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云泥之别（1 / 2）

又到了给宫里送图样的时候，绣纺的老宫女终于带着白玉睛的纸扇，入宫了。

可惜殷无狩住在摘星楼，身边的人都是皇帝亲点，实在送不进去。

老宫女托人问了又问，终于打听到一个方法。

祭坛还没修完，当初陪着殷无狩进宫的那十个僧人，就住在乾元宫旁边，单独占了个院子。

这院子原先是给皇帝身边轮岗的侍卫住的，旁边没人看守。

老宫女就托人把纸扇给送了进去。

好巧不巧，来开门的是僧人里最年轻的一个。

这些日子里，他天天对于殷无狩的种种事迹听的耳朵生茧，尤其是在皇宫里，宫人们对于这些事情更加上心，一见到他们就要打听圣僧的旧事。

有人问他的喜好，有人问他的出身，还有人问谁知道圣僧同谁关系最好。

明明往日里，青玄在奉山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僧人罢了，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如今他却一飞冲天，将他们这些师兄弟狠狠甩在身后。

从此，已经是云泥之别。

让人如何不眼红？

他们这些僧人当时都没跟着赫连执玺去后山，也就没有亲眼见过殷无狩施展神迹，认为不动明王只是刚好显灵，被他赶上了而已。

不过凭着一张好脸和能言会道的嘴哄住了皇上而已，倘若给他机会，他也能做到。

年轻僧人名叫慧智。

其实他们这一辈的僧人都是慧字辈，只有青玄是从别处送来奉山寺的，这才与他们名字不同。

慧智收了纸扇，没和任何人透露，直接拿回了自己的房间。

按那宫人所说，这是宫外有青玄的故人相托，特意送到宫里来的。

他展开纸扇，只见扇子背面写着“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正面的空白扇面上则贴着一块绢布，绢布上是一封信，落款为一个“睛”字。

慧智合上纸扇，心中翻滚着无边的快意。

显而易见，这是圣僧青玄和女子私通的证据。

没想到因缘际会之下，竟然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想起殷无狩捐给养济院的那千两黄金，心中愤恨；

当初在寺里的时候，有铜板掉地上了，青玄都会弯腰去捡，现在又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实在让人恶心。

若是他，哪怕要故作清高，也会把这笔钱捐给养大自己的奉山寺，而不是毫无瓜葛的养济院！

青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在世间扬名罢了！

如此惺惺作态，怎么当得起圣僧之名。

慧智紧紧握住纸扇，就像握住了泼天的富贵和机缘。

当今圣上笃信佛教，若没有青玄挡路，他们这些年轻僧人未必不能出头。

他想到此处，心中一片火热。

只是他若是就这么把纸扇交给皇帝，万一青玄矢口否认，怎么办？

慧智思来想去，认为不能直接上交。

他需要找一个同样对青玄有意见的贵人，帮他一个小忙。

或者直接把这纸扇当作投名状，巴结上一个宫中的靠山。

到时候哪怕皇帝不重视他，他也有了宫里的贵人照拂，再也不必担心无法出头了。

赫连执玺一路回了摘星楼。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摘星楼原本就是为祭祀祈福而修建的，因此建筑结构非常特别，整座楼八面镂空，层层飞檐，内部则用暗金色琉璃铺满墙面。

这样的设计，站在楼里从每一个角度向外看，都能看到璀璨星河。

而若是夜间从楼外向内看，则能看到在楼里的灯火从那无数精巧的镂空雕刻里照射出来，让整座楼阁显得精巧无比，美轮美奂。

赫连执玺远远的看见摘星楼，眼角就带了点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殷无狩就坐在正堂里诵经，此刻他眉目低垂，温暖的烛光照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

赫连执玺一迈入楼中，就闻到阵阵佛香，又见袅袅轻烟如同云霞，围绕在殷无狩的身侧；

满壁琉璃光华流转，衬着他藏红的僧袍，雪色的肌肤，如画一般的眉眼，恍惚间只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了仙境。

他的唇角带上了些许柔和的笑意，轻声道：

“法师。”

殷无狩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他身上，安静颔首：

“陛下来了。”

他没有起身行礼，赫连执玺早就给了他不行跪拜之礼的权力。

赫连执玺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拿起白日里剩下的奏折。

刚要开始批阅，又想起方才皇后说的话。

他沉吟片刻，放下手里的奏折，看向殷无狩道：

“每年秋天，我都会带人去南山的皇家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