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97章 这一只怪物(1 / 2)

加入书签

徐翠翠曾经划开白瑞雪的肌肤, 想看看他死而复生的皮囊下是何物。

临走前,她抹掉自己的痕迹,连那扇门的开合都保持原先的一掌距离。孟忍没有发现异样, 只是跳上白瑞雪的胸腹,准备休眠时,察觉他的面庞更加苍白。

他伸出钝钝的木头手指,戳了戳男孩的侧脸。一按下去, 立马回弹, 是年轻的肌肤。

无论何种方式,都不能使男孩清醒。

孟忍想到四楼那场戏的双方主角,双方碰面前有没有人进过三楼?

这是他的失策,离开前不曾关门,想不到有活人能在夜间保持清醒。

他在白瑞雪身上蹦了蹦,而后躺下去, 双手交叠置在脑后。不想了, 想得太多只会庸人自扰, 船到桥头自然直。

徐翠翠前一次去六楼,腥臭的血气和沉重的脚步声,唬得她匆匆掉头,狼狈而逃。

这一次, 再没有人阻挡她前进。

她看着脚下的血滴, 已然凝固, 呈红褐色。到五楼, 血液有分叉,一端蔓延到门口。

五六楼的车间不同于二三四楼, 没有干净透明的玻璃门, 只有一扇卷帘门。此刻这扇卷帘门只卷了一半, 尴尬停在半空中。

里面很亮。没有停电,趋于人的向光性,自然把所有的灯都开启了。

徐翠翠静静站在门口,她半垂着脑袋,盯着流到门口的血液。

很脏,很臭。

卷帘门的位置卡得很好,进出需要弯腰。从她的角度自然不能窥得里面全貌,只是有一只手映入眼帘,手的主人想必躺在地上,这只手泡在血泊中,掌心朝上,五根手指自然弯曲,它颜色死白,血液不流通,神经坏死了,像一截木头。

她看着那只青白的手,下意识吸气,然后发现自己的鼻子坏了,失去它应有的功能,闻不到腥气了。

她转身就走。屠夫屠多了猪狗,也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腥气。

她不是那个屠夫,却感觉自己没什么两样。她心中所想,一一披露她冷漠的心,无人知道她是买家,屠夫杀狗,她买狗。就这样,没什么不同,都是刽子手。

她的可惜、不忍、同情,只是趋于一只鱼饵。她想用鱼饵引鱼上岸,而王照将一罐子鱼饵掀翻踩扁踏成灰烬。

她不是为生命的逝去可惜,是为自己的利益可惜。

踏上阶梯的脚步变得轻微,像是不忍惊扰亡灵。徐翠翠盯着阶梯上的血液,一步步走上楼。走到尽头,她抬起头,眼睛陡然瞪圆——

血泊里飘着漆黑的头发,青白的皮屑,和一个人。

他蜷缩着,看不清他的五官。

似乎很痛,脊背轻微地颤抖。

徐翠翠怔怔地,有些恍惚,怎么会有一个活人?怎么没有一个死人?

她的目光缓慢徘徊,一寸寸浏览,那些或长或短或直或卷或黑或褐的头发,那些鞋袜领带头绳牛仔裤针织衫连衣裙,那些头皮指甲碎骨头眼珠牙齿……徐翠翠心中渐渐发寒。

那一刻,她明白过来——这个人,不,他不是人,那是她心心念念找不到的怪物!

“嘶——呃——”他在□□,肚子好痛,吃了不该吃的,得到了惩罚。

忽然,他察觉到一小片阴影落在头上,呆呆地仰起脸,他看到一个双手背在身后,脸上面无表情的女人。

“我知道了,”他听到她说:“你肚子痛。”

他紧紧捂着肚子,楞楞地点头。

“我又知道了,”他听到她说:“你吃了不该吃的食物。”

他下意识点头,连续切换身体形态,意识不断转换,让这个外表年轻的男人神智有些不清醒。

徐翠翠俯视青年,他很年轻,有点青涩,唇上和下巴冒出一点胡须。她记得这个人,刚大学毕业,是今年新招进来的实习生,还没有被社会打击过,朝气蓬勃,干劲十足,加班到晚上都很愿意。老同事推给他工作,他以为是磨砺是看重。整天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如今他半伏在血泊中,抬起的一张脸眼神十分茫然,似乎分不清此刻境地。

徐翠翠背着光,眼神显得深邃。

他看了看她,腹部一波一波的阵痛打断了他,他抽了一口气,眼睛眨了几下。而后,他的余光瞥到她高高扬起的手臂。

徐翠翠凶光毕露,抓着刀子猛然朝他一挥。

他的眼睛捕捉到一点光,银光,青白而森冷。

那把锋利狭长的美术刀插进了他右侧颈动脉,没有血,只插进一个刀尖,碰到什么坚硬的阻碍,发出一声刀尖相撞的细响。

他有点愣,不痛,所以有点愣。

徐翠翠扯了扯嘴角,顺手往下一划,那张薄薄的皮彻底被剖开了,皮下是混合着红黄粘液的鳞片,间或闪烁着一点彩光。

充斥着痛意的脑袋终于灵光了,怪物撕下了皮囊,灵活地爬出徐翠翠的攻击范围。

警惕地看着她。

却没有攻上去。

徐翠翠看着眼前的怪物,嘴唇的肌肉动了动,后退了几步。

她的猜测得到证实,不必纠缠。她没有必要豁出命打杀它,只要自己不触犯规则,怪物对于她就像天边的浮云。

她精致利己,不想付出代价解决一只受规则束缚的怪物。

她没那么善良。

怪物甩着尾巴,金黄色的竖瞳看着这个人类,它看到她拖走一个箱子。

她来到门口,拿出箱子里的包包。

等这个奇怪的人类离开后,它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盯着那张破烂的皮。它脑袋歪了歪,走了出去。它需要一张完好无损的皮囊。

它来到五楼。

满地都是不新鲜的食物,它深知不能再吃了,肚子还痛。它伸出尖爪,小心翼翼翻弄那些尸体,脖子都有一道伤痕,没得挑剔,无非是男女老幼美丑之分。

它咂咂嘴,挑了一张女性的皮,完事后去厕所照镜子。这张脸有点熟悉,姓名呼之欲出,到最后只记得她姓杨。

镜子里的女人作沉思状,想起来了,她好像叫作杨玲。

“杨玲”打开水龙头,清洗身体。随后对着脱下来的衣服发呆,衣服都是血迹,怎么办?

她也明白五六楼的人死完了,要是被发现还有一个活口,她的嫌疑就是最大的。要么怀疑她是杀人凶手,要么怀疑她不是普通人。

这时,她不免想到徐翠翠。

徐翠翠亲眼见到她的原型,可是态度暧昧,实在摸不透她的想法。要一劳永逸的话,最好解决徐翠翠,但是怎么解决?

“杨玲”对着镜子叹气,接着,才忽然琢磨起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害了她?

她记得有一张防毒面具流传在外,无非是有人在排除异己。

擦干净身体,她在水龙头下洗起了衣服,偶尔抬起头对镜子一笑,镜子里的女人笑起来会露出粉色的牙龈肉,她就立刻收敛笑容。记忆中,杨姐就不爱笑,偶尔笑,也笑得内敛。女人爱美,笑出牙龈不好看,或许这就是不爱笑的原因。

用别人的皮囊真麻烦,不能被别人看穿,就得做一名演员!

她可没有一点经验。

不久,她洗完了衣服,湿着头发,裸身赤脚,抱着一堆湿衣服想找地方晾晒。

结果,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身体,经过血泊,又脏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