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合纵连横出使安南(1 / 2)
第263章合纵连横,出使安南!
张通从景泰三年后,便被夺职闲住。
传旨的太监找了很久,才找到张通的住址,他家搬去安定门外去了,百王府对面。
堂堂将军,却跟个民间老汉似的,跟着泥瓦匠一起盖房子,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传旨太监看到张通,自己都懵了。
张通更懵了,皇帝难道旧事重提,要把他捉拿下狱?
他都已经很低调了。
若非皇帝不许他返乡,他早就离开京师了。
他洗漱干净,摆香案接圣旨,然后跟随太监入宫。
他入宫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而皇帝还在处置政务,太监让他去偏殿候着。
候了大半个时辰,他才进入主殿,向皇帝叩拜行礼。
“张通,朕欲启用你,你可能担此重任?”朱祁钰也不废话。
张通满脸懵:“陛下,草、草民还有用?”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还有被启用的一天。
“范广说你强在练兵,而非打仗。”
朱祁钰道:“朕欲给伱机会,让你去台州,独领一军,为中枢练一支水师强兵。”
张通满脸讶然。
他不是不会打仗,而是将不认兵,兵不认将。
当时朝堂又催得紧,又在完全不熟悉敌人情况下,胜负完全靠天命,打仗完全靠懵,如何打这种仗啊?
他败了,就被皇帝厌恶了。
张通类似于三国于禁,善于练兵,而不是打仗。
“朕允你召集台州府全部卫所,组建台州军,实额一万五千人,全是水师!”
朱祁钰一直没让他起来,幽幽道:“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朕要一支能打海战的强军。”
没说要打胜仗,要的是一支敢打仗的海军即可。
现在沿海卫所全都避战,对倭寇畏之如虎,连打都不敢打。
不看战报的话,现实情况就是倭寇上岸后,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而卫所兵都是看着,等倭寇撤走时,他们象征性的厮杀一通,砍几颗百姓的脑袋,就向朝堂报功了。
根本就没有卫所兵,敢和倭寇硬碰硬打一仗的,都是避战、恐战,所以倭寇才如此嚣张。
倭寇究竟强不强?
一定不强。
但就是能糜烂整个沿海。
原因也简单。
因为海商需要倭寇拦着皇帝出海,沿海士绅也需要倭寇帮他们把持着海上贸易。
而皇帝呢,没有船,没有可战之兵,怎么打?只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
所以,朱祁钰要建一支敢战之军,打不打胜仗,以后再说。
起码要有一支敢打仗的军队。
“陛下不记前因,不说微臣之过,尚且启用微臣,微臣必为陛下肝脑涂地!”
一个馅饼砸在张通的脑袋上。
练水师的人才太稀缺了。
那些祸乱海疆的倭寇,怕是都要重用啊。
大明缺少水师人才。
“先别谢朕。”
朱祁钰道:“丑话说在前头。”
“这一年内,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若一年后,你练的水师难堪大用,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张通发狠道:“若一年后,微臣所作所为不能如陛下所愿,微臣愿自己将全家人头奉上!绝无怨言!”
“好!”
朱祁钰站起来:“你张通像个爷们!朕用你,就信得过你!”
“站起来!”
“朕命你为台州府总兵,允你天南海北征募海军,实额一万五千人,装备、船支,朕给你调配!”
“只要你能练出一支敢战之兵,朕就允你扩大兵权,日后必允你张通一个爵位!”
这份承诺够大的了。
自古练兵型将军,都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只有那些打胜仗的将军,彪炳史册。
但真正起到至关重要的,反而是练兵型的将军。
“微臣谢陛下天恩!”张通感激涕零。
他也琢磨明白了,皇帝在千金买马骨,等待水师人才入彀中。
“若有战事,你则听命于四府总兵胡豅。”
“无战事,你则在台州府练兵。”
朱祁钰还在想,宁波府也是海盗猖獗之地,是否也该放一个将领呢?
这样就能用宁波、台州之军,挟制浙江了。
打发走张通。
“冯孝,可否让邹干去宁波练兵呢?”
