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彩云易散琉璃脆（2 / 2）

孝儿羞惭得耷拉下脑袋，不敢看卫铄的反应，才拿到手的好物，三不两下就给人家报废了，多么失礼。

青凤也吓到不敢再玩了，不住叹惋：“哎呀多可惜，真正是彩云易散，琉璃易碎呢。”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白居易《简简吟》中有：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意思是说，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不坚韧牢固的，就好像多彩的云朵容易飘散，五彩的琉璃容易破碎。此处当然是化用了。）

卫铄却满脸的无所谓，招呼下人收拾打扫，慢悠悠念道：“琉璃咯嘣，只玩一会儿，噗嚓一响，烂了再换。”

众人纷笑之际，她大方解释：“碎了也没什么的，这可是卖货的摊主说的哦！孝儿还未尽兴，快来再取一支！”

少姝笑：“这样好吗？你买的这些不是给家里娃娃们带的吗？都叫我们弄坏了怎么行？”

“瞧姐姐说的，等我回去时再买点就是了！”

见卫铄执意相送，大家便都笑纳了。

珐花却摊开一方手帕，俯身下去，目光如炬地拾捡碎片。

丫鬟们都劝：“我们做吧，姑娘小心扎了手。”

珐花充耳不闻，手捧着琉璃碎渣兴冲冲地看牢少姝，喋喋不休开了：“少姝姑娘，你能想得到么？琉璃还能有这么多鲜亮的颜色，我想把这些拿回去给父亲瞧瞧，如果能助他改进烧造就好了，专供道家地的琉璃瓦可能会锦上添花也说不定。”

少姝当下会意，大声呼道：“珐花要陪武师下城去了？”

“嗯，”珐花多少有点难为情，“我们刚接到的消息，明日天不亮就得收拾出发，整个窑里的陶工都要跟着下去，我是怕姑娘来找我扑个空，故连夜前来告知。”

青凤与孝儿也赶忙表示恭贺。

卫铄问：“原来珐花姐姐家里是制陶的？”

“正是，姑娘就叫我珐花就好。”转身面向卫铄，珐花怯怯一笑。

“你们家的窑口里出产书写文具吗？”

“有的，这个就是珐花家里的东西。”少姝从靠墙的橱柜里取出一只兔形的青瓷水盂。

立刻吸引了卫铄的注意：“哇，好好看！少姝姐姐是不是还有陶砚？”

（水盂：功能是盛磨墨用水，魏晋时期陶器制作被大量运用到文具中，如笔筒、水盂、砚等，且造型丰富，有蛙形、鸟形、兔形、牛形等样式。）

（陶砚：砚台的种类较多，以石砚为最多，自古文人就把端砚、歙砚、洮河砚、澄泥砚定为中国的“四大名砚”，其中唯有澄泥砚是陶砚，作为陶瓷艺术品，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陶砚制作始于汉代，后世多有烧制，目前收藏普遍认为山西绛县和江苏宝山烧制的澄泥砚是相对比较好的。）

见少姝依言统统取了出来，珐花习惯使然，主动为“客人”讲了起来：“陶砚中的珍品非常难得，澄泥砚的作法颇为讲究，可以‘一匙之水，经旬不涸，一洼之墨，盛暑不干’，当地文人极为喜爱。”

“我见过工匠们在河水中反复筛得极细的泥土，说是用来作陶砚的，”青凤想到了，“看来从原料开始，就比一般陶瓷制品更要讲究。”

珐花点点头：“故此陶砚的坯块十分结实，风干后雕琢成砚形，再烧炼而成。”

卫铄逐一看去，件件爱不释手，忽可怜兮兮地说：“在姐姐这样的行家面前，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早都听说洪山窑烧制的陶砚工艺上乘，釉色高古，质地醇素，此来盘算着要去挑选几件的，只是姐姐明日就要下山了……”

珐花苦笑：“事出有因，实在抱歉。”

少姝劝她：“咳，我当啥事，她不在确实没办法，可山上还有好多家陶窑哩，有的就是精攻文房四宝的，品调极佳，我带你去找！”

孝儿忙道：“我们也陪姑娘们同去。”

“想是卫妹妹急着练字要用的，那就明天早上好了！”少姝爽快地敲定了。

见卫铄再度眉飞色舞，青凤趁机提议：“早就听说卫姑娘的书道精湛，胜过一众须眉男子，我家小弟刚刚开蒙，不知能否请姑娘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