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笑傲江湖(计中计 上)(1 / 2)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令狐冲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进来,身上散发着浓重酒气。这位昔日的华山首徒如今已三十有五,下巴上胡茬凌乱,眼角有了细纹,但眉宇间的洒脱不羁丝毫未减。腰间悬着的长剑剑鞘磨损严重,柄上缠着的布条油光发亮,显然经常使用。
“师父,师娘。”
令狐冲草草行礼,声音因醉酒而含胡:“听说要去保定算我一个。”
说着,打了个酒嗝,酒气熏得宁中则皱眉后退半步。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隐去:“你又去喝酒了。”
十年来,这样的对话已重复无数次。
令狐冲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小酌几杯,不妨事。”
“明日辰时出发,别误了时辰。”岳不群淡淡道,转身不再看他。
“是!”
令狐冲晃晃悠悠地退出堂外,在门口险些撞上林平之。
林平之如今已二十有七,身量比十年前高了许多,但依然瘦削如竹。面容白皙,眉目如画,腰间悬着一柄装饰华美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大师兄又喝醉了”
朝岳不群二人行了一礼,林平之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讥诮。
几个师兄弟这些年勤学苦练,武功精进不少,只有令狐冲天天饮酒作乐,荒废时光,甚至连二师兄的弟子都能与他打个平手,这让林平之有些看不下去。
宁中则叹了口气:“平之,明日你随我同去保定。去准备吧。”
林平之躬身应是,退下时脚步轻盈如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堂内重归寂静,只有炉火偶尔发出噼啪声。岳不群望着窗外的风雪,突然道:“冲儿这些年,越发不成器了。”
宁中则走到他身旁,轻声道:“自从伟儿与珊儿大婚之后,便如此了。”
易华伟与岳灵珊结婚后,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华山首徒便一蹶不振,终日与酒为伴。
“算了,不说他了。此番出行,你多留意平之。”
岳不群突然转变话题:“他剑法进步神速,但心性天真……我总有些担忧。”
宁中则点了点头。
这些年,华山声势愈发浩大,行走江湖时,同道都会给几分薄面。去年林平之便因为同情心泛滥,差点着了魔教的道。可看他行事,似乎还没有吸取教训。
窗外,风雪更大了。
…………
黑木崖,青龙堂。
青龙堂内烛火摇曳,十六盏青铜烛台将堂内照得忽明忽暗。墙角的铜炉里烧着龙涎香,烟雾在梁柱间缭绕,形成诡异的形状。贾布捏着一枚黑子,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的颜料,棋盘上的棋子已形成合围之势。
葛长老的白子突然“啪“地落在天元位,震得棋盘微微晃动。这白发老头阴测测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贾兄,你心乱了。”
贾布将手中黑子捏得粉碎,碎屑落在棋盘上:“教主闭关前严令不得生事,如今百万白银过境,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不成”
葛长老从怀中掏出一块赤红令牌扔在棋盘上,令牌边缘刻着的日月图案已有些磨损:
“向问天那厮传话,说只要不亮明教身份,随我们折腾。”
贾布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拍手。
两个黑衣教众押着一个捆得结实的汉子进来,那人满脸血污,嘴角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腰间却挂着福威镖局的令牌。
“说说吧。”
贾布尖细的指甲划过俘虏的脖颈,在皮肤上留下白痕。“福威镖局的走镖路线。”
俘虏啐出一口血沫,血滴落在贾布的绣鞋上:“要杀便杀!”
葛长老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瓶塞打开时发出“啵“的声响。几条猩红的蜈蚣顺着他的手指爬到俘虏脸上,钻入鼻孔。惨叫声中,葛长老幽幽道:“三尸脑神丹的滋味,可比死难受多了……”
半炷香后,贾布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满意地看着地上抽搐的俘虏,对教众挥手:“拖去喂蛇。”
待众人退下,葛长老低声道:“据探子报,少林派了十八棍僧,武当清虚带着真武剑也下山了。”
贾布冷笑:“正好。你带人去劫镖,我亲自会会清虚老道。记得……”
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留几个活口给五岳剑派。”
窗外呼啸声透过窗缝钻进来,与堂内的烛火声交织在一起。
…………
子夜。
拒马河畔的官道上积着半尺厚的雪。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三百名福威镖局的镖师排成一条长蛇阵,每个人呼出的白气在胡须和眉毛上结成了细小的冰晶。手持兵器,左手不时搓揉冻僵的手指,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黑黝黝的松林。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总镖头林震南。他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河曲马,身披狼裘大氅,腰间悬着一柄三尺二寸的青锋剑。林震南左手始终按在剑柄上,右手握着缰绳。
五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已经斑白,但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密林。
“赵镖头。”
突然,林震南头也不回地唤道。
副镖头赵铁柱立刻驱马上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脸上有一道从右眼斜划到嘴角的刀疤,左耳缺了半块,是十年前一场恶战留下的纪念。右手按在朴刀柄上,左手牵着缰绳,马鞍旁挂着一面铜锣。
“总镖头”
林震南压低声音:“让弟兄们把盾牌都准备好,弓弩上弦。这黑松林太静了,连只夜枭都没有,不正常。”
赵铁柱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镖师做了几个手势。命令沿着队伍迅速传递下去,镖师们无声地取下背着的包铁木盾,弓弩手从箭囊中抽出箭矢搭在弦上。
车轮声和马蹄声依旧,但队伍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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