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除了你我从未如此在意过...)（2 / 2）

他们在秘境里也待了有一两日，闻善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候，还以为天黑了，正想让姜不复松开她，却见他神色紧绷，眉头紧蹙。

“师兄怎么了？”闻善边问边环顾四周，这一看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进去的地方啊！

他们被吸入秘境的地方是处山岭，而此地望向远方是一片平原，近处深色沼泽冒着泡，身后是连绵的灌木丛。而天空，一片雾蒙蒙的，好似是蒙上了一层黑纱。

“你们怎么才出来？”辰婴见姜不复带着闻善现出身形，轻轻抱怨了一句，随后他凝望东方，表情少见的认真，“这里是魔域。”

辰婴知道姜不复也看出来了，所以他说出来并不显得突兀。

这一刻闻善心跳得很快。

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魔域……是姜不复陷入绝境结婴的剧情要来到了吗？

“大师兄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

另一边，出来秘境后就边找赵翩翩边等待剩余人的林语和王层终于等不住了。

至于早一步出来的高歧，他们出来就没见到，早不知跑哪儿去了，他们也懒得管。

二人又等了好一会儿，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尝试着再一次靠近秘境，被秘境吸进去。

随后，他们找了许久，才找到其中一个生门，然后一头撞入生门。

生门内的空间还是一样，开着的棺材，四面的镜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大师兄，小师妹还是周师弟，都不在这里。

林语面色凝重，二人又四下找了一圈，确实不见人影，这才重新找出离开的镜子出去。

他们出现的地方依然是在他们进入的山岭，外面依然没有大师兄他们。

在踌躇片刻后，林语道：“我们应该禀报师尊。”

在林语和王层使用珍贵的通信符联络陈行岳时，姜不复三人已在灌木林中跋涉了两个时辰。

已知魔域在太清门北面，因此只要往南走，就能到达太清门看守的那条魔域界通道，成功离开魔域。但他们此刻却是在往西走，因为他们发现了赵翩翩被灌木勾下来的门派服饰。

此刻同路的三人，抱着三种完全不同的心思。

姜不复奇怪于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又为何是他们几个，王师弟和林师妹是没有来魔域，还是来了，却不在此地？他倾向于他们没来魔域，周师弟跟他们都是在一个地方，王师弟和林师妹也该在附近，若他们同样来了魔域，不会乱跑。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找到赵师妹即可。找到赵师妹，随后离开魔域。

辰婴跟在姜不复和闻善后头，边走边偷看闻善。他在想，既然他都意外回到魔域了，或许该趁机回家里去？这里是西方妖王的领地，但也在边缘，离南方妖王领地不远，他绕道那边走会很安全，应该能顺利回到东方。

但是……他这一走，就很难再见到闻善了吧。他是魔域妖王之子，她是太清门内门小师妹，他们隔着个魔域界很难再见，即便再见面也只会是仇敌关系。而且，她太弱了，没有他在，她要怎么保护自己？

他多了莫名其妙的使命感，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闻善则在想，她弄错自身定位一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她就说赵翩翩接触不到魔域之人，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

赵翩翩可能是先结识了棺材中尚未死的妖，又通过秘境出口来到魔域，随后找到更多的妖设置陷阱引姜不复去救她。姜不复在修真界名气大，即便魔域的妖不认识他，以两边的敌对关系，能趁一个注定会成为大能的幼苗还弱小时消灭对方，这种机会又怎么会不珍惜呢？

但问题又来了，只有赵翩翩，她，姜不复和辰婴来了这里，高歧，林语和王层却没来？为什么？

只针对她和姜不复吗？可赵翩翩她凭什么控制秘境？而且辰婴跟赵翩翩几乎无交集，她不可能特意弄来辰婴。

如果不是赵翩翩的想法，那么应该就是秘境的机制问题了。

闻善早就觉得那秘境古怪，对她来说还有太多的谜团。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四人是被传送到了魔域，而林语和王层、高歧几人是回去了他们进来秘境的地方。

赵翩翩传送离开，之后是高歧，林语和王层，再是辰婴，最后是她和姜不复。第一个传送的去了魔域，第二个去了秘境外，第三个是秘境外，第四第五都是魔域。传送顺序上看不出规律。

那么只能是被传送者的问题了。他们四人，和另外三人的区别在哪里？不是修为问题，两边都有金丹和筑基，也不是性别问题，两边同样男女都有。

闻善想得头疼，她不明白，为什么外面会有秘境能送人到魔域里面来，这是为了什么啊？

她更头疼的是，剧情走到这里，姜不复将面临绝境，而她这个后续似乎没什么剧情的，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她实在看不出自己有什么用，总不能是之前隐仙宗首席弟子当着姜不复的面结婴，就该注定由她来开导姜不复，而且她就这么一点用吧？那也太浪费穿越者了！

