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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于太保朕说过朕给你担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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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给朕走,每天上一封密揭上来,朕要看到,地方究竟是怎么样的?”

“谁敢骗朕,轻则诛族,重则九族凌迟!”

李实身体一软,没想到,刚回京,又要离京了。

整个都察院,全军覆没。

但是,再想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的手,要插向地方了。

等于说,送功劳给他们,做得好,三级跳都有可能。

奉天殿内瑟瑟发抖。

“陛下,那样的话,都察院可就清空了。”胡濙小心翼翼道。

“从翰林里面补。”

朱祁钰语气一缓:“年龄大的,留在京中,负责走访京畿,朕会派厂卫、缇骑护卫尔等,安全不是问题。”

“任何事,都要事无巨细的禀报上来,捕风捉影也可,朕会派人下去查。”

“朕要看一看,这天下百姓,是不是奏章里的那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朱祁钰眸中厉光闪烁:“尔等,

“谁也不许把御史下民间的情况透露出去。”

“即日起,官舍戒严,朕派武骧右卫看守。”

“谁敢和地方官员勾连,一律杀。”

“一封信,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朕要看看这大明,究竟是怎样的!”

“朕要看到真相!”

此话一出,风声鹤唳。

建造官舍,就在这等着呢!

于朝阳城集中建造官舍,不就是有利于监视嘛。

听说,厂卫里都在训练美女,这些美女会不会送入他们的府邸,成为妾室或者奴婢,用来监听他们?

太祖的时代,又要来临了!

“陛下,是否操之过急?”胡濙小声道。

也就胡濙,敢在这个时候,顶撞皇帝。

“老太傅有什么看法?”朱祁钰倒是虚心。

有心人,便知道,皇帝在转移话题,淡化于谦问题。

大家都有点迷糊,皇帝为什么会出面保于谦呢?

还不惜下罪己诏。

难道皇帝想收于谦的人心?

胡濙却有点明白了,皇帝在堵舆论,但舆论能堵得住吗?

堵不如疏,越堵,舆论越会发酵。

而皇帝,却在维护于谦,把自己扮演成好人,今天这场风波,鬼知道是不是皇帝安排好的?

他一句要逼死于谦?

是真心话,还是暗示呢?

但皇帝聪明,转移了话题,胡濙苦笑道:“陛下,全国太大了,都察院满打满算才三百余人,全都撒出去,恐怕一个省都装不下。”

“老臣以为,将此设为定例,每年抽查一省,派巡按使去查,查实者,巡按使以功绩纳入京察,若查无实证,不奖不罚。”

“老臣以为,可先查南方。”

李实冲胡濙翘起大拇指。

胡濙巧妙破解皇帝监察百官之心,又给都察院升官,提供途径,简直不要太好。

“老太傅不愧是朕的智囊!”

朱祁钰笑道:“今年就查江浙两省,都察院所有御史全部下去,什么都可查,查错无过,不查、遮掩者皆杀!”

“若捅出大案来,朕不吝惜赏赐,让尔等官升三级皆可!”

“以后每年巡按使抽查一省,作为定例,年年都查,都察院的人今年下去一批,再从翰林院中补充,明年这批人下去查。”

“朕也会派厂卫下去,不必担心碰上钉子,你们据实报上来即可,朕来敲碎这些钉子!”

“你们将宫中的恐惧,传到地方去!”

“告诉他们,这天下做主的是皇帝!”

朱祁钰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把手,伸进地方的好机会。

再配合胡豅进献的强征天下商贾入京城,便能让皇权,延伸到各个角落。

“陛下,什么都可查?哪怕是洪武年间的事情,也可查吗?”李实觉得皇帝给的权限太宽了。

“自然,只要大明建立以来,任何事情,巡按使都可以查!”