之前朱祁钰就把邹干和郭晟,派遣执掌浙江备倭军了。
“皇爷,于浙江而言,宁波府乃是边陲之地。”
“近些年来,宁波岛礁都已经弃守了,是以宁波已经成为海盗猖獗之地。”
“若派邹大人去宁波掌军的话,怕是事倍功半啊。”
冯孝不看好宁波府。
他斟酌着道:
“不如将绍兴府和宁波府合为一体,请邹大人掌兵。”
“皇爷拆分备倭军,再允邹大人在两府招募将士,再从广西调入一批狼兵进来。”
“狼兵是外地人,在浙江没有根基,只能依托于中枢。”
“邹干和张通,一上一下,彼此挟制,外有成安侯郭晟掌备倭军,如此以来,浙江无虞。”
冯孝能力见涨。
还有一个好处,掌控绍兴府和宁波府,就能控制杭州府、金华府。
这样一来,浙江十一府,九府被控制。
嘉兴府和湖州府,可再派一良将掌兵。
浙江就彻底攥在皇帝手中了。
“你想的不错,用广西狼兵中和浙江兵,让浙江兵只能听命于朕,办法很好。”
朱祁钰对冯孝的见解十分满意。
之所以用邹干去地方练水师,因为邹干是于谦的人。
当初就是于谦举荐的邹干,又越级提拔,邹干其人是文官,也懂兵事,备倭军在他调教下,已经初见成效。
让他掌控绍兴、宁波两府,恰到好处。
而嘉兴和湖州两府,谁来掌兵呢?
朱祁钰倒是真有个人选。
“去把邢让宣来。”
冯孝微微一怔,邢让可是倭郡王的铁杆啊,属于迎复派,已经坐冷板凳多年了,为何皇爷要启用他呢?
“皇爷,邢让父亲去世,他正在丁忧守孝。”
朱祁钰笑道:“朕欲派他去湖州、嘉兴两府掌军,若做的不好,朕就诛他九族!”
贰臣,也有贰臣的用法。
邢让明知道,皇帝不会启用他的。
偏偏皇帝就用他,不但用他,还给他兵权,让他去浙江练兵。
只要在他头上悬一把刀,邢让会玩命似的练兵,因为他练不好就没命,皇帝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想活命,就得玩命练兵,玩命跪舔皇帝。
但,只能给他练兵权,不给他统兵权。
就拿邢让当个工具人,再派个太监去管着他,让他难受。
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奴婢明白了,这就派太监出宫传旨。”冯孝笑了起来。
南直隶过于敏感,暂时不要多派兵了。
倒是福建可以再派一个能将过去。
“去把陈豫宣来。”
“皇爷,这都几时了?您说好要去后宫的。”冯孝提醒。
朱祁钰真不想看看他的儿子们啊。
后宫里风波起了一波又一波。
他倍感无力。
而在南直隶。
陈舞阳爬上了杨璇的床,传得满城风雨。
杨璇醒转后,无颜存活于世,自杀四次了,都被家人救了下来,他已经给中枢写奏章,请求致仕归乡。
他去意已定,满面悲怆。
陈舞阳却优哉游哉。
他拖着个担架,满城转悠,南京城所有官吏闻听陈舞阳经过,立刻关闭府邸,瞬间净街。
担架上的傅海,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
陈舞阳转悠转悠,又叩响了尹家府邸。
尹家不开门。
陈舞阳却翻墙而入,差点上了老太太的床榻。
含山公主头戴裹额,病恹恹道:“陈大人是想折腾死老身吗?”
这话有歧义。
“殿下您严重了。”
“下官只是想看看拘禁在家的尹玉和尹辉,确定此二人尚在尹府。”
“奈何您家中家丁阻拦,下官只能出此下策。”
他不是范青。
站着如喽啰。
含山公主冷笑两声:“他们就在自己院子里,请陈大人去看看。”
“谢公主殿下。”
陈舞阳欲言又止,很想问一问,您哪天死呀?
看您病恹恹的,快点死得了。
含山公主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皇帝派这只泥鳅来搅动南直隶风云,未免做得太过露骨了。
皇帝越这样做,越会让南直隶离心离德。
魏国公家里,一定研究出结果了。
她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慢慢闭上眼睛。
陈舞阳碰了个钉子,看了眼尹玉和尹辉,气他俩一顿,也就离开了尹府。
而魏国公家里,已经商议出了结果。
海船绝不能给!
