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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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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月离开人间, 飞升至遥不可及的高空,万古长夜的晦暗霎时被月光照得雪亮,犹如明灯。

它静谧地挂在夜空, 覆荒原一片银霜,银霜却被血水染透, 泛着波谲诡异的艳色。

昆仑月远离红尘, 海水倒灌入内陆,昼夜更迭的速度加快,一天不满十二个时辰, 冷热温差变大,朝起为炎夏, 蒸腾暑气, 落日后却降下霜雪,冰冻彻骨。

就连田地里的庄稼都因适应不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而枯萎。

原本不觉得神带走昆仑月对人间有什么影响的凡人开始恐慌,他们揭开盖在神龛上的布帛,开始焚香祷告,祈求神怜, 别的不重要,但不能让庄稼死透了啊, 最起码的温饱问题都保证不了,可如何是好?

对于仙门来说,升仙路断, 适应了灵力带来的便捷与自信彻底消失后, 他们如丧考妣, 接受不了这种从人人尊崇的“仙君”到“凡人”, 极大的落差下, 内心脆弱的要么自戕, 要么疯狂诛杀异兽,食取血肉,获得灵力。

一贯被撵着后脚跟到处跑,被四处追杀的异兽,终于发现人类因昆仑月的离去和碧落川的倒流,而变得愈发脆弱,甚至可以说不堪一击。

它们转动着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忽然悟了——人可以吃它们,它们为什么不能吃人呢?反正现在人类也不一定打得过它们。

就这样,曾是人类盘中餐的异兽开始反捕人类。

它们不怎么聪明,也不晓得人类那套“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道义规矩,初尝人肉的滋味后,便两眼放光,沉迷捕猎人族。

它们可不管什么仙门中人,还是普通凡人,一旦下山,冲出桎梏,见人就咬,啃地嘎嘣作响。

一时间,山野尸林,遍地血花,民不聊生,苍生危矣!

不少凡人无能抵抗异兽,求神拜佛也没用,不得不求助到仙门。

但又有什么用呢?

仙门自身难保,伤亡亦是惨重。

碧落川还在源源不断倒抽灵气,他们好不容易吸纳入体,炼化成的灵力,正源源不断溃散,岌岌可危的结界破破烂烂,像一口补了破,破了补的大锅,他们没多少灵力支撑防御结界了,窥伺于暗处的异兽也意识到仙门式微,它们来回踱步于结界外,只等结界一破,冲进去饱餐一顿。

异兽和人不一样,灵气让它们从普通野兽进化出庞大狰狞的体型,长出獠牙与利爪,就算浑身的灵气被抽去,它们也能靠着体貌的天然优势撕碎人类。

而人类呢?

那么渺小,力气也不大,没了灵力便只是待宰羔羊。

结界灵光愈发淡薄,处处漏洞,守在结界前的修士拼死抵抗。

一切都映在异兽硕大的,发着宝石般光彩的竖瞳中。

快了!

很快结界就撑不住了,所有的灵力都会被收回,异兽会将这里的人类全部吃掉。

换它们成这红尘主宰。

“砰——”

镜碎般的清脆声,昭示着薄如苍纸的结界终于破碎!

一只异兽两眼放光,疾冲向那破碎边缘的修士,血盆大口张开,就要吞掉。

忽然,它的一只眼传来一阵剧痛,异兽哀嚎痛呼。

不得不放弃进食,偏头去看那个攻击它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银霜赛雪,面无表情地降临在它眼前,一把拔掉它眼眶中的霜剑,连带着它硕大的眼珠,串在剑上,喷出血红。

猎猎白衣于风中,一剑挥下,它身首异处。

另一只完好的眼,不甘地紧盯那人,眼角淌出血泪,似乎是在死前最后一刻,认出了祂。

无声地质问:为什么要这般区别对待它们,为什么在人类捕食虐杀它们的时候,没有人帮它们,如果这是自然法则,神从不偏颇任何生灵,那又为何要护着人类,帮人类来对付它们?

不甘啊!

异兽发出愤怒与痛苦的嚎叫。

最终都湮灭成灰烬,一把神火烧干净围攻仙门的异兽。

沈悬衣轻飘飘地落在夕影身边,捏着雪白的帕子,一点点擦干净夕影脸颊上的血珠。

“很好,你拯救了仙门,拯救了苍生。”

夕影讷讷地:“苍、生?”

他垂睫看着那些烧成灰烬的异兽骨骼,眉心微蹙。

“什么是苍生?”这些不算吗?

沈悬衣温柔道:“苍生是你我,是你身后这些修士,是广布于全天下的人。”

他瞥了眼夕影紧紧盯着的尸骨,双手捧起夕影的脸,让他错开目光,回到自己身上。

“那些……都是危害苍生的存在,是妖邪,是恶魔,是茹毛饮血,磨牙食人的兽,是我们的……敌人。”

夕影的琉璃瞳刚要聚起什么,忽然又散了。

他讷讷地,不知该做什么。

那些劫后余生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一双双带着诧异、不解、怀疑、庆幸的眼紧盯着他,看得他烦躁心乱,便垂下目光,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弄脏的剑身。

沈悬衣垂睫瞧着沾满血的剑。

剑身如霜,海棠花枝缠绕其上,灵气斐然,不愧是那个人的元神所化。

沈悬衣眯了眯眼,握着他的手说:“这把剑不适合你,你用我的吧,将这个交给……”

“我”字还未说出口,夕影倏地错身,挡开他的手。

他像个怕被抢走玩具的稚童般,双目睁圆,防备地抱着海棠剑。

“……我的。”

“…………”

坦白说,沈悬衣心底很反感,也很恼怒,却依旧维持着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他心中那个声音又笑话他了。

“你连一柄剑都容不下?你是有多厌恶镜啊,还是说……在夕影心中,即便他不在了,你连他元神化作的剑也是比不上的。”

“闭嘴!”

沈悬衣深吸一口气,与它说:“他的元神不能留下。”

“你想毁了那把剑?怎么毁?看祂那个架势,是不会让给你的,你再哄骗哄骗吧,反正这事一回生二回熟,你会习惯的。”它狞笑着,毫不给面子地嗤嘲,“……毕竟你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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