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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读天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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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阿真满脸的如释重负,丢下望星兴叹的公子,感恩戴德地垂手退出了。

春分以来,吸收过久违的雨水润泽,陶复庐的庭院里一派枝繁叶茂,最先给人的观感,是任其天成,不加雕饰。白天的热浪消退下去了,花叶发酵似的气息在空气中蒸腾起来,四下里飘散流溢。

有棵姿态婀娜的老柳紧挨着屋檐,不远的柏树上缠绕着柔弱的紫藤,树下,匍地生长的麦冬、迎光绽放的燕覆子、层层粉嫩的九重楼——诸如此类的春花杂草,这里一丛、那里一簇,迎风飘摇,让人不由得想靠近,和它们静静地“相处”一会儿。

(燕覆子:即打碗花;九重楼:即益母草。)

子猷难得放松,寻着几声断断续续的蛙鸣,捧来匏壶鲜果,在院中小池边随意斜坐下了,自斟自饮起来。

少姝才将姐妹们安顿歇下了,施施然漫步而至,笑道:“醇香美酒作伴,子猷哥哥好兴致。”

子猷点着头,举杯示意:“白天有幸聆听叔夜先生教诲,舍不得去睡,趁着夜色怡人,在此节节回想。”

见池边花草耀目,少姝玩心大起,捧起些许泉水,逐一淋落其上。

花叶上的点点水珠受到月光照耀,仿佛群星一般,在脚旁晶莹闪烁,让她觉得恍惚置身在宇宙之间,甚是微妙。

一旁半倚的子猷双眸倏尔湛亮,俊朗的面上浮动浅浅笑意,他慢条斯理吟道:“月酌思鸑鷟,灌花如观画。意迟临一池,匏瓜对匏瓜。”

少姝乐得拍掌叫好:“哈哈,哥哥这诗有趣,地下此‘匏瓜’对应天上彼‘匏瓜’,敢情才听叔夜先生提过星宿,要夜读天章了?”

(夜读天章:语出介休近现代文博大家张颔先生,见其子张崇宁先生之《怀念我的父亲张颔》,用在这里,借以向老先生表达深长敬意和绵延追思。)

子猷努努嘴,举手指天,有意出个题目试她:“来,你也一起读,先把匏瓜星找出来。”

“那有何难,匏瓜在河鼓东,女宿之中,离珠北,不与其他星官相接,”少姝略眯起双眼,一手叉开五指旋转度量,一手指向碧色苍穹的东边——那里银河渐已升起——嘴里自顾自地念念有词,“去北辰七十一度,黄道内三十三度,找到了,匏瓜五星在那里!”

(女宿:二十八宿之一,为北方玄武第三宿,其星群组合状如箕,亦似“女”字,古时妇女常用簸箕颠簸五谷,去弃糟粕留取精华,故女宿多吉,共有8个星官:女、十二国、离珠、败瓜、瓠瓜、天津、奚仲、扶筐,共55颗星。)

(北辰:即北极星。)

(黄道:古人将太阳周年视运行线路称为黄道,是从地球上来看太阳一年“走”过的路线。)

“唔,不错,想不到少姝对‘星经’之类亦有涉猎了。”子猷十分满意,展露微笑。

少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自打有道先生起,咱们子弟致力天文,参透星辰,我尽量不给大家拖后腿就是了。”

“一人所知不在乎多,而在乎能用得上。你看那匏瓜为首四星,有剑镡之形,《黄帝》中曰:‘匏瓜,一名天鸟,一名天鸡。”

(剑镡:即剑首,又称剑鼻。)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的匏壶塑成鸟首形盖,大抵亦源于其星名。”少姝又得了新的见解,开心不已。

子猷笑:“是,除此还有呢,书载匏瓜星如若其故,则果物皆实,岁熟;星若不明,非其常,果物皆恶,岁不登;有大水,川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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