朱祁钰给巡按使最大的权力。

各省早就烂透了,但若真心查,应该以北方为主。

北方士绅根基浅,而皇帝又在北京,近在咫尺,若有叛乱,旦夕可平。

但江浙可不一样,士绅盘根错节,恐怕如何查,都根本查不清楚的。

皇帝派他们出去,注定是无用功。

但是,想开海,就得先犁清江浙。

等出了大案,他必须去南京亲自坐镇。

总要未雨绸缪,北方的布局差不多了,也该南方了,尤其是开海,势在必行。

“李实,你留在京中,新入都察院的御史,还需要你来带。”

李实没想到,皇帝会额外开恩。

转瞬,他就明白了。

清查江浙,注定是一场空,皇帝是不想让他瞎折腾罢了。

但皇帝明知道动不了江浙士绅,为什么还要走形式呢?

他偷偷瞄了眼胡濙。

胡濙有点琢磨透了,于谦是哪里人?钱塘人!

江浙士绅在朝中最大的靠山,必然是于谦,江浙朋党,都在靠拢于谦。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江浙士绅是假,搞死于谦才是真。

皇帝心中终究是忌惮于谦啊。

那句话,应该是暗示吧,让流言气死于谦算了。

胡濙闭目冥思,总觉得皇帝有些着急了,他为什么着急了呢?

“这是昨日刘吉上的奏疏。”

朱祁钰让怀恩当众宣读,读完之后,他幽幽开口:“朕也没想到,京畿百姓如此之苦。”

“但夫役又不能减免,朝堂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负担。”

“所以朕想着,取消部分夫役,改由雇佣,朝堂出钱,雇佣民间劳力为朝堂做事。”

胡濙微微皱眉。

白圭笑问:“陛下刚说完,朝堂支撑不起负担,又如何雇佣呢?”

“白侍郎莫急,朝堂确实没钱,但有人有呀。”

“朕听说,天下钱财,有八九成,在商贾手中!”

“朕打算让商贾把这笔钱承担了。”

朱祁钰笑道。

这话惹得朝堂大笑,叶盛笑道:“陛下,您这想法确实好,问题是京中没有商贾了,都是些小商贩,一年到头也赚不来几两银子,如何让他们承担呢?”

“朕打算学太宗皇帝,强征天下商贾入京!”

嘶!

此言一出,谁也笑不出来了。

皇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先让巡按使走访地方,又要强征天下商贾入京城

等等!

皇帝这是要把皇权扩到地方去啊!

他还说了,让巡按使走到乡村里面,这是要重建里甲制,把朝堂的触手,扎根在民间最底层!

嘶!

皇帝的心也太大了吧!

那是太祖才做的事情,太祖晚年也都放弃了,到了永乐朝,更是连提都不提了。

想支撑底层政权,得用海量的银子。

皇帝有那么多吗?

好像真有!

诏天下商贾入京!还要再杀鸡取卵?那银子可就又有了!

要论狠的,当今陛下比谁都狠!

他嘴上为天下万民谋福,于谦宣镇胜利,送数十万百姓去死,皇帝却不断偏袒于谦。

湖广流民遍地,他不管不顾,强征粮食入京。

那么多商贾,他不问良善,全都杀光,活着的女儿都被送入教坊司,可见其心智之狠辣。

不过,皇帝最近做事,明显着急。

以前他是谋定活动,最近易暴易怒,原因何在呢?

“诸卿有什么意见?”朱祁钰笑着问。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帝要吃人!

他这也太狠了吧,商贾辛辛苦苦赚钱,您刚把京畿的杀光了,又要把天下的都诏进京中来杀。

“没意见便下中旨吧。”

朱祁钰淡淡道:“敢闻诏,不入京者,一律诛族,脑袋腌制后保存好,朕会派厂卫逐一去查,若有官员敢勾连商贾,蒙蔽朝堂者,诛十族!”

“阁部,朕把任务交给你们,半年之后,朕要看到京畿商业活跃起来。”

“安心,朕诏商贾入京,不是杀人的!”

朱祁钰解释一句:“朕还打算大肆开通商道,开漠北商道,开茶马古道、丝绸之路,商人来京中,还是能赚钱的。”

“朕还打算疏通通惠河,让漕船直接到大通桥,便可直接入京,不必再走一段陆运了,能节省不少银子。”

“啊?”

