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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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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舒镜拿去给了玉挽仙尊。

天虞牢笼好冷,他好饿,他的手好疼,浑身没处理过的伤口也好疼。

他像溺进冰湖,寒水灌入口鼻,他要窒息了。

他大口喘气,可呼吸好难。

他快溺死了,才发现溺他的不是水,是淹进喉咙里的泪。

他艰难地喘息,他想活着。

……

“影少爷……”

“影少爷……”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好久之后才缓过神,牢笼外是阿昭,他带着一道剑气破开锁链。

阿昭对他说:“跑!赶紧跑!影少爷快跑,这里不能留了!”

夕影想问:苍舒镜呢?

苍舒镜给他带糕点没?苍舒镜怎么还不来见他?

阿昭见他反应迟缓,焦急地搀扶着他跑出囹圄牢笼,将他摁在殊命峰前一艘准备好的飞舟中。

“影少爷你快跑,离开这里,去哪儿都好。”

“苍舒镜……”

夕影听不清阿昭在说什么,只木讷地念着这个名字。

阿昭咬牙道:“您别想那么多了!大少爷他……他在霜华峰伺候仙尊,他肯定不会来的,他是天虞的首席弟子,是玉挽仙尊的爱徒,怎么可能顾得上你,况且,你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不恨你就不错了,你在想什么呢?!你快离开,此后……自求多福吧。”

阿昭将飞舟猛地一推。

这一推,夕影觉得自己已坠入深渊。

飞舟在半空解体损坏,他坠落殊命谷底,九死一生。

但他终于见到苍舒镜了。

其实,在异兽围聚过来,要分食他的那一刻,他忽然不那么想见苍舒镜了。

他短暂地清醒过来,甚至捏碎了苍舒镜与他联系的玉玦。

没有人哄他了。

他阿娘死了,他的父母是假的,他的兄长也是假的,他自己也是个冒牌货。

没有人哄他了。

他便自己哄自己:“不疼。”

但还是好疼。

伤口疼,心脏也疼。

他听凤玦说过,处以极刑会很疼,比凌迟还要疼。

小时候,他被春楼门房的儿子骗去刑场,看犯了事的罪人凌迟处死,那是一生的噩梦。

偏偏他被挤在菜市口的人潮中,逃都逃不掉,他死死地闭着双眼,可犯人喊破了嗓子的疼痛声,和刽子手一刀一刀切肉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无论怎么堵耳朵,都听得见。

回去后,他病了好几日,阿娘说他只是病了被魇住了,没有什么凌迟处死,都是噩梦。

他信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这世上不仅有凌迟处死,还有比凌迟更可怕的——仙门的极刑。

所以,他最后没有求苍舒镜给他糕点。

他只找他要了一枚小小的药丸。

可以让他感觉不到疼痛的药丸。

·

被带出殊命谷底,回到天虞时,他浑身的血都干涸了,凝得脆硬,一碰就簌簌脱落,犹如美人面脂下苍白的脸,又像粉了不知多少遍的墙抖下的残垣碎屑。

破败不堪,狼狈不堪。

他很安静,问什么都很配合。

刑堂长老厉声问:“苍舒夕影,本长老问你,你此次可是畏罪潜逃?”

夕影答:“是。”

“你是否有意造假,冒认苍舒家嫡子身份?”

不知道,但……

“是。”

“既然如此,你便不配姓苍舒,罪人夕影,本长老问你,你是否胁迫苍舒镜与你双修,掠夺他的灵力修为,来达到通过考核的作假目的?”

胁迫?

他一个筑基修为都没有的人,能胁迫几近化神的天之骄子?还掠夺灵力?

别开玩笑了。

夕影笑了下,“是。”

长老皱眉,怒不可遏:“那你是否与邪祟勾结,残害仙门弟子?”

“不是!”

他们说他什么都行,但这个不可以。

长老却置若罔闻,将书好的罪状拿过去让他摁手印。

夕影的手被锁仙绳捆着,只能任由他们割破他手指,在罪状上烙上鲜红的印记。

明晃晃的认罪口供上写的是……

夕影忽然挣扎起来:“不是!最后一条你们写错了!我没有认罪,不是我,我没杀人,我不是邪祟!我没认罪,你们不能这样!”

可没人理会他。

一纸罪书呈上主峰,递到掌门面前,掌门叹息一声,朱笔一批。

夕影死期定了。

当夜,他发烧了,身体撑不住昏死过去,做了个梦。

他又梦见苍舒镜了。

苍舒镜摸着他脸颊,对他说:“若你不是苍舒家的人,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若你没那副灵脉,我一定会带你走。”

“可是……他很需要你的灵脉。”

“对不起……下辈子吧,等你转世回来,我一定好好护着你。”

谁要他的灵脉?

夕影想拽住苍舒镜的手,想问清楚。

可他没力气,对方轻而易举就挣脱了。

明明说着要他死的话,却还温柔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夕影觉得很可笑,但他笑不出声。

喉咙一热,腥甜溢满口腔,他捂着唇,被呛地连连咳嗽,手指间的血液堵都堵不住,淅淅沥沥地滴在脏到看不清原色的白袍上。

夕影急促地呼吸着,摸了摸手腕上快要愈合的伤口,里面藏的药丸一直都在。

他浅笑一声,随意地擦掉唇角的血,又安心地躺了下去。

第二日,苍舒家主来了一趟天虞。

见到他后什么也没说,秘密将他接走。

夕影死寂的眸重新亮起,忐忑地想: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是权宜之计,父亲母亲到底还是想保住他的,就像凤玦被合欢宗的人接走一样,他也被苍舒家带走了。

他或许能活下去,父亲来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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