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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拨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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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恰好被芒安石看见。

他急忙拦住上官校医要坐回位置的行动。

“怎么了?”上官颐梦不解。

“没……刚才您说我的病没大碍,但疼痛是真实的,要不给我开点药?”

上官颐梦摇头:“饭可以多吃,但药不能乱吃,否则没病也会吃出病。你的腿和腰只是外部看不出毛病,但不排除神经类或者其他隐疾,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做个详细诊断。”

上官颐梦说罢,要坐回办公位,没想芒安石提前一步上前,鸠占鹊巢。

上官颐梦:???

芒安石余光看了眼躲在自己身下的水长乐,而后很诚挚地看向校医:“上官校医,要不你给我开点活血化瘀之类的药,我撑到周六再去医院?”

上官与其对视几秒,爽利道:“行。”转身到药柜取药。

芒安石低头,将带滑轮的椅子往后退了一步,和桌下的水长乐对视。

这般暧昧的仰视和俯视,以及两人特殊的位置,总让人联想到些不健康的东西。

以前的芒安石虽然性冷感,但也住过宿舍,大学男生的电脑里都会有几个G的隐藏文件夹。

同在屋檐下,芒安石也无意看过几眼。此刻脑海里蹦出了诸如“ FBI Warng” “医務室PLAY”“秘密の事務室”等字眼。

芒安石感觉脑袋一热,不敢细想,用手势示意水长乐离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在水长乐刚从办公桌下出来,从蜷缩变成半直立时,便看到上官颐梦拿着盒药水,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

“这……”上官校医一时也组织不出语言。

夸赞“真有情调”,好像不太对。

斥责“伤风败俗”,也可能是她多想。

最终,上官校医问道:“长乐同学,你也腿不舒服吗?”

水长乐没有打马虎眼,挺直了身子,神情严肃地和上官对视。

上官眯了眯眼,似乎预感到什么,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药瓶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一边走到饮水机边接水,一边问道:“其实芒老师的腿没有问题吧。”

芒安石没回答。

上官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两杯水,递给两人。

“我没泡茶习惯,没有领用茶叶,只有纯净水,你们凑合下。”

水长乐接过纸杯,没有饮用,只是从身后拿出刚才翻找的《药品领用登记簿》。

“上官老师,很多人来你这领用药品吧?”水长乐问道。

上官颐梦垂眸,笑了笑,没有回答。

和有些学校医务室长年药品种类少、仅有基础药品、库存过期严重不同,朝凤中学在医务室拨款这块从不吝啬。

大多普通药房能开到的非处方药,朝凤的医务室也能领取,并且免费。

医务室最大的需求来源,与其说是学生,不如说是学校的教职工,这也是朝凤给教职工的隐形福利。教职工本人和家人有个头疼脚痛、感冒发烧、缺铁缺钙之类的小症状,都可以来医务室领取药品。甚至一些营养品和补品,什么枸杞、黄芪、人参片等,也能够每月定额领取。

水长乐将《药品领用登记簿》放在办公桌面,翻开其中两页。

“之前我一直在想,如何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服用下过量的洋地黄中毒而死。毕竟洋地黄是中药,味苦,不可能毫无察觉。”

上官颐梦双手插兜,没说话,静静地和水长乐对视。

“后来我想,既然洋地黄是药,那么最合理的服用方式,自然是吃药。但洋地黄是治疗心力衰竭之类的病症,江尚午和刘毅成都没有心脏病类的疾病。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有天,我要拿感冒胶囊时,不小心拿成了藿香胶囊,我忽然想明白,他们或许不吃心脏病类的药,但会吃其他药。”

“果然,在案发现场的证物列表中,江尚午的身上有感冒药胶囊,刘毅成的办公桌抽屉内有补铁剂胶囊。”

水长乐说着,亮出刚才翻开的《药品领用登记簿》,上方赫然标明了江尚午和刘毅成领用两种药品的记录。

上官看了眼,表情淡然。

“之前江同学风寒性感冒,找我开过感冒药。刘校长身体一直缺铁,有医院的检测单,因而每月都会派人来领取补铁胶囊。这有什么特别吗?”

芒安石轻声对水长乐道:“警察事后查验现场证物时,肯定会检测药品成分的。”

水长乐点头。

“因为并没有必要在所有的胶囊里都下毒,只需要替换其中两颗胶囊内的粉末,便足以致死。至于死者何日何时死亡,都不重要。他吃到那两粒毒胶囊的日子,便是他死亡的日子。并且这种做法,还能够为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不是吗?上官校医?”

