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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以不变应万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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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寒风裹着细雪,卷的广目天的裙摆毫无规律的飘荡,一张古琴负在她身后,被布包裹着,尽量让其不会受到风雪侵袭。

她座下的马匹已经开始乏力,在雪天里打着长长的响鼻,白雾在口鼻间连绵,显然已经是跑了许远的距离。

事实上,此地距离凤翔也确实已有近百里的距离,广目天能控马走到这里,已经是极为勉强,且还不提一路过来多是走的小道,路途艰难,坐骑早就不堪重负。

但就算如此,广目天依然没有爱惜马力,紧紧抿着嘴,只是催着马匹向前,不过路途到底是从小道换成了大路,而且在中间还歇息了小半日,让坐骑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

扶风已被她甩到身后,前头就是乾州武功县,乾州辖四县,但武功县却已经属于梁国辖境,两方素来形同水火,但广目天好不容易行到此处,却反而松了一口气。

由于两国交界,武功县的城墙要比寻常县城高得多,但好在两国已经好几年没有交战,一年前有些小摩擦也很快因为萧砚把注意力引向河北而消失,商贾通行不阻,便是广目天这等明显江湖女子打扮的人,在交了通关文牒后,仍然得以有惊无险的放行。

不过,待广目天补充了给养,出了城向东,在这梁国辖境,反而见到了早该见到却迟迟未至,现在不该见到,却又似乎在此等候了许久的人。

梵音天一身罗裙,在这大雪天里袒着白白的胸口,正是白上加白,分外养眼。

广目天脸色凝重,坐在马背上没有下马,但手已经抚在了身后的古琴上,低沉出声:“你当真要阻我?”

“没大没小。”

梵音天捂嘴发笑,来回踱步,姿态慵懒,而后双手叠放在胸口,颇显雍容:“怎么说我也是九天圣姬之首,这些年都把你们当作妹妹养,不说让你感恩戴德,起码该有的尊重也要有吧?”

广目天略略冷着脸,却是仍然没有下马,手指隔着布放在了琴弦上。

梵音天笑吟吟的,似乎没有看见这些小动作,只是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对幻音坊若说没有太大的功劳,可说苦劳第二,你们谁敢当得第一?如今岐王让我代女帝掌管幻音坊,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有脸不乐意的?嗯?”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脸色一沉,死死盯着广目天:“歧国养着你这小贱人,可不是让你吃里扒外的!岐王重归,正是歧国开疆扩土之际,你这小贱人不为主分忧也就罢了,怎有脸里通外敌,坏岐王大计?”

广目天的眉目已经极为冰冷,她并不多说,只是依然沉声:“梵音天,女帝待你不薄。”

梵音天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幻音坊本就是岐王创建的,女帝说白了还不是是岐王的臣子?如今我奉岐王行事,岂有错乎?”

此时此刻,广目天已经不想浪费口舌,手指隔着裹琴的白布,不过轻轻一挑,琴音绕过点点雪粒,霎时荡向前方。

“班门弄斧。”

梵音天嗤笑一声,手掌随意一拍,负在身后的琵琶便落在了她手中,而后三指拨动,犹如滑轮一般,三指循环,音浪大如弯月,猝然撞碎广目天那点琴音,直扑而去。

广目天并不敢大意,起身掠向身后,进而竟是一手托着三尺六寸五的古琴,以五指弹挑琴弦,与之争锋相对。

二者都是音浪,但广目天的是蓝色波光滚滚,笼罩四面,多呈防御之势,间杂着攻击的波光闪烁。

梵音天则是尽数皆为攻势,缓缓踱步间音浪毫无断绝之态,拨动琵琶的三轮指亦已换为四轮指,攻势紧密不断,一浪更甚一浪,明显要比广目天更胜一筹。

广目天自始至终都抿着嘴清冷不语,她的琴技其实更需要和其他圣姬用幻音诀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以往对敌之时,妙成天都是最佳的搭档,二人合力,攻防皆备,就算是对上中天位的高手都有一战之力。

