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北疆有信 老僧无踪（1 / 2）

益寿斋内一片死寂。

许久，一盏茶水被泼在了跪在地上的云渊脸上，茶杯也被“当啷”一声摔下。

“老太太莫动气。”

杨夫人忙慌张地站了起来，看到云渊脸上并无红印，这才放下心来，站到老太太身后给她拍背顺气。

“可派人去打听了？”云老太君看也不看杨夫人一样，反而看向大儿子云煜。

“回老太太的话，儿子已经叫管家王庆偷偷去京郊看了。那无妄庵内被公主侍卫围得水泄不通，王庆怕被发现，只敢远远地躲在一个土包下张望。”

“啰嗦！你只说瑰妍公主是怎么处理的？”老太太没耐心地打断。

“公主把庵堂里的尼姑和小厮们都绑了起来，又一把火烧了庵堂。无妄庵里的人都被送去了大理寺……”

说到此处，云煜顿了顿，方道：“弟媳的娘家兄长在大理寺任职，帮着打听了一下。说是大理寺卿为了巴结瑰妍公主，并未十分审理此事，只是草草拟了一份状子，重判了庵内众人。”

又压低了声音：“陆家大哥说了，似乎是有人悄悄递了话，只判无妄庵尼姑女冠犯奸宣淫之罪，却是不查此处常客了。”

益寿斋内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夫人此时却突然开口：“虽说案子被压了下去，但是庵里的人到底还是活着。日后几位哥儿走了仕途，关键时刻若是让人参了一本，怕是在官场再难寸进了。”

云煊也道：“是这个道理。儿子为官十余载，虽一向小心谨慎，可也不敢说没有挡了别人的路。”

“此事不能顺利解决，实在是让人日夜悬心啊！”

原本放松的杨夫人立刻又绷紧了后背。

半晌，她方才强笑着问陆夫人：“弟妹，你娘家兄长就在大理寺任职，对此事可有办法？”

陆夫人冷冷道：“此事怕是有些艰难。前阵子我约娘家嫂子来府上叙旧，嫂子倒是冲我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我闹了个没脸。”

老太太道：“这是怎么回事？两家都是姻亲，怎么就突然有了嫌隙？”

杨夫人红着脸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儿媳年节时想着陆家陆老大人致仕，原送他的腰带玉冠有些逾制，便做主免了。”

杨夫人虽是避重就轻，但老太太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忙拍着桌子急道：

“糊涂啊！这些老亲，年节送礼该送什么品格的东西都有个定例，你无缘无故减了礼数，人家哪有不挑理的？”

杨夫人低头惭愧道：“是儿媳处事不周了。儿媳本想着咱们成国公府近些年来进项愈发少了…”

“便是少了，在其他地方俭省些也就罢了，怎么能在亲戚面前丢人呢！”云煜打算了杨夫人的话，又看向陆夫人：“弟妹，此事是你嫂子考虑不周。还得请你明日回娘家，和陆老大人解释一番。”

陆夫人见好就收：“理应如此。只是我大哥虽在大理寺工作，不过是区区一个六品大理寺正。我往常回去也未和哥哥说起过官场上的事，不知他是否有同僚使得上力。”

“弟妹何出此言？舅兄为人豪放爽朗，胜友如云，此事虽令我们束手无策，但在舅兄眼里，恐怕只是举手之劳。”云煜见陆夫人松了口，连忙赔笑。

陆夫人的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无。

翌日，玉安到陆夫人处请安，就看到了陆夫人灰败的脸色。

“母亲，可是无妄庵之事有什么差错？”玉安忙问。

“这世上已经没有无妄庵了。”陆夫人回过神，道：“你以后谨记，万万不可提及此处——三娘也要记得。”

三娘和玉安对视一眼，忙点头称是。

从萍野堂出来后，陪玉安一路来的枕戈竟不见了踪影。三娘觉得奇怪：

“二姐姐，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入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主子还没发话呢，自己倒是跑去躲懒了。”

蓼汀见状，忙替枕戈遮掩：“三娘勿怪，我前日从霖铃处借了几个花样子，刚刚托枕戈送还，许是她对正院不够熟悉，这才走错了路。”

话音刚落，果见到枕戈从东厢房后面绕了回来——那一处正住着萍野堂的一等二等丫鬟们。

三娘见枕戈回来了，倒也没有穷追不舍，反而一把抱住玉安的胳膊：

“二姐姐，我今日去你那里顽好不好？霜刃会翻好多种花绳，让她教我们翻花绳吧。”

玉安低头看着三娘，三娘的眼中满是依赖。

玉安笑道：“谁刚刚一路走来，还和我抱怨说自己大腿内侧红肿一片，走一步痛一步？”

玉安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三娘立刻龇牙咧嘴起来。

玉安见状，劝道：“这两日就罢了，父亲和大伯父都在处理几位少爷的事，母亲和大伯母也都忙得团团转。左右我们这阵子没什么消遣，你乖乖躺在床上养伤。”

三娘还要反驳，玉安却止住了她的话头：

“等过两日你好了，咱们京郊跑马惹到的事也过去了，正好赶上上巳节。到时候我们求了母亲，一起出去踏青可好？”

三娘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况且被玉安提起后愈发觉得腿上肿痛难以忍受，便乖巧地接受了玉安的提议。

玉安先把三娘送回房内，又交代揽月：

“三姑娘腿上有伤，你注意着些，吩咐厨房这几日不要做鱼虾或者辛辣的饭菜。看着三姑娘多吃些清淡的东西，那羊肉也少吃，小心上火。”

揽月脆生生地应了是。

玉安这才带着蓼汀和枕戈离开。

路上，玉安悄声问枕戈：“可打听出来了？”

枕戈点点头：“我听小桃说，昨夜二老爷和二太太从益寿斋回来不久，大太太就派人送了许多东西进萍野堂——其中有一样东西笨重粗大得很，虽然罩着帷幔，但不小心漏了一角——似乎是紫檀木的屏风。”

小桃是萍野堂的三等丫鬟，今年才八九岁。昨夜大太太送来的东西多，大晚上的丫鬟们都懒怠动弹，这才把她支去干活。

“呦，都说是一寸紫檀一寸金，大太太这是掏了家底出来了。”蓼汀感慨。

“我这个大伯母，虽说出自书香门第，但却比商贾还要精明，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玉安笑道。

“小桃还说，除了几个大件入了库房以外，还有几个锦盒都送去了二太太的房内。”

“哦？”玉安思忖：“既然没送去库房，想必是今日要用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