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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执酒共白首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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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的出现把许富贵吓个半死, 回去之后就生病了,死倒是没死,就是有些轻微的瘫痪。

手脚老是不停使唤地抽搐, 尤其是是嘴巴,动不动就抽, 还淌口水。

村里村医说, 治还是能治的, 就看他们舍不舍得花钱了。

他儿子许大郎当然舍不得这个钱了, 反正除了难看点, 行动不方便点, 说话艰难了点, 其他没什么大事, 治什么治,就这样吧。

村医摇头晃脑地走了。

许富贵听到儿子不给他治病的话,更生气了, 扯着他那瘫痪了的嘴和粗哑的嗓子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什么我?”许大郎烦躁得很, 怨起他爹来, “要不是你想要好处,天天撺掇着我去说许怀谦的坏话, 咱家能这样吗?”

许大郎想好了, 反正他爹现在也瘫了,说太上皇和许怀谦坏话的事, 就让他爹一个人担着呗。

太上皇要是问则起来, 就让他爹一个人顶着,反正他也瘫痪了, 没啥用处不是。

许富贵一辈子为了许大郎, 没想到到老来, 许大郎根本就不想管他,甚至恨不得让他一个人把锅给全背了。

内心寒凉一片。

屋外,许大郎的儿子,许石头冷冷地看着他的爷爷和爹爹,内心一点触动都没有。

抗起他的锄头就出门侍奉他的那二十亩地去了,在这个家里,凉薄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今日他爹怎么对待他爷爷的,来日他也照作就是。

太上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掉马把许富贵给吓瘫了,他现在正烦躁着呢。

原本他和太后两人觉得杏花村宁静温馨还想多待一段日子呢。

但随着县令的一声太上皇和叩拜,整个杏花村连带着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在这儿了。

原来不知道还好。

一知道。

杏花村的人:“天啊!和我说话的人居然是太上皇!我这张嘴,就不该漱口,不行,我得再去和他说两句话去——”

“太上皇还摸过我的头呢,我这头金贵了,我要三年不洗头!”

“哎呀,我没说太上皇不好的话吧,这要是说了,会不会怪罪啊。”

就连陈族人都在回忆:“最近这段日子,我没有哪里接待不妥当的吧,这要不要把十里八村的人都召集起来,路上铺毯子,再买点檀木打个龙床什么的——”

这些都还好。

可怕的是,其他县的县令得知太上皇在这儿,也死活要过来给太上皇请安。

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商人百姓等等。

吓得太上皇和太后地也不种了,连夜跑路。

他怕他们再多待几天下去,他们就不是出来云游的,是劳财伤民来着。

“曾爷爷、爷爷,我跟哥哥他们出去玩了,再回来看你们。”走的时候,陈雪花去跟章老夫子他们道别,“曾爷爷你可得好好的啊,雪花还要带去岭东玩呢!”

“哎,好!”曾老夫子看到曾孙女,一点遗憾都没有了,“去吧,去吧,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见见世面,在山村里陪着我们老头子做什么。”

“老人家,感谢你为国家教出两个栋梁。”太上皇也去看他了,赐给他一块教导有方,德高望重的牌匾,“你给我福气,我也希望你身上的文气永远长存。”

“哎,好。”章老夫子接过牌匾,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这一生未曾考取功名,为国为民。

但他却有两个为国为民的学生,这辈子也值了。

而其他回了家去的孩子们,回来都胖了一圈。

“家里人太热情了。”孟清欢说,“爷爷奶奶生怕我吃不饱吃不好,隔三差五就杀鸡宰鹅的,我怕我再待下去,我都要把家里吃垮啦。”

盛闻灿深有同感:“我爷爷奶奶也是,回家还给我把脉,看看我爹有没有亏待我,走时还给我塞了好些药材,生怕我在路上有个病痛什么的,这些药材我拿着怎么办呢?”

