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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惨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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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箭伤依旧在不停的流着鲜血,将舒尔哈齐醒目的白甲都染得鲜红,但舒尔哈齐全然不顾,挥舞着大旗不停呼喊着,声音被风势裹挟,压制了整个战场上所有的杂音:“汉人兄弟们!是谁给你们分田分屋?是谁让你们能活下来?今日一战决定着建州的命运,一面是子孙安居、家人康定,一面是被压迫至死,尔等该如何作为?”

“杀!杀!杀!”战场上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惊得人人侧目、鬼神逃避,那些乌真超哈的汉民军卒赤红着双眼,疯狂的用自己的性命换家丁精锐的性命,仇恨是最好的兴奋剂,没有一人动摇,没有一人退缩,所有人的大脑都被复仇填满,只想着与这些压迫欺凌、杀良冒功的家丁精锐同归于尽。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冲乱了他们的军阵,他们还不溃退?为什么他们明知必死、明知不是我们的对手还要死战到底?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军队?”李如梅感到浓浓的惧意缠上心头,身子都在微微发抖,被亲卫家丁护在中间,只见到一名亲卫家丁拽着自己的袖子不停喊着些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满耳都是震天动地的乌真超哈兵卒喊杀声。

一名乌真超哈的步卒握着一颗震天雷冲入几名家丁精锐之中,轰隆一声随着他们一起炸成一堆碎肉,附近的一名家丁精锐满脸恐惧,扔下武器便逃,一边逃一边大喊道:“逃命吧!回去做个富家翁,死在这不值得!”

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家丁精锐们轰隆一下溃散了,这些从小训练、武艺高强、装备精良、百战百胜的精锐,如同被炸了鼠窝的老鼠一般丢盔弃甲、仓皇逃跑,他们在辽东有屋有田,过着富裕的生活,何必把性命交在疯子一般的对手手里,丢在这荒凉的战场上呢?

李如梅看着那面招摇不停的大旗和溃败的家丁精锐,浑身一颤,再没有作战的心思,领着亲卫家丁混入溃军之中逃跑,本就军心大乱的家丁精锐见主将逃离,再也没有了作战的心思,没有一人敢回身抵抗,所有人都丢盔弃甲的溃逃起来。

战场上传来阵阵欢呼,乌真超哈仿佛不知疲倦一般,蜂拥着追杀溃散的家丁精锐,其他几部正在与女直兵卒交战的部队见连最精锐的家丁精兵都被击溃,顿时也纷纷溃败了,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溃逃的辽东军军卒。

李成梁看着张世爵的大旗倾倒,无数溃兵从女直围城阵地中逃了出来,痛苦的闭上双眼,这一仗已经彻底战败了,没想到自己平生第一场战败,便是葬送整个辽东军的惨败。

微微叹了口气,睁开双眼看向溃逃的家丁精锐和追杀的乌真超哈,那些乌真超哈一边追杀一边高喊:“辽东军的兄弟们,你们平日里受这些家丁的欺凌还不够吗?平日里横征暴敛,临战便让你们做炮灰,一言不合便杀头,还要拿你们的人头去领赏,你们为何还要给李成梁卖命?都逃了吧!回家去,等大清为你们再造朗朗乾坤!”

那些本就意志不坚的辽东军步卒和卫所兵闻言,纷纷扔下武器掉头就跑,有些甚至调转枪头攻击督战的将官,辽东军的本阵一时大乱,督战的将官和家丁遮拦不住,干脆也跟着溃逃起来,辽东军彻底崩溃了。

李成梁也听到乌真超哈的这番宣言,咬着下唇呆愣了一会儿,直到抢了一匹马逃出生天的李如梅奔到面前,扯住李成梁战马的缰绳要带着他逃跑,才露出一丝苦笑,哀叹一声:“我李成梁非败于努尔哈赤和建州女直,乃是败于辽东汉民的民心啊!”

“父亲,快走吧,清河还有二哥的五千家丁,抚顺也有五千人,我们退回辽阳,还能再战!”李如梅满脸焦急,拽着李成梁的战马缰绳就要逃跑,李成梁却摇了摇头,把缰绳扯了回来。

“打不过的,努尔哈赤不会给我们留下喘息的时间,必然衔尾追杀,我军如此惨败,又没有时间整顿兵马,如何能战?”李成梁叹了一声,目光突然锐利起来,抬头看向远处山岗上的黄龙旗,黄龙旗已经来到了半山腰,努尔哈赤全军压上,连自己都准备亲自领军加入战斗,大举追杀辽东军的溃兵了。

“时间!”李成梁重重吐出两个字,把缰绳拽了回来,扫了一眼身边围绕的护卫和家丁,不少家丁精锐汇集到李成梁帐下,人数有两三千人,李成梁点点头:“够了,五郎,你速速去清河通知鸿时和二郎兵败的消息,让他们速作准备,我领军去宽奠堡,为他们争取时间。”

李如梅大惊,赶忙劝道:“父亲,此战大败,宽甸六堡如何能守?父亲此去岂不是自陷死地?”

“是自陷死地,以我之死,为辽东局势求一条活路!”李成梁苦笑一声,语气却十分坚定:“我李成梁到底还是辽东的霸主,不杀了我,努尔哈赤如何能安心?建州女直诸部如何能安心?我领军入宽奠堡,努尔哈赤必然来围攻,如此,才能给鸿时他们整顿兵马、据守清河争取些时间。”

“清河和抚顺不失,辽阳和沈阳便无忧,努尔哈赤就无法把辽东一分为二,也无法用富裕的辽沈之地供养自己、恢复元气,待天子大军一到,必然化为齑粉!”

李成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徐文长和林鸿时,都被他们猜中了,可惜我利令智昏、一叶障目,以致这场惨败,如今到我还账的时候了。”

“五郎,速回清河,去告诉鸿时他们,李成梁固步自封、利令智昏,合该战死沙场,辽东的未来,就靠他们守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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