三人各怀心思，持续追踪着赵翩翩的踪迹，好在此地似乎偏僻，许久也没遇到魔域的原住民。

哀嚎已变形，听不出是谁的，三人快步向前，走出一道密集的灌木屏障后，便看到闻善本以为是在外头的高歧正跟一头猪妖厮打在一块。

高歧好似忘记了一个修士该怎么战斗，他只是单纯地用灵力去击打猪妖，而那头猪妖修为也不高，只是筑基，被高歧揍得喊叫不停，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甚至还有能力反抗，去咬高歧的手臂，所以其实闻善三人听到的哀嚎声包括高歧的和猪妖的。

姜不复皱眉看了会儿，忽而拔剑上前，在一人一妖翻滚的空隙一剑刺入，那猪妖当场毙命。

而高歧像是没发现猪妖已死，继续用拳头打着那猪妖，好一会儿才终于察觉对方不动了，他松开猪妖站起来，怕怕身上皱巴巴破破烂烂的衣裳，哼道：“跟老夫斗，自寻死路！”

闻善：“……”大爷您也不看看是谁杀的猪妖。

她见他身上的伤势又多又密，想必是跟猪妖厮打了很久，估计是来魔域不久就打上了。

高歧将衣服整好后，便将猪妖的尸身收入储物袋，随后才看向姜不复三人，惊讶道：“三位小友，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老夫还以为只有老夫一人来到这鬼地方呢。刚出来时，老夫还在想，不过才一百年，怎么如此快便沧海桑田了？老夫记得原来不是山吗，怎么就成了平地？再多看几眼才发觉这里似乎是魔域之内。”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赧然神情：“看你们的服饰是大宗门弟子吧，我记得……好像是青青门？”

“哦哦对对，太清门，太久没动过了我的记性真的不大好了。”高歧继续道，“你们看不上这猪妖，老夫这种散修可稀罕得很，猪皮拿来做鞋，牢得很，很适合筑基修士，猪肉可以拿来引妖上钩，若不怕吃妖不干净，这味道也是不错的，猪骨还能做些小法宝。总之它全身都是宝，值不少钱呢。”

闻善稍感不适，原来除了妖吃人，人也有吃妖的。

她忽然想到，高歧先前拿出给他们看的那份虎妖骨，他后来也收回去了，因为散修没有宗门弟子财大气粗，就是要精打细算。

她忽然明白他们这边几人跟林语和王层有什么不一样了！是妖，或者说，妖相关。

高歧身上有虎妖骨头，赵翩翩身边有妖，姜不复带着那大妖骨血做的珠花簪，而辰婴，他表面上是人，可本质还是妖。

大概搞清楚后，闻善心中一紧，甚至偷偷去看姜不复，看他没有察觉到什么。

辰婴身上的储物袋是周风雨的，那里面都有些什么她也知道，可没有跟妖相关的，若姜不复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那辰婴就危险了。

修士从来都对旁人的视线敏锐，闻善看姜不复时，他立时移来视线，同时误会了闻善看他的原因，低声道：“如此对待妖尸的，毕竟是少数。你若不忍，我将它买下就是。”

闻善：“……”这语气，这态度都不大对吧？怎么不趁机教育她了？

连辰婴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狐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

闻善有点慌，她本来还以为先前姜不复说完那句疑似表白的话之后当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那事就可以暂时过去了。他现在对她这个样子，谁都能看到不对劲啊！

见姜不复已打算去跟高歧说买猪妖尸体的事，闻善急忙拉住他：“不、不用了，我也不是每个妖都同情。我们在魔域中，处处是危险，之后怕是要杀不少妖掩藏行踪，我不会阻拦的。”

姜不复眉目温和，轻声道：“阻拦也不要紧。闻师妹说不想杀的妖，那便不杀。”

闻善：“……”师兄你这崩人设了吧？说好的对妖嫉恶如仇见之就杀呢？

姜不复见闻善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模样，只觉得又可爱又有趣。

他会如此说，也并非一味顺从她，而是他忽然意识到，他的闻师妹虽年岁小，却聪明又懂变通，她只是太善良。十恶不赦的妖她绝不会放过，偶尔有几条漏网之鱼，就当是她成长过程中该有的错漏，今后她再成长些，总能改掉。

