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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真相凶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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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外的小炒店。

“我想不明白。”金启范捏着手中的咖啡杯, 咖啡液溢出杯沿,顺着手背皱起的青筋缓缓流淌。

在安家咀几年,金启范和四邻八舍都相熟。

李建设是安家咀难得的善人, 安家咀的几所学校, 都有他捐资的教学楼和图书馆,专门设立的奖学金。

金启范以前在三街六巷巡逻时, 常遇见李大爷亲力亲为做善事, 随手捡垃圾, 劝拖家带口乞讨的外地人送孩子读书,买下科普书刊送给放学打闹的孩童。

金启范:“他是个好人。”

李建设来自首, 金启范始终认为, 老头子或者是被人胁迫, 或者是想替人顶罪。

水长乐将杯中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你听说过李建设的发家史吗?”水长乐问道。

金启范点头:“略有耳闻,只能说是个悲剧, 挚爱之人都没了,徒留那点钱财有何用?”

水长乐将手中的纸杯压扁, 丢进垃圾桶,又找小炒店老板要了碗馄饨汤。

“我有个猜测,但有点渗人。我从来不想以最恶来猜测人性。”水长乐的声音略显疲惫。

他忽然发现,纯粹的总裁文其实挺好的, 狗血的爱恋, 管你虐恋情深还是甜宠,最后都能达成圆满结局。偶尔穿插其中的商战,也如同小儿科一般, 天凉王破, 简单粗暴, 还有点喜感。

在总裁文里挖掘人性的善恶, 是让人苦恼的事情。

水长乐在纸条上写了几行字,递给金启范:“你去查查这几样东西。”

“这是?”金启范看着纸条,十分不解。

“查出来,或许就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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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安家咀警局审讯室。

金启范看着坐在被审讯椅上的老者。

年近古稀,头发发白,虽被关押了十四个小时,头发一丝不苟,衣裳也一尘不染。

老人挺着身坐着,腰背笔直,只是神态疲惫。

金启范:“李建设,你到底为什么杀洪二。”

“警官,我重复了十几遍了,他之前敲诈过我,我便有恨在心。那晚我半夜睡不着觉,便想到处走走,没想到遇到醉酒的洪二。他对我出言不逊,侮辱了我的人格和我死去的家人,我一时怒火中烧,就做了傻事。”

大概是被审了一天,李建设的声音嘶哑,像是吞了斤生面粉般黏糊。

金启范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建设,那我换个问题问你,你头脑聪慧,为人也算谨慎,你将所有财产都留给李穆庚,你不担心吗?”

老人眼皮抬了抬,沉默许久:“担心什么?”

金启范:“李穆庚是有父母的,有法律上监护人的,就算小孩不懂钱财的概念,大人不懂吗?面对巨额财产,你不担心他们谋财害命吗?让你早日归西,继承财产,毕竟李穆庚继承,也就是李穆庚父母实际拥有?”

老人淡然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金启范:“一份合同,只规定了继承权利,却没规定赡养义务,还有这好事?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也没限定对方如何使用财产,不担心财富被挥霍一空,甚至用在邪门歪道上吗?”

老人慢吞吞道:“人与人间最高信任,莫过于言听计从的信任。”

金启范打开保温杯,押了口温水:“不用扯培根的名言来当遮羞布,你的信任,是出于血脉的信任吧?”

老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然而眼尖的金启范,看到其放在大腿上的手掌,小拇指频率惊人地颤抖着。

良久,李建设神色忧郁道:“我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一生坎坷,造化弄人。这半截身子入土,世间钱财不过一把尘土,就想着有个孩子承欢膝下。李穆庚算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多少有点血缘关系,反正我看着亲切,就算没血亲,我也会认他做干孙子。眼缘嘛!很重要的。”

金启范盯着李建设,嘴角撇了一下:“是眼缘?还是演员?”

若非水长乐让他事先查阅资料并做了几份亲子鉴定,他此刻恐怕还会为李建设这番说辞同情泛滥、黯然神伤。

金启范取出一份新鲜出炉的鉴定报告书:“这一份,是你和李穆庚的亲缘关系鉴定。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你们间存在亲缘关系的可能是99.95%,这可不是什么远房亲戚啊。”

李建设咬了咬唇,许久,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语速极为缓慢道:“金警官,看来瞒不住你。其实……李穆庚是我的亲儿子。”

李建设顿了下,头埋在被铐的双腕中,仿佛十分悔恨:“我为老不尊,十几年前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犯了错,孩子的母亲……是个有夫之妇,所以我们父子也不能相认。孩子后来被其他人领养,我去年才知道这事,就想着把孩子认回来。洪二不知哪里知晓了这事敲诈勒索我,我担心被街坊流言蜚语,死后脸面不保,孩子也遭受非议,才下此毒手。”

金启范讪笑一声:“李老,我以前真没发现,您编故事信手拈来。只是放慢语速,中间几乎没有卡顿,您说您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不好吗?”

