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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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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一更,

凌晨3点多, 大多数夏国百姓已进入睡梦。

国家防控部门,几名值班人员守着各自的工作区位,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由晏氏集团主要研发的安保检测系统大范围投入应用后, 该部门防控和监管的领域中, 又增添了一项新业务。

几台开启运行的大显示屏交错放置, 屏幕上面无一例外是黑底色、荧蓝色线条构成的复杂地域地图,恍若航海图。

仔细观察便能发现, 全部屏幕上的地域细节组合在一起,可以拼出整个夏国的领土。

无数颗颗细小、如同沙尘般的红点, 分散在这些地域图鉴之中。

除了个别地区的红点过于密集,其余地方——尤其是人烟稀少、经纪相对落后的边境城市,几乎看不到红点的存在。

忽然, 几台显示屏上趋于稳定的画面,发生了细微变化。

部分地区稀疏的红点开始增多。

而本就有数量不算少的红点的地区,更是像被打翻了的红墨水,开始从内往外、往周边不断扩散。

异变出现得突然, 并且情况紧急,几秒钟后, 宽阔的工作厅内骤然响起了警报声。

“怎么回事?”

“老赵, 你来看看这几个新机子, 上面红光是不是在增多?!”

“……”

原本有些疲惫、或沉浸在文件阅读中的在场值班人员, 都被这动静搞得一惊, 连忙去查看情况、汇报上级。

城市上空,普通人肉眼无法看到的薄薄黑气被风一吹, 不断弥漫、扩散,如同一张铺开的巨大的蛛网盖住大陆……

与此同时的某地警署。

刺耳的铃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值班的接线员拿起电话:“喂你好,这里是xx区刑警大队, 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颇为混乱,能隐约听到成年男性嘶声叫喊‘小洋你冷静点,是爸爸错了,有什么话下来咱们好好说’……

电话那头报警的是名女性,她声音哽咽,带着颤音:

“你好是警察吗?我儿子他、他偷偷跑到了楼道顶上的天台要跳楼,现在已经跨过铁丝网了!求你们快来救救他!”

“收到女士,我立刻为您转接消防部队,并派人过去,请不要挂断电话。”接线员说道:

“您先稳定一下情绪,告诉我具体地址,还有,您儿子为什么会这个点去天台轻生?”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爸爸晚上打了他一顿,可是……”

女人捂着嘴闷闷地哭,讲述磕磕绊绊。

几分钟后,值班的警员准备出警:“问清楚小孩儿想不开的原因了吗?”

对讲机那头的接线员说:“应该是家庭矛盾引起的。”

“要跳楼的小孩姓李叫固洋,14岁,初中二年级,据他妈妈说这个孩子学习成绩不太好,在学校里也总是和其他同学打架、起摩擦,比较调皮叛逆,老师经常给他们打电话反应这件事。

但李固洋自己的说法,他经常打架是因为班里的一部分同学每次都先欺负他。”

“孩子父亲脾气躁,觉得这些话都是孩子找的借口,每每和老师联系之后就打骂他,所以小孩儿和父母的关系也比较僵。”

“就猜到是这种事。”出警的警员啧了一声:“现在这些家长啊,就不能和孩子好好讲么!”

接线员继续说道:“孩子母亲说,三个多月他在网上加入了一个群聊,里面的人就是区里前段时间主要打击的网路不良群体,因为这个李固洋在群里发了许多较为激进的言论,以及存在潜在危险行为——包括诅咒老师暴毙,割破手腕放血试图让三名同班同学被撞死,甚至想偷带折叠刀入校园……”

“我们调查的同志看到后,认为这个孩子心理情况堪忧,联系到了孩子的父母说了这件事,想让他们注意一下小孩儿的心理安全。

结果李固洋的父亲非常震怒,觉得儿子在网上装神弄鬼心术不正,很丢脸。”

后面不用说警员也知道,肯定又是把这小孩儿暴打了一顿。

群聊被端掉的时间,大概是一周之前。

是李固洋登上天台的导火索。

他因为在群里宣泄时发出的言论,被父亲暴打,并被摔碎了手机大骂一顿。

在此之后这初中男生的心态更为扭曲,连家人都恨上了。

他竟在家里收集了父母的头发,与写了父母名字的纸条放在盘子里,滴上自己的血液,以此来诅咒家人——尤其是父亲倒霉。

结果家里人扫地的时候,在他卧室床下发现了盘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震怒的孩子父亲这次是真的把他打了个半死,同时夫妻俩也被这次的行为伤透了心。

几个小时后的凌晨3点,夫妻俩睡熟了。

女方隐约听到外面客厅有开门的响声,还以为大半夜遭了小偷。

她慌忙拍醒丈夫、走出卧室查看情况,发现客厅门户大开,而儿子的卧室空无一人。

是孩子跑出去了。

等他们找到李固洋的时候,男生人已经跨过了天台铁丝网、站在楼道边缘摇摇欲坠了。

信息堪堪反馈完毕,接线员道:“稍等,我这边断开一会儿,怎么又来电话了……”