他们在魔域之中，这一路走过去，拦在他们面前的能有什么值得闻师妹同情的妖？她不会拦他。若真拦了，不过是小妖而已，放就放了，他不会食言。

辰婴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姜不复待闻善的不同，他不禁疑惑地开口：“你们……”该不会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发生了点什么吧？比如私定终身！

闻善直觉让辰婴开口绝没有好话，她立即出声打断他：“我们还是快去找赵师姐吧！”

暂时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她得先从这次的危机中走出来。按照一般小说的套路，说不定姜不复深陷绝境时爆发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她这个小师妹死了。

等等……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也不是没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假如不是剧情注定，姜不复凭什么如此轻易就喜欢上她？如果本来的剧情就是，她这个新来的小师妹得到了姜不复的喜爱，赵翩翩因此大受刺激，因爱生恨，引诱陷害姜不复，而小师妹为了姜不复而死，他因此爆发小宇宙，成功结婴。但因为白月光小师妹死了，他从此锁心绝爱，将无CP一路走到底。

这故事走向很庸俗也非常合理，她都觉得虽然虐心，但好看。一本大男主升级流修仙小说，献祭一位白月光小师妹可太合适了。

就是……姜不复本人比较惨。他今年三十六，六岁入道，三十年的人生里只一心向道，别无他想。一朝动心，都没开始谈，心动对象就没了，还是为他而死。这得是一生的心理阴影吧！

闻善有些迟疑。虽然这走向很合理，但她真的不能确定。万一搞错了，她白死无法重生，姜不复也白背负一条人命，双输啊。

一行四人重新上路，高歧觉得跟姜不复一起走比较安全，跟着他们去找赵翩翩。

而闻善也在中途想明白了。她还是要稳妥一些，想办法再多苟一苟，即便剧情真是她猜测的那样，也不是不能补救。后头历练的机会多得是，她总能找到机会让自己这个白月光小师妹为姜不复而死。

但这次她要是死了，剧情又非她所预测的那样，那她死了也就死了，没有机会了。

四人走了许久，遇到一些小妖会直接避开，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村落之类的地方。

闻善记得辰婴说过，魔域中也有妖口密集的地方，那自然会形成城镇，他们这落点好像有点偏僻，并未见到一丝城镇的影子。

此时此刻，赵翩翩正被几只尚未化形的二头鸟带到他们的首领面前。

此地是一处简陋的木头造的房子，像是一些凡人土匪的山寨，而正高坐宝座托着下巴的，则是一个人形妖，他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露出壮硕的肩颈和强壮的四肢，偏偏一张脸美丽妖艳，头上还插着根蓝色翎毛。

“你说你是从魔域来的？”妖艳首领慢悠悠地问。

此时的赵翩翩与往日全然不同，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泛着妖异的红，明明是个人类，身上却有冲天妖气。

当然在妖艳首领看来，这妖气着实算不上什么。只是这是同族的妖气，他又好奇这魔域外的人修身上为何有这样的妖气，以及她找他要做什么，他才抽空听她说。

“我是。我要跟你谈一笔买卖。”群妖环伺，赵翩翩却似乎一点恐惧都没有，只因为即将达成的梦想而激动得微微颤抖，往日漂亮的面庞也因些许扭曲而变得阴沉狰狞。

大师兄是她的，他一定会是她的！谁都阻止不了她，谁都不行！

只要折断大师兄的羽翼，让他哪也去不了，他就只能依附于她了！那样，他就再也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伤她的心了！

赵翩翩蓦地想起了过去，每一次因为闻善，大师兄就不肯给她好脸色，明明她才是认识他、爱慕他最久的人，他却总是偏心闻善。他关心闻善，教导闻善，还给予那么大的耐心去纠正闻善的想法，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明明从不会为任何人注目停留！

如果他不再一心向道，那他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凭什么是闻善！

就在掉入秘境的那刻，她看到明明离自己最近，大师兄却还是越过她去救闻善。这一刻她心都碎了。

假如因此她死在秘境中了呢，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

他不会的，他不会！那她就让他会！

赵翩翩现在感觉很好，她有一种自己很强大，她可以随心所欲的感觉。这一切，正是从她打开了那具棺材开始的。

那棺材里有一颗妖丹，甜美诱人，她没忍住吞了下去。当时她想，大师兄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急着为她奔走吧……

但吞下妖丹后，她全身好似着了火，疼得不停翻滚，最后一头撞进棺材对面的镜子里。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她感觉到某一面镜子后似乎有种特殊的气息，那好像是家的温暖，她莫名地知道，她可以从这里去那个名为“家”的地方。

可她没有立即行动，她难受得厉害，脑子里是各种念头交织，最后形成了一个混沌又清晰的想法：大师兄最是护短，倘若知道她有危险，一定会来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