“你们算什么?”裴泫珠扬着自己胖了一圈的脸,“我奶奶给我做了一百套衣服!整整一百套啊!我这怕是穿到二十岁都穿不完,要命的是,我明年可能就长高了!”

看他们各有各的烦恼,糯糯垚垚乐得看他们笑话。

“就是可惜了我的花椒套种冬瓜还没有来得及实施。”阿稚笑过后,有点闷闷不乐。

他想着,冬瓜是藤蔓,而花椒树是树,两者的存在并不突兀。

如果能行的话,等冬瓜种出来了,可以联系糖坊收购冬瓜做冬瓜糖,也是个进项。

“没事。”糯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找了大青叔帮忙,他会帮我们把这个冬瓜种完的。”

陈大青就是住陈家对面的邻居。

糯糯记得,他姑姑个他爹说过,以前在杏花村的时候,两家很要好。

这次的皇爷爷掉马的事情突兀,他只好让他们帮忙了。

“也只能如此了。”阿稚虽然对没能亲自实验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开心,但随即想到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又兴奋得不行。

“都说岭南很穷。”他有点摩拳擦掌,“是真的很穷吗?”

“不知道。”这回所有人都抓瞎了,谁都没有去过岭南啊。

倒是陈千帆翻书道:“岭南,层林障蔽,地广人稀,时有猛兽和瘴气出没。”

“有猛兽啊——”垚垚一听,做了个猫脸,“有大脑斧吗!”

“可能有。”陈千帆看他好玩,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嗷呜——”垚垚一点都不害怕,给他给比划了一下,“垚垚大脑斧来吃哥哥咯。”

“哈哈哈哈哈,垚垚你别闹。”糯糯看着垚垚的那双绿色眼睛就出戏。

因为他爹跟他说,垚垚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绿青蛙,这会儿他扮大虫一点都不吓人,反倒可爱得紧。

一路打打闹闹的,他们很快就从昌南进入到了岭南。

岭南不愧是岭南。

还没到岭南他们就感觉到道路的坚辛了。

一路上,马车坏了三次。

“走了那么多路都没有坏,唯独到岭南这条路上开始坏,可见这边的路好难走。”

垚垚娇气包,马车一坏,他就忍不住抱怨。

陈雪花也是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地上的路:“这里的路没有黑水路就罢了,怎么连原来的土路都这般坑坑洼洼的?”

长乐抿唇道:“莫非是岭南的官员都不作为?”

阿稚点头:“很有可能,这一路走来,连各州府的路都比岭南的大道好走,除了官员不作为,我想不到他们为什么不修路了。”

太上皇倒是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也不尽然,岭南向来最落后的一个承宣布政使司,可能是真没钱。”

“路修不起来,当地官府有责任,工部同样也有责任。”

他退位前不是让工部在全国修路吗?

其他地方都修得好好的,怎么到了岭南就不动工了呢?

这事很好解决,找个当地百姓问问就清楚了。

“没钱。”当地百姓很直接了当地告诉了太上皇一行人。

“我们这儿十几年前就一直喊着修路修路,可是一说拿钱,都没钱。”百姓说,“官府没钱,百姓也没钱,凑到一起的钱连买材料的钱都不够,拿什么修路。”

糯糯问了:“不是很多年前,官府就一直在推仿银炭吗?卖了仿银炭也没钱吗?”

“娃子。”回话的那个百姓看糯糯还年轻,笑道,“你生活在北方吧?”

