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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会成为她的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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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备受痛苦的嚎叫,五指扭曲疯狂扣动着地面泥土,终是嘶哑吼道,

“男…不认得…脸…接下…八万两…你…侯府世子……的命…求……你………杀了我……”

蚀骨的冰凉终于寸寸没入心脏…

男人如同得到了解脱,瞪大的眼中全无恨意,平生出一股感激。

江湖人,本就有随处青山可埋骨的觉悟。

刀剑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生死无常,全无可恨。

她守约遵信放他解脱,他自然感激。

只是…沈君曦望着死去男人的表情,持剑的手微微发颤,他的眼神证明了,他不是世家培养的刺客。

八万两?

她的命只值得八万两?

荒唐可笑到了至极。

她忽然想哥哥了,哥哥…说的话是真的对啊!

萧宸早就下了马车,见她浑身杀意凛寒,戾气骇人,背影孤独又凶狠,心脏缓缓地被揪紧。

沈君曦手段果厉但不嗜杀…她的脾气很好,不会轻易动真怒。

看着她久久未动的背影,萧宸心下有猜想,不能问,不敢提。

他从马车内拿起外衣,踏过流淌在地面的鲜血,缓步走向沈君曦,轻而又轻地搭在她肩上,

“夜里风大,小侯爷莫要冻着了。”

天冰雪寒,风吹得喧嚣凛冽,沈君曦静默着,没有回应他。

萧宸走向弓箭手,屈身拔出那一把插入眉心的玉雕刻刀。

他以手帕将上面的鲜血擦干净,丢了染血的帕子,走回沈君曦身边,蹲了下来,极其胆大的去抓她握剑的手。

她的手,触之如寒玉,冰凉透骨,冻得麻木了。

“铁器冰凉,小侯爷不如放下,有些人的生与死不过在小侯爷一念之间,他们犹如蝼蚁,不值生气。”

他的嗓音一如既然的玉软轻温,别具一格的劝慰方式却意外有效。

沈君曦听后,随手弃了手中的剑。

萧宸毫不在意衣摆染血,他蹲在地上放肆地将她的手搁在自己流动着滚烫血液的脖颈处。

就这么温暖着。

这一幕把苏天雪都看的咂舌……

萧宸这时候在勾引她的宝贝主子?

“你你你……做什么啊!”

苏天雪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刚一下车就打了个寒颤,外面可太冷了。

马车有暖烘烘的炭火炉,还挂着厚厚的帷帐,外面却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寒风渗骨透凉,令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捡起了剑,问向沈君曦,

“主子,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是谁派的人?”

她数了一下地上的尸体,不屑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人就想杀你,未免太蠢了吧!”

沈君曦沉默,苏天雪又看向萧宸,

“还有你这病秧子,你到底在干嘛呢?”

两人同时不言不语,让暗夜下气氛变得极其压抑和诡异。

苏天雪真的懵了。

片刻。

沈君曦逼着自己隐忍下这口心头郁气,反手拉了把萧宸胳膊,让他起来。

“长青呢?”

萧宸指向路前面晃动着“驿”字灯火。

“方才我让他去取热水灌汤婆子了。”

说曹操曹操到,老远看到人都下了车,长青是运轻功疾跑回来的。

谁能想到就这么不到一炷香功夫,回来就看到一地的尸体!

“没有现成的热水,等着烧了会儿,这是出了什么事?”

长青被惊得满背湿汗,紧张问道。

一袭红衣的苏天雪无可奈何地擦着剑,头也不抬的说道,

“厉害吧,刚刚来了刺客,被本夫人全部绞杀了!”

长青恭敬将汤婆子交给萧宸,看了看苏天雪,没搭话,因为不信。

路过驿站,沈君曦命长青再跑驿馆一趟,让老板安排小二进京知会岳峰些事。

后半夜,几人均是无眠。

天蒙蒙亮,沈君曦一行人抵达了幽州南城城门口。

南城不比京城,宵禁严格,同样不到时间不会开城门。

天还暗沉着,早早等候城门开放的老百姓们都顶着寒风守在城门口。

他们多数都是些卖柴的樵夫以及旁的行脚商贩。

偶尔有几支被江湖镖局护着的商队从其余道上赶过来。

一袭白衣玉冠萧宸方下马车就引得不少人注意。

南城虽然距离京城不远,但远比不得京城繁华,可没多少能穿得遇光生辉,极品锦绸的人物!

萧宸带着长青方走到城门口,守城门的人就已经麻溜地从城楼上跑了下来。

远远就瞧着来人肩背笔直如松柏,一袭矜贵华服,就算不知道具体的身份也是了不得大人物,谁敢怠慢?

在看清了腰牌之后,守门侍卫抱拳下跪,

“小人墨守常,拜见王爷。”

萧宸微微颔首,淡淡道,

“本王有事进城,你去知会郎将一声,开城门罢。”

随后不待侍卫应下,便转身回了马车。

墨守常抱拳应下,虽然没问,但萧宸腰牌上的“宸”字已经足够证明身份。

像是他们这种小将也是没资格询问王爷名号的,仅需请示上级。

没一会儿,城门大开。

放在往日城门方开都会混乱一会儿,大家抢着先进。

但今日百姓们害怕得罪贵人不敢造次,等着沈君曦的马车驶入了才得跟着有序进城。

“守城的门将姓墨?墨氏是什么来头,在京中可有官员姓墨?”

