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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玩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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杼舟岛的雨越下越大。

窗外的寒气与屋内的温暖, 让窗户变得雾气蒙蒙,仿佛有幽魂在游荡。

众人沉默着。

ZKK的成名史,除了经历过的圈内人, 如今已鲜少人知晓。

但不可否认, 其最初爆红、走入大众视野, 的确是因为曾月的死。

还有什么,比音乐节上演出嘉宾诡异离奇地被吊死在舞台上更有话题性?

无数观众目睹,自发在微信群分享视频、照片。

猎奇事件永远自带病毒式的传播速度。

尤其当这件事还有种种巧合时。

有网友扒出, 在演出的前一天,某知名匿名论坛上就有人进行了预言——

【榴莲之海, 紫薇星逝,悬于高台,俯视众生】

帖子发出时没几个回复,网友只觉莫名其妙。

但当事情发生并传播开来后, 有人将帖子踢了起来,发现正是完美的预言。

——榴莲音乐节, 海边沙滩举行,曾月被吊死高台。

猎奇事件一旦再和玄学扯上关系, 简直戳中了看客的□□。

很快, 各大媒体、营销号嗅到热度, 蜂拥而上。

翁青松不愿在ZZKK上砸重金,不代表他不会抓住免费而来的热度。

那两日, 他们收到的访谈邀约,等于过去几年的总和。

兄长死了, 队友死了,他们根本无法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然而媒体并不需要他们说出任何有内容的话,只需要拍摄他们悲伤的情绪, 欲说还休的表情,便能自顾写出一篇吸睛的报道。

有热度,媒体自然会跟进并深挖。

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一只宝藏组合!

为数不多参加综艺的舞台表演,被截成了三四十秒的小视频,疯狂在各大短视频平台传播,朗朗上口的音乐,让人们一下记住了这支组合。

翁青松也适时地给组合推出了一直积压的新专辑。

虽然最后,警方调查表示“曾月是自杀”,但真相如何,看客们早已漠不关心。

他们爱听玄学故事,享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坚信各种离奇诡异的阴谋论。

大众只接受,他们想听到的。

那是一场人血馒头的盛宴。

没有谁是无辜的。

ZZKK变成了ZKK,一炮走红。因为作品过硬、实力过关,他们没有变成昙花一现,而是成为乐坛常青树,长红至今。

后来,人们开始淡忘ZKK的发家史。

翁青松在注意到曾月之死并不能让ZKK更进一步,甚至会起阻碍作用后,也开始禁止相关通稿宣传,逐步删帖,极尽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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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曾月不是自杀的吗?”导演忍不住道。

九年前,他也是这场狂欢的见证者,在各大微信群转发过不少视频和谣言。

曾雪眼睛很红,仿佛要滴血。

“他为什么要自杀?他有什么理由自杀?”曾雪吼道,“我哥不会丢下我的。即便他真是自杀,也是翁青松那畜生唆使的。”

曾雪永远忘不了,翁青松和曾月说的话:“艺术家嘛,死了才值钱。”

水长乐看着失魂落魄的曾雪,轻叹一声:“翁青松或许真是个畜生,可你兄长,的确是自杀的,心甘情愿。”

“你胡说!”曾雪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地打断水长乐的话,又想不出反驳的话语,痛苦地抓着脖子,似乎想扯断让她窒息的元凶,却发现脖颈空空如也。

水长乐等她缓和下来后,道:“你有研究过《一封情书》吗?”

ZZKK的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专辑,由曾月一手策划。

“当然。”曾雪觉得水长乐的问题仿佛在侮辱她。

曾月说过,专辑是送给她的礼物,里面的每首歌,每个音符,都烙印在她的灵魂。

水长乐:“那你,喜欢那张封面吗?”

专辑的封面也是曾月一手策划的,满是字母却不构成单词的设计,她认为曾月想表达的,是对错乱荒谬世界的嘲讽。

她将封面图案印在行李箱上,也是想表达同样的愤慨,无力与世界抗争的无奈。

水长乐见对方的表情,便知曾雪没有看透曾月的用意。

“你听说过凯撒密码吗?”水长乐道。

曾雪摇头,曾月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但她没兴趣。

水长乐:“凯撒密码是目前最简单的一种加密技术,只要将所有字母向后或向前移动一个固定的数目,便能形成密文。”

曾雪一脸困惑。

水长乐掏出手机点开照片,照片里是曾雪的行李箱,也是《一封情书》的封面。

“其实第一次看到这张封面时,我便觉得它并不是无意义的错乱字母,所以拍了下来。其实非常好解,根据字母出现的频率,以此来反推,这应该是前移了1个数目的凯撒密码。”