但单论下来,她属实不如梵音天,这是事实。

但广目天并不恋战,身形在向后急掠的同时,手中古琴已经平放在身前,悬在空中,十指拨动,威势加倍,身侧十丈尽为她的攻防领域。

同时,远处那坐骑只是不管不顾,向东逃窜。

梵音天冷笑一声,四轮指转换为五轮指,给广目天的压力骤然更上一层楼,飘荡在空中的飞雪往往还没落下,就已在半空被滚滚音浪荡灭,二人周遭十丈的满地积雪更是被裹挟着漫天飞舞,犹如一团不断翻卷的雪雾。

二人不断纠缠,广目天几次想脱身向东,但次次都被梵音天缠住,其中攻势显然不似作伪,颇有下死手的样子。

而在两人的更远处,两骑缓缓登上山丘。

不过其中一着戎服的四旬武夫,落后半个身位,对另外一个清俊男子,略显恭敬,但不多,脸上虽没有桀骜之色,可神态轻松,全然不像一降将。

“早闻岐王那座幻音坊内,有九个娘子各个都是绝世佳人,江湖上号称什么九天圣姬,某家以前是不信的,今日一观,果然貌美,打起架来都比寻常女子更有看头。”

被他口称岐王的李茂贞脸色不冷不热,执着缰绳出声道:“怎么,大彭郡王有想法?”

那四旬武夫,也就是所谓的大彭郡王,正是原大梁匡国军节度使,镇同州的大彭郡王刘知俊。

被封为大彭郡王,刘知俊在大梁已经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还是自领一军的那种,按理来说除非脑子长包,不然绝不会叛梁。

但刘知俊脑子没长包,不代表朱温没长。

开平二年底,也就是萧砚还未出塞讨漠北的那阵子,不知是朱温心情不好,还是害怕河北得而又失让俊的邻居,佑国军节度使王重师。

王重师功过不论,到底有没有冤枉也不需要计较,但其人作为佑国军节度使,从朱温掌控关中后,多年来一直替朱温镇守长安,与坐镇同州的刘知俊一同坐镇关中,防御歧国。

但王重师突然被斩,全族都被朱温下旨夷灭,同时让镇守同州的刘知俊移镇长安。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刘知俊除了有些兔死狐悲外,还不会有什么心思,但等了今岁年初,朱温突然又召刘知俊入京。

圣旨下来后,刘知俊又惊又惧,毕竟朱温这些年杀的元从功臣并不少,且不提刘知俊在关中已经镇守数年,以前还好,而今关中没了王重师掣肘,关中已是他刘知俊一家独大,这种情况下,难免担心朱温会有其他心思,说不得入京就是鸿门宴,直接就给稀里糊涂的被砍了。

就在这个进退两难中,刘知俊在汴京为官的弟弟突然传来密信,竟是直接说刘知俊不宜进京,这下子,刘知俊已经板上钉钉的认为朱温是要诛杀他,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占据长安反梁,同时扼守潼关割据关中。

但事情实在仓促,刘知俊节度使府内不少人都不配合,造反没过多久,正在攻打潞州的大梁西路行营招讨使杨师厚直接奉旨南下,旬月就破了潼关,夺回了长安

所以割据关中不成的刘知俊为何会出现在这岐梁边境,就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此时,闻过李茂贞冷声询问后,刘知俊哈哈一笑,捋着短髯道:“什么大彭郡王,某家恰才起兵,朱温就夺了某家的官位封爵,再说了,某家既来投奔岐王,自是不认什么狗屁大彭郡王了,某家一介白身,今后还需仰仗岐王提点”

说罢,他才啧啧点头:“不过嘛,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某家一个粗人,自是对岐王这两个绝色爱煞的紧,只不过某家再不闻江湖事,也知那九天圣姬是岐王的心头好,虽然喜欢,可也不敢觊觎呐。”

李茂贞眯着眼不置可否,刘知俊自也不多语,脸上只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但在片刻后,却闻李茂贞突然淡淡出声:“几个女子而已,算得了什么?你若是能把关中重新夺来献给本王,这九个圣姬,能给你当侍妾反而是她们的福分。”

刘知俊摸着短髯发笑:“既有岐王此言,某家恐怕就是死,也要死在去长安的路上了。但今日岐王亲自来接应某家,已是给了某家天大的脸面,单凭一座关中,岂敢舔着脸要美人儿。若是今后能破汴京入主中原,岐王再赏某家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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