沈君曦问向萧宸。

她对京城了解不如萧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北唐朝局里的大官一直都由各大世家门庭出身的人任职,就算没有朝臣姓墨。

其中也少不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宸想了下,回道,

“官员没有,但是左相拥有诰命的夫人姓墨。”

“傅太师掌管尚书省六部,左右相掌管中书省。”

说着,他又提醒一句,

“中书省下的内室阁负责草拟圣旨、颁发诏书,最得皇帝信任,权利甚大。”

沈君曦一想就通,一点就透,分析道,

“呵,刺史是傅家的人,守城兵却像是左相的人。这么看,这幽州小小的南城还挺复杂,难怪引得颍川王逗留…”

沈君曦双臂环抱靠在马车上,心觉南城是想进京逼宫的最后关口,皇帝恐怕也在权衡局势?

这皇帝,果真不傻。

萧宸不知道颍川王在南城逗留过,就听苏天雪说道,

“哦哦哦,妾想起来了!那时候颍川王在那狗刺史府上呆了好两天呢!颍川王妃邀了不少南城世家女一同游湖看戏,妾这才接近上她,而且她待妾很是亲切,有意打听关外战事。”

苏天雪当时在南城用的是沈家门庭贵女的身份。

颍川王妃待她比旁人更亲近些。

毕竟沈大牛还有儿子在关外打仗,若是有家书,多半会间接提到战事情况。

沈君曦点点头,无端问向萧宸,

“你说颍川王这么关心关外战事,小爷琢磨着借他些兵用不过分吧?”

萧宸望着她晦深的眸子猛然愣住。

一细想,震惊之余豁然开朗,

“小侯爷上月应对颍川王的法子,难道是借……”

话没说话,心下只叹好一招借刀杀人!

沈君曦见他欲言又止,不慎在意敛下眸子,晦暗的眸光一如暮天寒淡的星子,喃喃问道,

“世人皆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不杀我,我不杀人,但是啊,等人杀我,还怎么杀人?”

“他以为帮颍川王养了些个兵就能轻动大局,如同痴人想梦,指不定是养虎为患,迟早被背刺一剑。”

这个他,指的是皇帝。

沈君曦考虑与旁人不同,她不怕权势大,但怕不够大。

帝王忌惮便忌惮去了。

她最在意的沈族满门,她也想要达成爷爷后半生的愿望,让千千万万姓沈的战士以及其后代能再安稳百年。

沈门为北唐抛头颅洒热血,叔伯一辈几乎门门绝户…

若还落得不得好死,满门抄斩的罪臣下场,那未免太可悲了。

只是北唐帝疑心越来越重,一步步剥削沈门在北唐各地的势力。

多数姓沈的儿郎便是再有才能,也不得为官,仅有苦守边关一条路可走。

这对沈门先烈何其不公平?

如此下去,别说百年,三年都危险。

萧宸揣摩她的话,彻底明白了。

沈昊山身为镇国兵马大元帅,拥有统帅军玺。

不仅拥有沿途招兵买马的权利,行军更可以不通过皇帝同意,先斩后奏。

凡是北唐国土,北唐军,无一敢不从他号令。

老将军若听沈君曦计划绕道颍川,收其兵,过麦城,前后夹击南唐大军。

到时候这一仗赢了,颍川王的兵兴许能从打下来的领土回到北唐。

若是这一仗输了或者久战不下。

他们就会被卡在榕国与北唐之间,能不能得以回来……

要么看榕国的态度,要么看老将军愿不愿意接应!

这么一招,既防止颍川王反叛,又让刚刚有些飘飘然的皇帝不敢再动她。

颍川王要是知道了,八成得气的呕血。

皇帝亦会懊悔过早在沈君曦面前暴露心思,估计也得气得活蹦乱跳。

沈君曦这时候随口谈来,该是密函已经寄出去半月有余,到了将军手上。

谁也拦不住了。

萧宸只叹这交付出去的滔天大权,不愧是悬在帝王头顶的一柄利剑。

北唐成在沈家,败却不见得。

因为他清晰的知道,沈君曦没有野心,她甚至厌恶极了这些勾心斗角。

每每思及从无痛快之色,只有扶不平的眉头,许多事都是被逼的。

“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一个字都不让人听懂,主子,你怎么什么都给他说,不给妾说?你偏心~”

苏天雪怏怏不乐的望着沈君曦,真的不乐意了。

其实沈君曦告诉萧宸的事,苏天雪基本也知道。

但知道没用,人与人的脑子是不一样的。

沈君曦还告诉蒋公明她对付颍川王的方式是“借刀杀人”,蒋公明还没整明白呢!

“大笨蛋,你多想想就明白了,没瞒你什么。”

沈君曦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但依旧带着些宠。

天雪是她重要的亲人,是此生最能相信的人之一。

她能瞒她什么。

“那…等救了人,你晚上再给妾说一遍!”

苏天雪最擅长恃宠而骄,她抱住沈君曦的胳膊,给了萧宸一记眼刀。

萧宸与沈君曦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就产生了一种好朋友快被人抢走的恼火。

“好。”

沈君曦应下,令萧宸垂下了纤密的眼睫,不声不响地拨弄佛珠。

“嗯,主子最喜欢我了…才不会移情别恋!”

听沈君曦“嗯”了一声,苏天雪大大的满足了!

想着沈君曦官大,走哪儿都威风,很快就能把姐妹救出来,笑得娇艳生姿。

“长青,先找家客栈落脚,大家休息会儿,你顺便熬药。”

萧宸的药是万万不能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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