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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黄雀在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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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脸色顿时垮下来,自贾政外放学政,这些日子他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每日只在家里与丫头游戏取乐,或出门与世交饮宴谈笑,哪里把书放在心上,偶尔心血来潮看一看,随看随忘,记住的不如忘的多。

到如今,竟比前两年还不如,除大学中庸篇幅较短,能带注背出外,论语只记得五六成,孟子则完全夹生,若凭空提一句,断不能接背,更遑论理解。

如今正月快过完了,哪里还来得及背书,忙求救地看向宝钗、黛玉二人。

宝钗微微一笑,眼睛看向别处,并不理他。

黛玉则白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没用的东西,这么大个人连四书都不会背,还有脸求情。

贾琮笑道:“宝玉,我知道你们读书人的规矩,背书可不单单只背诵经义,还得将章句集注一起背下来。

听说四书加在一起三四十万字,还有一二个月,凭你过目成诵的本事,想来易如反掌。

到时我亲自试过,若真能倒背如流,就带你同去,若是不成,你可别怨我。”

众女忍不住嗤一声笑起来,若这么好背,宝玉也不至于十余年还背不下来。

读书这行当,若没有悬梁刺股、凿壁偷光的苦功夫,任凭你多聪明的人,绝无可能背下几十万字。

即便背下来,还需时时温习揣摩,否则三两个月过后,还能记得几成?

这还只是基础中的基础,离科举中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贾琮以前看些网文,写着主角过目不忘,穿越到古代轻易就能弄个进士、状元,如今方才知道,那比贾母批判的才子佳人话本更加可笑。

因为四书背完还得背五经,这又是好几十万字,因科举第二场便是五道五经题,若连题目出处、意思都不清楚,如何作八股文章?

与前朝举子只治本经不同,太祖建国之初便发现了前朝读书人只攻一经,不及其余的弊病:

“近来试官多以四书文为主,而于经艺不甚留心”,因下诏“士子专治一经,于他经不旁通博涉,非敦崇实学之道”。

故改“五经独取”为“五经并试”,以选拔“淹通经术之士”,并将经义考试移在第二场,让考生有充裕的时间发挥。

此后读书人再也没有“专治一经”的好日子,五经都得学得背,第二场考试五道五经题,管你什么本经,都得作答。

再下来是读各朝历史,应付第三场的五道策论史论题。

策论题命题范围极宽,或论礼法之重、论史事得失、论文教之兴、论富国之道、论兵法战事、论律法之威等等。

若肚子里没点货,不能旁征博引,只会背几句圣人的话,能论个屁。

四书、五经、史书三关过完,还要揣摩时文制艺的功夫,这又不知要花多少时光去慢慢的研磨练习。

想靠押题、背程文的方式蒙混过关,绝无可能,因为四书原文足足十七万字,即便不截搭,其组合用作考题也是用不完的。

比如:上一科的考题“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这句话由六个短句构成,完整一句话可以作为一道题,六个短句分别拿出来,意思全然不同,可以作六道题,两两相邻的句子拿出来,又可以变出五六道题,变化多端。

且每道题意思各不相同,绝不可能用破整句话的破题,去破某个短句。

如此一来,题目哪里出的完?足以保证每科的题都是前所未有的新题,又去哪里背?

宝玉哀叹一声,选择躺平,不去就不去罢,要他去背饵名钓禄的经文,那是万万读不下去的。

这日,甘肃加急军情终于送抵京师,总兵官刘杰峥因怠慢军务、目无上官被南安王革职拿问,举荐忠靖侯史鼎暂领甘肃镇军务。

同日,史鼐也被火速押解回京。

两件事合起来一想,满朝文武这才回过味儿来,刘杰峥是镇国府的心腹,贾琮定是事先收到了风声,怪道大发雷霆。

原来史家侯爷搭上了四大王爷的船,竟反了水。

若不以牙还牙,四王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故即便此时不是出风头的时候,贾琮也必须断然出手,宁可在今上心中留下权臣的印象,也要拿下史鼐。

否则,被人欺上门来,还不能反抗,手底下的弟兄们怎么想?

若跟随你得不到保护,谁还跟你走?不如都投靠四位王爷划算。

散了朝,牛继宗有意无意走到刑部尚书晏宁身边,低声道:“大司寇可否借一步说话?”

晏宁原任户部尚书,乃中立党骨干,与贾琮也“合作”过几次,屠斐叛乱后,为给冯远腾位置,才调到刑部。

见他过来,因捻着山羊胡笑道:“侯爷请。”

两人缓缓走到一边,离人流远了些。

“侯爷可是为史鼐之事?”晏宁故意道。

牛继宗摇头道:“老大人何必戏我,史鼐这小子,衍圣公爷都参了他,何用老牛费神?是刘杰峥”

晏宁抹了抹唇上两撇鼠须,叹道:“听说刘总兵是侯爷故旧。

唉,如今南安王爷挂帅出征,假节钺,他竟得罪了王爷,难矣老朽爱莫能助。”

牛继宗忙道:“老大人误会了,老牛并不是要捞他出来。其实”

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少保的意思是请刑部押而不问,过些日子再议不迟,这个忙老大人不会推辞罢?”

晏宁点头笑道:“看来少保身边有高人指点呐。等西域战事尘埃落定再议此事方才稳妥。

若胜了,陛下龙颜大悦,刘杰峥纵有小过,念其初犯,也就不计较了;若战事不利,南安王自然倒楣,刘杰峥则不问可知是受了冤枉。”

牛继宗拱手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大人慧眼。”

“侯爷过誉了。请替我上覆少保,老朽自当详查此案,不使忠良蒙冤。”晏宁道。

牛继宗喜道:“老大人执法严明,一心为公,老牛佩服。为保万全,杰峥在押期间,锦衣卫会派人监视,以免小人从中作梗。”

晏宁笑道:“这再好不过,老朽也怕刘总兵不明不白在刑部天牢出事,少保肯出手襄助,自是极妙。”

“对了,有关史鼐一案的罪证,锦衣卫查到了不少,铁案如山,会如数移送刑部,也免了老大人劳心。”牛继宗笑道。

“好好,这倒免了老朽麻烦。”晏宁笑道。

“多谢老大人成全。”

“同殿为臣客气什么。”

三月十四日,今上在三司上奏的史鼐案题本上御笔朱批:准奏,着褫夺保龄侯府世爵,追夺过往恩荣,革职抄家。

消息传回荣府,贾母当场便哭晕了过去,保龄侯府除名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保龄侯府出身的侯门贵女,唯一的身份就是荣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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