李建设一副茫然无辜模样看着金启范。

见李建设坚持这套说辞,金启范只能点拨:“李老,你可能不懂亲子鉴定,若两人存在父子关系,检测结果应该大于99.99%,这份报告说明你们只是存在父系关系,并非父子,可能是兄弟,可能是爷孙。”

李建设眨着眼,没说话,眼角深壑像是鱼嘴般开合,仿佛在酝酿什么。

金启范不想拖沓,索性一举攻破对方心理防线,从桌上又拿起两份报告。

“这一份,是李穆庚和李然,也就是李穆庚父亲的鉴定报告,另一份,是你,李建设和李然的鉴定报告。我就直接说结论了,李穆庚和李然是父子关系,你和李然也是父子关系,也就是说,李穆庚是您的亲孙子。”

金启范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建设。

李建设垂着眼睑,眼球的白翳在白炽灯下十分显眼,片刻后,眼角似有晶莹:“抱歉,金警官,我说谎了。”

金启范:“没事,你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就好。”

李建设:“其实……我年轻时候犯了一个大错,在我妻子还在世时,我没有经受住诱惑,背叛了我的妻子。”

李建设一副说得很艰难的模样,吞咽了许久口水才继续道:“我也是在去年才知道,原来我那次出轨,竟然还诞生了产物。我不敢认我的儿子,不想让他知道他是婚外恋的小孩,他母亲一直和他说,我是救人牺牲的英雄。但我又很想看看他,所以才曲线救国,认了孙子当‘干孙子’。”

李建设说得诚挚,最后还对金启范恳求道:“金警官,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穆庚和李然好吗?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和爷爷。”

金启范站起身,绕着审讯的小桌走了两圈,坐回座位,又猛灌了两口保温杯的水。一旁做记录的小吴知道,师傅这般动作,一定是内心暴躁。

“你老,你这演技,真的绝了!要不是我朋友事先让我多做了几个鉴定,我真的要相信你这番说辞了。”金启范无奈道。

李建设仍旧是无辜的神情。

金启范:“此刻,李然,还有张迎春,也就是你的儿子和儿媳,就在这间审讯室的隔壁接受其他警察的审问。”

李建设终于目露惊慌,摇着头:“不是!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不要牵扯无辜人!”

“没关系吗?”金启范嗤之以鼻。

“没关系!一点也没关系!”李建设不断喃喃,仿佛说一万遍,就能把言语变现实。

金启范看着李建设,这个老人在他眼底,一直是把沁着岁月痕迹的古剑,饱经岁月沧桑却更显英雄真彰。

而此刻,老人在他眼底,不过是一块已经腐烂多年的朽木,或许从二十多年前那场火灾起,他便失了生机。

金启范丢出桌上最后一份鉴定报告。

“这份报告,是李然的妻子张迎春,和你曾经的儿媳骆招娣母亲的亲缘鉴定,其存在母女关系。骆招娣母亲婚内一共育有三子一女,你不会想说,骆招娣母亲年轻时也犯了个错,也有了产物,所以有了张迎春吧?男人出轨有娃可以瞒得住,女人可不行,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呢。”

李建设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全吞回喉咙。

金启范:“不用编什么婚内出轨还是妻亡出轨了,真相只有一个,李然和张迎春,就是你曾经的儿子儿媳,李富强和骆招娣。”

审讯室的白炽灯因为电压不稳,高频地闪着,李建设看着地面的影子,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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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除夕。

春节向来是国人心中最重要的日子。一年忙到头,或许就为这几日的热闹风光。

安家咀的大街小巷,每户人家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条件好点的人家会在灯笼中装灯泡,彻夜长明。

除夕下午,街上几乎已经没了人。商户收摊,居民回家,赶制年夜饭,饭菜从一户户门缝里飘出,勾得还在流浪的狗都垂涎欲滴。

李建设走在街上,提着菜场关市前抢购的年货。

不算熟悉的街坊看到他,嘘寒问暖几句。李建设也回了串祝福话。

街坊道:“哎,今年北城不让燃放烟花爆竹,怪冷清的,都没了节日氛围。春节就需要那几声轰隆,驱走上年邪祟,换来开春好兆,你说是不。”

“是啊。”李建设赔笑道,心头苦涩。

对其他人来说,“禁止烟花爆竹燃放”不过是让春节少了点热闹,可对于他们家而言,却几乎是灭顶之灾。

因为他们从事的正是售卖烟花爆竹的生意。

李建设提着抢购的年货回到家,家中气氛低迷,连大门口的对联都还未除旧换新。

客厅里,儿子李富强和儿媳骆招娣坐在沙发上,一人拿着计算器,一人拿着票据,愁眉不展。

李建设知道,儿子儿媳做烟花爆竹的生意三年多。前两年举步维艰,入不敷出,这一年多生意终于顺畅,家里加盖翻修了两层楼。儿子儿媳野心勃勃,打算继续做大做强,春节前两月便从各渠道进货,打算趁过节赚个盆满钵满。

结果在这个档口,北城颁布了“禁止烟花爆竹燃放”的通知,发财梦落空,还赔上了前期进货价。

李建设看着两人,安抚道:“过节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最重要,有什么烦恼等节后再说,大不了就是赔个倾家荡产,从头再来嘛!”

李富强年纪轻轻便有点秃头,薅着自己稀疏的头发:“爸,对不起,儿子没用,不但不能让您安享晚年,还要您为我们操劳。”

李富强摆手,熟络地准备起年夜饭:“一家人,说什么呢。我那油条摊今年生意挺好,存了点钱,吃完饭我拿给你度过难关。”

李富强看着父亲操劳的背影,眼中泪光莹莹。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北城有大年初四迎灶神的习惯,因而一早,李建设就去采购肉菜瓜果香烛,准备虔诚恭迎灶神回到人间,保佑其新一年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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