄,两老人掺和着下了马车,向前面的马车走去:“听人说,你们捡了个孩子?”

陈小妹和章秉文正想捉陈雪花说一顿,冷不丁对上这两位老人的脸,两人面色都是一惊:“陛……陛……”下?

两人匆匆忙忙地正要给太上皇和太后两个人行礼,在心里冒着嘀咕,怎么糯糯也不跟他们说,这两位也跟着来了,现在好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也不知道会不会唐突了二位。

“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讲究。”脱离了皇权,太上皇都快把自己太上皇的身份给忘了,阻止了他俩的见礼,“叫我季老爷就好了。”

两人脑子也活泛,知道太上皇现在退位了,又跟着这群小孩出来,多半都是微服私访来了,当下便顺从地叫了两声:“季老爷,沈夫人。”

“这就对了。”太上皇看他们反应了过来,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们也是来看那捡来的孩子的?”

陈小妹和章秉文尴尬地笑笑,都不太好好意思跟太上皇说,糯糯他们捡的那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丢人。

“哈哈哈哈哈。”太上皇听明白过来原委后,大笑了起来,看着陈小妹道,“她倒是有你当年的风范。”

陈小妹的名声,太上皇从小当皇帝的时候,也有所耳闻。

都说那许大人和陈大人有一妹妹,生得也是盘条亮顺,若是能结成连理,必定能青云直上。

但是这位陈宝珠小姐行事风格实在太迥异了,要在宅院里养鸡鸭鹅也就罢了,骂人嘴皮子也是有得一溜,稍微一点顺着她,她就不搭理你了,强势得不行。

劝退了好多京城的公子哥。

“哪能啊。”这陈小妹可不认,“都是随了她爹。”

“哈哈哈哈哈。”这次不光太上皇笑了,太后也笑了。

从前竟然不知,陈烈酒这妹妹竟然也这么有趣。

对于陈小妹什么锅都往他身上推的章秉文一点都不介意,还宠溺道:“嗯,随我。”

“哈哈哈哈哈。”太上皇笑得更舒心了。

章秉文他记得,当年和许怀谦那一届,年纪最小的新科进士。

刚中进士那会儿,他家的门槛都快要叫人给踏破了,不会京城的女子排着队想嫁。

吓得这小子在这外头胡诌,说什么他出生的时候他爷爷给他算过命,不宜过早成婚,不然身上的文气就会消散,京城里那些贵女们这才消停。

后来他从盛北回来,官至五品,出现在相亲宴上时,不少人又起了心思。

哪知他随后就和陈小妹走到一块去了,这两人天天腻在一起,当旁人看不出他们的猫腻呢?

果然后来两人成婚了,没有一人意外的。

马车里的雪花高兴劲过了,还以为她娘肯定会请她吃一顿竹笋炒肉,但是突然来了两个老人,他们相谈甚欢去了,就没空搭理她了。

雪花趴在马车车窗上觉得好神奇,她娘气上头的时候可是连阿花奶奶劝她都劝不住,这两人竟然能够压制住她娘的脾气。

聪明的雪花自觉这两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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