上官很坦荡地迎着水长乐的视线:“惜蕾说,你和她都爱好推理刑侦,果然不假。想象力很丰富。”

水长乐也不恼,从口袋摸索出两张证物照片的复印件。

“按理说,感冒胶囊和补铁胶囊,都应该是一板一板的十粒量。但现场发现的两种胶囊,都被剪成了两粒两粒的分装。洋地黄的人体接受极限,一般是在0.4克左右,高精度的洋地黄更少。一颗胶囊的内容量,一般是0.5克。想要让死者短时间内死亡,绝无求救、抢救的可能,两颗胶囊的量足矣。”

“但你不想让法医在剩余的药物中发现被替换成洋地黄的胶囊,又要保证死者一次性服下足够的量,也就是两颗被替换胶囊,因而剪成两粒分装。”

上官神情依然平静:“剪药片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你问所有来医务室领用过药品的师生都知晓。当校医挺闲的,所以就想便捷大家。剪成分装再给病人,一来确保对方用量准确,二来也方便大家平日携带。可不是我特意为之。”

水长乐不置可否:“是的,这的确是你从进朝凤第一天起便有的习惯。因为……你进朝凤的初衷,就是为了杀死刘毅成。”

上官拨了拨耳旁散落的头发:“其实我也挺爱看本格推理书籍的,以前觉得聪明的侦探侃侃而谈,非常大快人心。现在才发现,如果被怀疑成凶手,听着一大段并无物证法证做依托的推理,心情只剩无可奈何。”

水长乐点头:“我的确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

上官:“所以?”

水长乐:“你应该知道,明叔被当成两起案件的凶手抓获了吧?”

上官耸肩:“明叔人挺好,如果你要替明叔平冤,应该去找明叔的不在场证明,而不是随便冤枉其他人当替罪羊。”

水长乐:“只能说无巧不成书,在刘毅成和江尚午服用药剂的当天,明叔恰好都在现场。但顾惜蕾,的确是明叔失手杀死的。”

听到顾惜蕾的名字,上官颐梦的表情变得阴郁,没了之前云淡风轻。

水长乐看在眼底,继续道:“明叔之所以会失手杀死顾惜蕾,是因为顾惜蕾替一个十五年前的死者鸣不平,致使明叔情绪激动。”

上官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古怪,眉宇间飘过几许怅然。

水长乐:“我和顾老师关系好,所以我一直想不通,顾惜蕾为何为一个十五年死的、非亲非故的人鸣不平。她的愤怒,并不是出于对案件死者遭遇的愤怒,更像是在为一个至亲之人忧心如酲。你觉得呢?上官老师?”

水长乐说话的语调依旧温和,却透着不容辩驳的强势。

“或者应该称呼你,沈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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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渐渐黯淡。

上官专注地轻抚着身上的白大褂。

白大褂很平整,没有褶皱,没有污渍,可不知为何,并不让人感觉圣洁,只觉寡淡和压抑。

良久。

上官脱下白大褂,将其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漫步到会客区,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很是优雅地小口饮用,仿佛屋内没有人,一个下班的都市靓女正在享受生活的惬意。

办公室的另一边,芒安石震惊过后,诧异地揪着水长乐的衣袖,低声问道:“她是……沈凤明?”

水长乐点头。

案件发生时,水长乐最早怀疑的对象便包括上官颐梦。

那时候他怀疑对方的理由很客观,因为洋地黄是处方药,不是能随意采购的,身为医生的上官有获取的渠道,且有丰富的药理知识。

可他并未找到上官颐梦的作案动机。

直到那天,他的隔壁桌刘子橙在展现她独特的胎记,他才忽然想到,顾惜蕾曾在电话跟他说过,她在上官家看过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

上官说照片是她儿时玩伴,但顾惜蕾确定上官就是照片里的人。尽管五官变化巨大,但上官和照片里的年轻女孩,都有很特别的耳朵轮廓和锁骨上两颗小痣。

想到这的水长乐找出他和顾惜蕾都曾借阅的《朝阳凤凰》,看着沈凤明文章的几张配图,忽然明白了一切。

顾惜蕾在查到沈凤明的文章后,之所以不假思索,十分冲动地去找明叔对峙,并非是替沈凤明平冤,而是她发现了沈凤明的幼年照,和明叔与女儿的合照一致;而沈凤明学生时代的照片,分明就是在上官那看到的女生。

顾惜蕾是在为上官颐梦鸣不平。

芒安石看着坐在会客区怡然自得的人,仍旧不可思议:“她是沈凤明,那当年死的是谁?”

水长乐摇头。

他并非神通广大,也没有时间回溯的能力。

能解答这一切的,只有沈凤明本人。

上官颐梦喝完一杯白水,看向水长乐方向。

“有个故事,你们想听吗?”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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