几分钟后,警车开进小区,车里的警员们远远看到消防车停在一栋楼下,救生垫还没充气,就这么软绵绵地放在地上,也没见有消防员出动。

一群听到动静披着袄子,下楼远远看热闹的居民窃窃私语,挡住了往前进的路。

车里的警员们摇下窗户,只能隐约听到些许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从人群中溢出。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

“喂,什么情况?”警员问道。

接线员的声音格外焦急:“王副队,李固洋他……已经坠楼了。”

车里的警员们都愣了。

要知道大部分走上高楼的人面对身下的万丈深渊,除非是一心求死的人,都会犹豫、畏惧,也会倾诉完心中的痛苦和委屈才做出最后的决定。

可这个孩子竟连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怪不得消防人员都没动作,救生气垫也没有铺开的必要了。

王副队叹了口气说:“那我们下车,找这家人做个笔录……”

“不太行,没时间做笔录了。”接线员打断了他的话:“就在刚刚,又有两人报案!”

“其中一位女性说自己正躲在卧室的卫生间里,她前段时间发现丈夫出轨,这两天正在协商离婚、分割财产,两人也分房睡了。

结果就在刚刚,她丈夫忽然在她卧室外不停拍门,她不开门对方就拿了家用锤子在砸门,说要进去杀了她!”

王副队:?!

“什么?今晚怎么这么多案子?!地址在哪儿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昏昏沉沉的天幕之下,‘黑雾’涌动。

极速赶往下一个地点的警员们并不知道,今夜的乱象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个区、这个城市如此。

而是整个夏国的大小城市,都接连发生了多起事故。

响彻在凌晨的报警电话,让值班人手不足的各个警署措手不及。

……

次日上午,首都总部。

再一次开启的线上线下临时会议中,参与者人数比之前更多了。

其中六成人穿着制服和正装,剩下四成穿得五花八门,道士服、灰黄袈裟、短马甲长衬衫……

所有人的神情都格外严肃。

负责汇报情况的警员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顶着压力念道:

“昨晚各省各市都出现了市民躁动、抑郁甚至是轻生的行为,尽管各地警方连夜召集了同事出警,可还是因事发突然、人手不足造成了极大损失。

死亡人数24名,及时制止但仍然受了伤的市民18人,除此之外还有4起小规模的团伙作案。”

“其中一伙性质最恶劣的作案人员平均年龄16岁,事发地在某省县城,凌晨5点多这群社会人员有预谋地上街,持刀砍伤了多名早起出摊的小贩,至1位摊主当场身亡。”

“当地警方将逃窜的伙嫌疑人全部抓捕后,发现他们曾经也都加入过同一个群聊,也就是前段时间我们重点打击掉的那些恶势力邪/教的窝点,这些嫌犯一直对群聊被关闭的事情心怀不满,不排除是报复社会。”

“……”

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据说出来,只需要两分钟。

但足以从中看出昨晚是有多么兵荒马乱。

会议中大部分省厅、市局的老警员,都面带疲色,他们都是被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从梦里叫醒,为了这些接连不断的大小案子,一晚上都没睡。

汇报人员继续说道:

“最奇怪的是这些分布在各地作案人员、以及突然陷入抑郁的市民们,几乎都在同一个时间段——也就是凌晨3点之后爆发。

经今早国家防控部门给出监管数据可以看出,事件发生前的半小时内,这些人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都监测到了不正常的信息频率。”

“因此可合理怀疑,昨晚的动乱同这些不正常的信息频率有关。”

事态到了如此紧急的地步,监测系统的存在也就不再是秘密。

不少核心人员签了保密协议后,都知道这些在夏国各地上演的案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听完数据汇报,灵组总负责人几乎压不住火气,语气严肃:

“大家怎么看?”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死了这么多老百姓,我们甚至连反应、制止的能力都没有!再不采取一些有效措施,我们的社会安全和所谓的秩序都将变成一个笑话!”

一元观的观主长秦道士皱着白眉,叹息之后不太乐观道:

“白部长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这些邪祟神出鬼没、能力诡异,想要阻止惨案发生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知它为何忽然袭击,下一刻受害之人又会在哪里。”

“没错。”奚魁也缓缓说道:

“这‘黑雾’很显然是要大范围入侵俗世,在普通人中制造恐慌和混乱,掠夺他们的生命。恐惧、惊惶等这些负面情绪传播得广,对我们越是不利。”

有人扬声说道:“照两位前辈的话,‘黑雾’消灭不掉又奈何不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不管那些普通人的死活,认命等死吗?”

