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棋会友 请君入瓮（2 / 2）

------

四月十八，寒潮节岱诞，宜入学。

因天气倏忽转凉，甚至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蓼汀备了两个厚厚的包袱，里面除了备用的衣服外还带了一件明黄缠枝牡丹棉坎肩。

“记得多备一双鞋子。”玉安提醒。

“二姑娘放心，都带着呢。”蓼汀忙道。

姐妹三人在各自房里用过早餐，又一同去云老太君处请安告别。

云老太君看着三个孙女儿站成一排，眼中满是笑意。四娘和五娘年纪尚小，正是贪玩的时候，知道姐姐们要去瞻清郡主那里上学，都十分羡慕。

四娘和玉君相熟，拉了拉玉君的衣袖，奶声奶气道：“长姐出门能给晴儿带一串冰糖葫芦吗？”

前些日子，云煊下了衙后信步闲逛，在一小摊贩处买了几串冰糖葫芦。成国公府的姑娘们鲜少吃外面的食物，更别提这种市井小吃了。其他人还可，但四娘小孩子心性，冰糖葫芦酸酸甜甜，又是一个古怪的插在棍子上的造型，从此就爱上了。

玉君摸了摸四娘的头，温柔道：“长姐这回是去读书的，要写好多字，买不到冰糖葫芦了。”

四娘就懂事地说：“那长姐要小心，别累到自己哦。”

大家都被四娘的话逗笑了，云老太君也道：“在瞻清郡主处上学，先生讲课你们要注意听，先生说的话也要用心记。若是先生提问，你们先看看两位公主是否有思路，不要一味出风头抢答，但也不要堕了咱们成国公府的名头。”

玉安随着长姐和三娘点头称是，心中却有些觉得好笑：瑰妍公主和蓉宁公主都不大耐烦读书的，她们才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抢答了先生的问题，只要能有人提前回答了题目，免得先生叫到自己，她们就谢天谢地了。

坐在去往瞻清郡主府的马车上，玉安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忆上一世的故事：

虽然瞻清郡主兴办了女学，还邀请了两位公主和一众贵女，其实是两位公主（尤其是瑰妍公主）不耐烦在宫里读书，日日没有自由，这才让瞻清郡主接下了这个活计。

瞻清郡主的郡主之位是要传给长女的，但因其高寿，长女乐阳县主如今也是当母亲的人了。乐阳县主之女王星雨今年十四，自幼善骑射，深受瞻清郡主喜爱。

上一世，王星雨与瑰妍公主志趣相投，狼狈为奸。王星雨听说慕容千羽偷偷去逛花楼，竟然带着瑰妍公主逃学。两人偷了郡主府上小厮的衣服，偷偷去莳花馆逮慕容千羽。

却被莳花馆的一位客人撞破了女儿身，那客人喝得烂醉，把二人认作是莳花馆的妓女，竟欲强行交欢。好在一同上学的白琳玲觉察到了不对劲之处，将此事禀告给了郡主，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后来，不管是瑰妍公主还是王星雨都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人们似乎是为了避讳一般不愿提起这两个少女。

玉安嫁给东方瑾后，曾听东方瑾偶然提起，似乎是瑰妍公主和王星雨那日受到了惊吓，虽被及时解救，但是也变得杯弓蛇影起来，再也不付曾经的朝气。

“白琳玲……”玉安在心内慢慢咀嚼这个名字：“你出现这此事之中，真的是巧合吗？还是为了东府瑾而故意为之呢？”

瞻清郡主府内早已准备了一间大屋里，屋内设了许多单人小几，两位公主一左一右居于首位。再后面坐着瞻清郡主的外孙女王星雨。

除了成国公府的三位姑娘外，太医院左院判白谦之女白琳玲，勇恩伯秦威侄女秦清蕴，户部尚书康经波之女康昕儿几位也受到了邀请。

玉安弯了弯嘴角：竟然都是熟人。

大熠朝不似前朝一般对女子规矩严苛，但世家公爵的姑娘们还是会以“琴棋书画”为荣，纵然有瞻清郡主这样一个女中豪杰的榜样，也很少有家族会希望培养出第二个“瞻清郡主”来。

因此，女学第一课，安排的是棋艺。

众人看着面前的棋盘，面上神色不一。云玉君的兴趣爱好与陆夫人一致，都喜欢拿着棋谱演算；三娘却和玉安一般，于围棋一道上只是初学。

圣上善棋，两位公主久居宫中，偶尔也是会去和圣上切磋一番的，因此都不甚在意这一堂课。

康昕儿见无人注意，悄悄凑到玉安面前：“云二妹妹，你可学过围棋？”

声音很小，但是玉安还是注意到有几双耳朵向着自己的方向支了起来。

“我只粗略知道规则，看过几张棋谱。”玉安实话实话：“但平日里从不与人下棋。”

三娘也在一旁小鸡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秦清蕴嗤笑一声，似乎要嘲笑云玉安，一旁的白琳玲却莲步轻移，坐在了瑰妍公主身后。

玉安眯起了眼睛，秦清蕴面色铁青。

偏偏白琳玲就像是没发现大家的目光一般，优雅地将自己的书本、笔墨摆在书桌之上，还轻轻拿起一枚棋子，开始自己与自己对弈。

她这番举动立刻吸引了两位公主的注意。

瑰妍公主一开始还面带不屑，但是随着白琳玲落子越来越多，瑰妍公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等到教棋的先生走进来时，白琳玲莞尔一笑，不再继续落子，正要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收回，却被瑰妍公主一把抓住了手腕。

“且慢！”蓉宁公主也急急阻止。

蓉宁公主比瑰妍公主小上一岁，也是一名棋痴。显然，白琳玲面前这盘棋已经吸引了两位公主的注意力，也让白琳玲顺理成章地与公主们熟悉起来。

教棋的先生仙风道骨，长须飘飘。他似乎早有准备自己不受公主们的尊重，见无人向他行礼也不抱怨，只是静静走到白琳玲的桌子面前，凝神看了棋盘几息，便落下一枚白子。

白子落下，瑰妍公主和蓉宁公主的神色由最初的紧张逐渐变得舒缓，看向白琳玲和先生的目光也多了一分认真。

看样子，这位教棋先生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玉安在心里暗道：只可惜瑰妍公主似乎也入了白琳玲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