百官都懵了,您为了诛杀天下商贾,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您还不如直接下一道圣旨,直接杀了算了。

“但疏通通惠河的钱,让商贾均摊,朕也不赚他们的,按照造价给了便是,等他们入京安置下来,朕派人去讨要。”

“陛下,您不杀他们?”林聪傻乎乎问。

“朕又不是暴君,何必杀人呢?”

朱祁钰笑道:“朕的心向来是好的,希望大明百姓,朕的子民都过得舒服。”

鬼才信呢!

不过,入京肯定是当韭菜的。

现在皇帝不缺钱,哪天缺钱,就开始杀鸡取卵了。

“把天下名医,也全都诏入京中,入太医院,不来者,族诛。”

百官翻白眼,您是真爱惜自个儿啊!

“无事退朝吧。”

朱祁钰忽然又道:“朝野上下,不许谈论于太保,太保乃大明英雄,是朕的肱骨重臣,不容置喙!”

这话可把群臣给弄懵了。

您和于谦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

为何屡屡维护于谦呢?

这话该正着听呢?还是反着听呢?

流言果然传到了于谦府中,于谦病重的消息传来。

“原来于谦病重了!”

胡濙立刻明白,皇帝为什么变得着急了呢?

他肯定会先接手、整饬京营的。

以皇帝的心,说不定想一劳永逸,接手京营的同时,整饬京营。

之前宫中就传出来消息,新建的四军,皆不许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发生,严令禁制。

“陛下呀陛下,难怪您如此着急呢,先接手京营,又强征天下商贾入京,还想借于谦之威,整治江浙士绅?”

胡濙嘴角翘起:“您千算万算,没算到,于谦这么快就不行了,真是可惜啊,若是给您三五个月,说不定还真能犁一遍江浙士绅呢!”

这时,管家禀报李贤、王直等人拜访。

胡濙请他们进来。

“老太傅,于太保到底怎么了?”张凤满脸焦急。

今天早朝上,于谦被弹劾,他就知道要完蛋。

下了朝,他便去见于谦。

结果于府闭门不见客,晚些时候,就传出来于谦快要不行了的消息。

他直接就慌了。

先找李贤,李贤带着他来找胡濙。

“消息怕不是假的啊。”

胡濙叹了口气:“皇帝已经着急了,可见他是知道于谦病情的。”

“怎么会呢?于太保身体康健,出京的时候,一顿能吃几碗饭,身体比牛还壮,怎么说不行了就不行了呢?”张凤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这样的于党,一旦失去了靠山,只能致仕了。

皇帝并不信任他。

而且,朝中臣子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如叶盛、白圭、耿九畴,都是皇帝看重的人。

“张尚书先别急,事情可能没这么糟。”

胡濙叹了口气:“你们想一下,于太保为什么身体恶化?什么病?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话还真问住了大家,还真不知道。

“老太傅,从陛下的举动看得出来,陛下很着急,他想借着于太保余威,做很多事。”

李贤头脑冷静:“今天陛下忽然发怒,要清查江浙,显然是临时起意,我们都清楚,江浙是查不清的,太祖在时便查不清,何况京畿离江浙这么远,如何查?”

“陛下说那话的时候,应该是算计着太保还有一年半载的活头,所以要清查江浙,无非是借着太保余威。”

“结果太保忽然传出来病情恶化的消息,恐怕现在最着急的是陛下啊。”

胡濙微微点头,同意李贤的分析。

“老太傅,吾等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李贤咬了咬牙。

胡濙微微变色:“你要干什么?”

他让人把房门关上,声音压低:“老夫警告你,不许胡闹。”

“老太傅,我们被压着的日子太难熬了,我们只想像个人一样活着。”李贤想说,不想像条狗,但又不敢说。

胡濙眯起眼睛:“李秉的奏章,是你散播出去的?”

李贤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你要干什么?刚消停几天,想试试皇帝的刀口不利否?”胡濙大惊。

“老太傅,绝无此意,下官不敢有非分之想,就想得到一点自保的实力。”

李贤有些惊恐道:“下官跟你说了实话吧,宣镇的商贾,多出自晋商!”