必须把皇帝出海的心,彻底遏制住,不能用口袋里的钱,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得不偿失。
“那该如何搪塞过去呀?”徐承宗没了主意。
他还想让儿子徐俌,入主中枢呢,当一个真正的国公。
“陛下要做的事,谁也挡不住,就让他杀吧,把南直隶杀到离心离德,杀到天下崩溃即可。”
说话的是徐承宗的伯父,是徐家辈分最大的。
叫徐铿。
父亲是中山王庶子,徐膺绪,位序为二子。
而徐铿是徐膺绪的第三子。
“伯父不可!”
徐永宁却道:“我徐家世受皇恩,如何能因为些许钱财,就和中枢抗衡呢?”
徐永宁是定国公一系。
定国公一系,就和太宗一系亲近了。
第一代定国公是徐增寿,中山王徐达第四子,乃是嫡三子。
靖难时,处处帮燕王说话,被建文帝持剑诛杀,靖难胜利后,永乐二年晋封定国公。
徐家一共有两支国公。
徐达四子四女,成年的儿子只有三个,就是徐辉祖、徐膺绪、徐增寿。
徐辉祖站在建文帝那边。
徐增寿则站在太宗皇帝这边。
徐膺绪是庶子,所以两边都不敢得罪,站在中间。
徐家之所以位极人臣,一方面是仁孝文皇后之功,另一方面则是定国公徐增寿和太宗皇帝的情谊。
所以,定国公一系,也就和皇帝一脉亲近。
“定国公,陛下是何等人,你还没看透吗?”徐承宗得叫徐永宁一声兄长。
徐永宁是第四代定国公,于景泰六年袭爵。
徐铿比他俩大了一辈。
“揣测天威,乃是死罪!”
徐永宁反正愿意将海船交出去。
英国公一脉被诛杀后。
添了位邢国公,国公之数维持在五个。
但是,于谦是皇帝的人,成国公又被皇帝驯成狗,魏国公和定国公远在南直隶,无法参与中枢决策,黔国公远镇云南。
皇帝开疆拓土,需要国公镇守地方。
若定国公一系,乖乖听皇帝的话,一定能入皇帝的眼,重新返回中枢的。
徐永宁想要这个机会。
徐承宗还想劝,却被徐铿拦住:“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
“当年先伯父、叔父两头押注。”
“今天又到了押注的时候。”
“不如定国公一脉迎合陛下,魏国公一脉和陛下唱反调。”
“表面闹得不可开交,其实徐家永远是一家。”
“尽量保全家族成果。”
和徐辉祖、徐增寿的选择何其像。
“这”徐永宁想把海船都进献上去,换得皇帝恩赏。
“定国公,若陛下让你掌军,你能带兵打仗吗?”
徐铿问他:“陛下要的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你认为你和于谦比起来,谁厉害?”
徐永宁苦笑,这还用比吗?
“所以,你把家族的老底儿都掏空,皇帝也不会看上你的。”
徐铿人老成精,早就看透了:“若你能打仗,哪怕你藏在淤泥里,皇帝也能把你挖掘出来。”
“如若不能,安心等天变便是。”
徐永宁吓了一跳。
徐铿却摇摇头,不可说,也不能说。
两国公府偷偷商议后,徐承宗又造访含山公主府,和含山公主进行密谈。
当天晚上,含山公主写了封密奏,送入中枢。
开始和皇帝讨价还价,开始扯皮。
而欧信,率领十万狼兵,从广西乘船,千里迢迢来到了合肥。
王诚已经在合肥等候他了。
他终于见到了姐姐,杨娘,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姐姐。
姐姐说,当时她是自愿被卖走的,也是为了救自己,在家里熬着只能饿死。
她被转手卖了几次,卖去了青.楼,在青.楼里做了几年营生,被个老实人赎身,就和他过了日子,生了四个儿女。
她不敢叫原来的名字,担心自己下贱命,脏了原来的名字。
王诚和她抱头痛哭。
五十多岁了,找了半辈子呀,终于找到了。
但朝中事忙,他要来南直隶,督抚五府,担任总兵官。
杨娘也和弟弟难舍难分,就求了恩旨,随王诚来了合肥。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孙儿,和一个重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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