尽管死去的都是脆弱、没有抵抗能力的普通人,但在场的术士们清楚,邪祟吞噬的生命越多,就越强大。

放任不管,早晚有一天被吞噬的人会轮到他们。

更何况看这‘黑雾’侵蚀人类的速度如此之快,这一天的到来绝不会太晚。

不加制止的话,恐怕再过十天半个月,凡俗界的宁静将彻底被打破,变成被黑雾和恶念笼罩的人间地狱。

眼瞧着不安和焦虑的情绪逐渐在会议上蔓延,一直未曾表态的顾之桑眉尖微蹙。

感知到细微的不对劲后,她不动声色放开了对自己力量的控制。

无形的压迫像水波流动,以她为中心迅速荡开,刹那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大厅,生生浇灭了一触即发的躁动。

“别吵了。”

顾之桑的嗓音中带着箴言之力,哪怕是不在会议现场、隔着网络和屏幕的人,也顿时感觉心中一凛,头脑清明。

他们下意识就想听她的话,遵照她的指令执行。

反应过来时,原本会议室内已演变为争执的讨论声,陡然寂静。

静默了几秒钟,顾之桑的视线扫过几个位置,把那里坐着的警员或是术士看得浑身绷紧。

“自己中招了都没发现么?”

她看过去的几人,无一例外都被‘黑雾’的负面情绪影响了。

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格外激动,还很悲观。

如今那些阴霾都被扫荡干净后,这些人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异常。

顾之桑纤白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再次开口:

“黑雾全面入侵,造成一系列社会治安紊乱的后果,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有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做准备,骤然面对强压容易被压垮。”

“但也未必全都是坏事,雾色扩散得区域变大,意味着它将由暗转明,破绽也会露得更多,我们可以趁机追踪到那些隐藏得较深的分身并将其损毁。”

黑雾’爆发,天道崩殂,最先感应到这一变化的人,就是已经触摸到桎梏的顾之桑。

甚至于更早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

昨夜的城市并不安静,她也没有休息。

找寻到附近百里内的最高点,顾之桑一直在用罗盘和牌占不断卜卦,罗列星盘。

抬头是毫不遮掩的浓浓雾色,张牙舞爪。

经过了整整一年的滋养,掠夺了太多人的气运和生机,‘黑雾’已壮大得遮天蔽日,几乎将天际的月亮都牢牢盖住。

这种情况下,她能算到的天机微乎其微。

回过神来,顾之桑继续说道:

“你们还是按部就班,该去捣毁窝点、搜寻千面像的分身就继续去行动,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检测阴气的系统既然查出了那些潜藏的隐患,就尽最大的可能去阻止城市中的惨案发生。”

她有条不紊地布局:

“只有献祭的无辜生命越少,黑雾可以掠夺到的力量才会越少,这些看似琐碎且无力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有功夫唱衰,不如多救一个无辜的市民。”

“至于如何对抗黑雾入侵这件事,总部已经有了新的对策。”

安排完毕后,在场众人对山雨欲来的紧张并未打消,但至少没那么不安了。

奚魁点头说道:

“就听顾指挥的,我今日回到家族后,会召集所有的后辈出动参与救助,力求一起渡过这次的难关。”

长秦道人也道:“我一元观的道士也当如此,各位警官同志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千万别客气。”

“佛门子弟也愿出一份力!”

“我们观规模小,一共只有十来个有道行的门人,其他道士都是俗家弟子,也全凭总部调遣。”

“……”

今时今刻,全国各地都存在隐患。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黑雾’侵蚀扭曲的人在哪里,各地区的警员数量,也远远不够去对那些检测出的红点家庭挨个上门。

但有了能力超凡、甚至可以驾驭符法的玄学人士加入,还是给在场压力极大的警方们增添了一些信心。

待众人各自投入行动中后,城市中便出现了一些奇景。

比如扛着铁剑、穿着长衫的寸头青年,指尖夹着几张黄符,行走在警察队伍里。

又比如为情所困、痛不欲生想要跳江的少女,在张开双臂往滚滚洪流中倒去时,身着灰色袈裟的佛门弟子身手矫捷,纵身一跃接住人后,很快带着轻生女子从江河中游上岸。

还有自杀未遂的小孩子,被带着道冠身着道士服的人堵在房门口,被迫去听洗涤灵魂的吟诵……

尽管没有一篇报道,可各地区内的乱象,不可能完全掩盖,势必会在群众中引发骚乱和恐慌。

已经有不少市民,亲眼目睹了发生在身边的惨案。

案子数量一多,就出现了不少 #邪/教组织引发动乱#的猜测和传言。

官方能做的,就是不让各地的消息和相关词条上热搜,也尽量制止关键词的讨论和发出。

虽阻止不了民众私下讨论,但至少不会让整个社会被恐惧笼罩。

两天之后的总部内

安排好大量工作的郑如玉满心疲惫,拿着一沓子新递交的文件走到了顾之桑的旁边。

坐下后,她把文件往顾之桑的方向推了推:“要看看吗?”

顾之桑没打开,但即使不看,她也清楚里面的内容定然触目惊心。

郑如玉没克制住烦躁的情绪:“诈骗团伙趁乱收割、当街行凶、入室杀人……这么多人命全都因那劳什子‘黑雾’而死!”

“但凡再给我们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情况都不会这么糟。”

顾之桑:“这也恰恰说明它等不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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