“而晋商,又跟下官藕断丝连。”

“陛下请王来回京,这是要重建宣镇,钱从何来啊?陛下可自始至终都没提呀!”

“下官又观察到一点事情,厂卫最近太消停了,仿佛不少人不在京中,人去了哪呢?”

“是不是去了宣镇?去山西了?”

“大同的郭登,是陛下的死忠,是不是收到了密旨,配合厂卫,清理山西商贾呢?”

“下官什么都不想要,下官就想活着啊!”

说着说着,李贤眼泪流了出来。

胡濙一拍脑门,他还真没想到。

陛下可是一个斩草除根的人啊,其人心之狠,前所未见。

他一定不会放过晋商的!

对了,东厂忽然传到京中的情报,说明东厂早就在宣镇经营了,肯定知道点什么!

东厂的人,会不会去了山西呢?

皇帝的心深不可测。

“你想干什么?”胡濙问李贤。

李贤咬了咬牙:“下官别的不敢干,只想阻止陛下,得到完整的京营!”

嘶!

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连胡濙都指着他:“你疯了?”

“是想让新军和京营,大开杀戒,杀个血流成河吗?”张凤失声道。

“只要陛下肯退一步,给下官一条活路,下官现在就致仕,不再京中待了,不待了,在这朝堂上,都没有好下场的,一个都没有!”李贤泪如雨下。

这话说进所有人的心窝里了。

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但在京中,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什么对策都不管用,皇帝想杀谁便杀谁。

最可怕的就是随心所欲杀人。

“你都联络了谁?”胡濙问他。

“下官现在还不敢联络,等着老太傅指令。”

说着,李贤跪在地上:“求老太傅,救救下官!”

胡濙嘴里泛苦。

皇帝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大到恐惧。

他也怕李贤说的魔咒,落在他的头上。

可,该这样做吗?

“老太傅,若维持原状也好,只要陛下肯退一步,不要这么急,不要给天下这么大的压力,下官怕呀!”

李贤使劲磕了三个头:“老太傅,百官都是这样想的!”

“那日酒宴上,陛下的话,让勋臣惊恐。”

“还有驸马李铭、焦敬,说死就死了!”

“他都不跟任何人打招呼,想杀谁便杀谁,太恐惧了!”

“下官真的害怕,下一个轮到我啊!”

“我晚上都不敢闭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自己被杀了!”

“若杀我一个,也就罢了!”

“他最轻的刑罚是诛族,严重的诛三族,诛九族,甚至十族!”

“我们都害怕啊!”

李贤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恐惧,让他们产生了反抗的念头。

太祖时,造反之事不绝如缕,但太祖过于强大,没人能掀翻他。

连太宗,有些事不也得忍着嘛。

当今皇帝不肯忍,他能强过太祖吗?

“若陛下将京畿杀个血流成河呢?”胡濙问他。

“那下官,死了也心甘情愿!”

李贤哭着说:“他心那般狠,最后的下场也是离心离德,没人会为他真心卖命的!”

胡濙叹了口气:“老夫还要想一想。”

“老太傅是担心宫中的儿女?”

王直低声道:“无须担心,吾等并不是造反作乱,只是拨乱反正罢了,请陛下宽恕些,绝无其他之意。”

胡濙目光闪烁。

这些人,所做的事情,真的能适可而止吗?

李贤背后,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可能,那是谁在推动他呢?

堂堂内阁宰辅,华盖殿大学士,谁能推动他呢?

勋臣?武将?还是朝中百官呢?

若说勋臣,不知道皇帝的狠辣,天真的以为,拿住部分京营,就可稳坐钓鱼台了。

那朝中的百官肯定不会这样想。

皇帝没钱,会杀鸡取卵,为了京畿安稳,可不要地方,嫌弃钱少,又强征百官之钱。

这样的人,会在乎血流成河吗?

可李贤为什么要来说服自己呢?

是想让他当出头鸟?

胡濙也在盘算,他能得到什么呢?

制衡了皇帝,他还能做陈循吗?

不,他不会做陈循的,那李贤是想做陈循喽?

“李贤,给老夫一句实话,你的背后,都有谁?”胡濙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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