糯糯点头。

他确实是在北方长大的。

“你看我们这儿冷吗?”那人又问。

糯糯摇头,他们进入岭南正好是入夏,不仅不觉得冷,反而热得慌。

“那不就是了。”百姓道,“我们岭南属南边的,夏天最热,冬天也不太冷。”

“靠柴禾就能过冬,谁去买炭啊。”

垚垚眨了眨眼,所以阿爹的仿银炭根本就没在岭南推广开来。

官府没有钱,什么都施展不开,怪不得落后其他州府。

“唔……”孟清欢头疼道,“接下来的路程怕是难走了。”

既然岭南官府没有钱,恐怕这一路的路都没有修,可想而知,接下来的路程又多艰难。

“当务之急,不是应该让岭南人富裕起来么?”垚垚想了想道,“他们若是不富裕,这路就一辈子修不起来。”

总不能一直靠朝廷补贴吧,朝廷的补贴也是有限数的。

“岭南有什么?”提到做生意,垚垚突然来了兴趣问道。

“有果类。”一路颠簸到了岭南下的一个叫百越的州府,现在已经任命为百越知府的陈婷婷解答了他的疑惑。

“果类?”

“嗯。”陈知府道,“岭南产荔枝、龙眼、黄皮、木瓜、香蕉、杨涛、菠萝、芒果等几百种果类。”

“哇——!”阿稚一听瞬间兴奋了。

他这是来到天堂了吗?!

这么果类研究都够他研究几辈子了吧。

“这些果类都不好吃吗?”垚垚问,不然为何卖不出去。

他们来的正是好时候,陈婷婷找了个最好的荔枝园,给他们削了一串荔枝:“尝尝,好不好吃?”

一群人就着这一串红彤彤的荔枝吃了起来。

都吃得眉眼弯弯的。

“哇,好甜好甜!”裴泫珠惊呼,“这比皇爷爷皇庄里的荔枝还要好吃。”

所有人统一点头。

他们是吃过皇庄里阿稚培育的荔枝。

那荔枝远没有岭南的荔枝好吃。

就好像这里的荔枝是得天独厚长出来的,而皇庄里培育的仅仅只是带有一点荔枝味道的荔枝罢了。

“岭南不缺荔枝,也不缺培育荔枝的人。”陈婷婷蹙眉道,“就缺怎么把荔枝运出去卖。”

她来这儿六年了,一直在给荔枝找销路。

但荔枝这东西,太容易坏了,带着枝,就算用冰镇着,也至多只能维持三天的鲜度。

三天,连岭南都出不了,至多只能在周边州府卖卖。

可周边的州府的荔枝都是遍地都有的货色,怎么可能有销路。

“嗯……”垚垚想了想,“鲜的不好运输,干的也不好运输吗?”

他记得在没有吃过鲜荔枝前,他是有吃过荔枝干的。

“干的当然好卖了。”陈婷婷点头,“但你们看,我们岭南,到处都是荔枝,晒荔枝干的人又多,来岭南的商人也就那么一些,又能需要多少荔枝呢?”

所以荔枝干在岭南也卖不上价。

“说到底还是路的问题。”垚垚撇嘴。

道路不通,没什么商人来岭南,岭南的货物运送不出去,自然就卖不上价了。

要是道路通了,大把的商人前来,把荔枝干运往天南地北,让天下人都能够吃上荔枝干,还愁卖呢?

“是这个理。”陈婷婷点头,“许大人当面说过,想致富,先修路,我最近正在想这个问题呢。”

她来岭南六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建树的。

她组织人种果树,挑出最大最甜的果树出来做成果干,联系商人运送卖出去。

准备先富裕一批人,把道路修起来,再继续带动下一批。

“这很好啊。”听了她的计划,长乐点头给予认同。

“就是岭南太穷了,又山高水长的,别人花一倍能修好的路,我们得花三到四倍。”

这钱也要挣三到四倍,委实困难。

陈千帆把舆图拿出来,仔细翻看。

“不走路陆,走水路呢?”

大家向他看过去:“走水路。”

“嗯。”陈千帆指着舆图道,“路陆得翻山越岭,路程慢好几倍。”

“但若是走水路。”他的手在舆图上划线道,“你们看,只要把这几个州府的道路修通,就可以乘船入海,从海上进入渤海,再从渤海进入盛北。”

“当年我大伯河道,是把河运打通了海的。”陈千帆记得这事呢,“你们看,这不就串起来了。”

大家顺着他手的方向一看,惊道:“还真是!”