其实水长乐想说,1,正好是雪的X到月的Y之间门的距离。

十年了,曾雪将其实时携带身边,却没能参透其中情深。

他不想在曾雪的伤口上撒盐。

“把封面上所有的字母前移一位,B看成A,A看成Z,便能得到真正的《一封情书》。”

曾雪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却又疯一般的扑到问诊室的书桌前,将早已能倒背如流的封面字母写上,而后按照水长乐所说重新排列。

很快,一封新的情书跃然纸上。

那是一首诗。

翻译过来便是——

【你主宰了我所有喜悦与忧愁,

我不甘心屈服于兄妹的平淡

可我不能伤害你

癌症是上帝对我的警钟

若你是鱼

愿我死后化成无声的海】

曾雪拿着纸页,表情狰狞,看着水长乐怒吼道:“假的,都是假的,只是巧合!”

水长乐没说话,反而是随后来的孔天开口了。

“曾月他,确实得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即便是接受治疗,也就六个月。他说不想浪费青春在病床上,想做点什么,希望我们保密,好好照顾你。”

曾雪坐在地上,整个人将头埋进膝盖中。

她想起成年后,每次她如儿时搂抱曾月,对方便会仓皇逃开。

她听得到对方胸膛加速的心跳声。

那些岁月里若隐若现的暧昧,终会以亲兄妹的名义落下尘埃。

水长乐叹气一声,继续道:“他想逃避被世俗所不容的情感,却又恰好得了不治之症,对他而言,或许是解脱。他想在离开前,给你留下点什么,让你能自由遨游。”

曾雪闭上眼,空气中仿佛都渗着苦味。

水长乐蹲下身,轻声道:“你哥哥,他希望你能快快乐乐,而不是被仇恨所羁绊。”

曾雪抬起头,冷漠到:“你知道什么?”

水长乐:“我看过曾月的最后一个舞台。”

ZZKK在榴莲音乐节上的第一首歌。

水长乐是在芒安石整理的大量资料里,发现了这个不起眼的视屏。

当时人们更愿意传播的,是第二个舞台惊现尸体的惊悚,可水长乐注意到了第一首歌中间门的踢踏舞。

那是一段很奇怪的踢踏舞,既不符合伴奏,也并非自由的律动,曾月好像在传达什么。

水长乐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终于发现,若将其敲打轻重和停顿视为摩斯电码,那么整段踢踏舞都可以转化为英文的摩斯电码,再将英文视为拼音,便能组成一句话。

水长乐将发现告知曾雪。

曾雪接过水长乐递过的手机,重复看着那段踢踏舞,泪如雨下。

“所以如你所说,我哥最后说的什么?”

“他说……【曾雪,我要自由的飞,你要快乐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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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渐大。

雨水夹揉着风,敲打着窗,如谁在悲戚地□□。

小岛唯一的警察顶着风雨而来,一身狼狈的冲进屋:“在哪?在哪?杀人犯在哪?”

导演一时说不清眼下混乱的情况:“就是,有人承认自己抛尸了,但不承认杀人了。”

“什么?”警察一头雾水。

导演将曾雪所说的移尸经过复述给警察。

“这……”警察有些懵,而后道,“总之嫌疑不能排除,先关起来,等通航后,我同事上岛再复审。”

导演头疼,难道接下去的节目录制要开天窗?

孔天打断了警察的理所当然:“我跟你说,我法律专业毕业的。关押嫌疑人,是要有证据证明其具有重大犯罪嫌疑的。如今凶器呢?案发现场呢?目击者呢?证人呢?什么都没有,拘什么拘?”

小警察有些欺软怕硬,重点是他的确对法律条款不清楚。

导演见小警察动摇,赶忙上前再加把火:“你看现在岛屿也不能通航,曾雪导师想走也走不了。你们那小派出所我也看过,就没个正经关人的地方,现在就你一人,你是不是要全天看守?若人有个闪失,你不要担全责?”

小警察动摇。

导演继续忽悠:“你看让人继续录节目,无数摄像机拍着,工作人员跟着,插翅难飞,不比关着安全?你还不用负责任,不是吗?”

小警察被成功说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又跟导演嘱咐几句后离开。

孔天和孔地兄弟扶起曾雪,表达了坚信队友不会是凶手的态度。

如今确实没有关键性证据,导演索性让众人散了。

“安石,你怎么了?”水长乐注意到一旁的芒安石捂着肚子,似乎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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