“如此一来,只需要修通这几个州府的路就行了。”陈婷婷高兴道,“这段路程的钱,我们百越府还是给得起的。”

有了解决方案,陈婷婷立刻去找其他州府的知府商议事情去了。

本以为是件皆大欢喜的事,但是没有想到其他州府的知府全都拒绝了。

“你们州府是有钱了,可我们州府还穷着呢,哪儿来的钱?”

不是其他州府不知道好处,而是这修路就要涉及到钱财问题。

陈婷婷这几年卖果干赚了不少钱,他们可没挣到什么钱,拿什么修路?

除非陈婷婷愿意把他们境内的路钱给一块包了。

这陈婷婷当然是包不了的,卖果干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这皮球因为钱踢来踢去的,原本完万全的法子也变成了不行。

“唔……”糯糯敲脑袋,“当官真难。”

他一想到,以后面对这么芝麻大小的事,就跑来跑去,最后还是不成,对当官更抵触了。

“哥哥不愁不愁。”垚垚看了看舆图上的路程,“要不算一下这段路的花销,我全包了。”

垚垚也烦了,这路不尽快修起来的话,百姓们的果子们都烂地里了。

看到那些又大又甜,能够在外头卖老贵的果子,居然就那样烂到地里,根本没人要时,他的心好痛啊。

他记得他爹爹跟他说过,他们在昌南的时候,吃果子,那得是极其人家才能够吃得上。

他能够吃上果子还是他考上秀才,阿爹的仿银炭彻底卖出去之后,才吃上的。

一想到有了路,这些果子能够运到天南地北,天底下大部分的人都能够吃上新鲜果子了,他觉得这笔钱花得不亏。

“不行。”垚垚的话一出口,其他人都反驳了他。

“不能让这些州府不劳而获。”其他人道,“今日,他们平白无故地就能获取到一条道路的钱,明日,他们就想平白无故地获取其他东西。”

“那怎么办?”垚垚为难了,不让他出钱,这路就修不起来。

孟清欢皱了皱眉:“其实他们说没钱,是不是,他们还没有找到来钱的路子?”

长乐看着舆图道:“不无这个可能。”

“几个州府挨得这般近,产物也差不多,百越府这边把果干都包了,其他府就没有东西卖了。”

陈千帆的扇子在掌心不停地敲着:“嗯,只要我们给他们各自的州府找出各自州府的特产,再让垚垚放贷给他们,这条路就修起来。”

糯糯点头:“是这个理。”

“那还等什么?”陈雪花道,“走走走,我们去这些州府转转。”

要想知道这些州府的产物,不能光听他们嘴里说什么,得自己去看就行。

就像岭东。

从前的岭东,大家都觉得又穷有毒,实际上呢?

他们有黑水,能种药材,还能烧玻璃,是名副其实的富饶之地。

一群孩子跑其他州府去了,在果园里摘果子,跟着工人们,晒果干的太上皇和太后两个人,边吃边摇头:“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说干就干。

那像他们老胳膊老腿的,想动弹都动弹不了,尤其是是看到那颠簸的路,更是不想动弹了。

从百越到入海口,一共有三个州府。

一群孩子率先去的靠近百越的一个州府,蛟河府,听说,以前条蛟龙卧在这儿由此得名。

蛟河府跟百越没什么区别,都是果类。

他们来的季节正好,正是夏季出果类的时候。

垚垚带着两个妹妹蹲在路边,吃水果吃得满嘴汁,嘴巴也鼓鼓的。

边吃边跟他哥说:“这个黄皮和菠萝好好吃哦,酸酸甜甜的,尤其是是菠萝,不加盐涩得难以下咽,放在盐水里泡一泡就变甜了。”

“又神奇又好吃!”边吃边说,“要是能运到京城,给爹爹他们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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